聊聊我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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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我的国

Original 2018-03-10 发条张 电影最TOP

挺长时间了，一直想写这篇文章，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巧了，最近这部电影上映，大家就算没看过，也听说过吧。

我昨天抽空去把片子看了，其实里面的内容不少都是之前《辉煌中国》纪录片里的，这次做了个重新剪辑。它现在取得的高票房，并不完全是市场的结果，很多都是单位包场去看。但里面的成就和数字，可不是某个小编在键盘上瞎扯出来的。

无论你的政治观点是什么，都不能否认，近三十多年的中国，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咱不说那些宏大叙事，看看你的身边就能有体会，现在的生活（便捷高效的省际旅行、智能手机的普及、移动互联网等等），仅仅在十年之前，都是很难想象出来的。

自从去年《战狼2》的热映，到《红海行动》，再到这部《厉害了！我的国》，爱国主义的高涨有目共睹，我今天不是要说这部电影，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来聊聊下面这个问题：

中国，到底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它现在的“厉害”是怎么来的？

这是个绝大的问题。中国在1978年之后的飞速发展，震动了世界，而且是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西方人完全没见过的方式崛起。很多西方经济学家预言，在中国这种非西方式的政治体制之下，发展是不可持续的，必然在某个时间点上崩溃。

美国华裔律师章家敦在2001年的时候出版了一本《中国即将崩溃》，这种“中国崩溃论”立刻获得了西方的追捧。你可以想像一个场景，在平原上有一个穷村子，突然开始变得有钱了，旁边那些已经发展起来的村子都对它的发展模式指手画脚，搬着小马扎吃着西瓜坐在村口，等着看穷村子的笑话，这一等，就是20多年，瓜都吃了好几吨了，那个穷村子不但没崩溃，甚至已经发展成一颗参天大树，你体会一下那些吃瓜群众的失望。

经济学家张五常先生在他的《中国经济制度》一书中说过一段话：

我可以在一个星期内写一本厚厚的批评中国的书。然而，在有那么多的不利的困境下，中国的高速增长持续了那么久，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中国一定是做了非常对的事才产生了我们见到的经济奇迹。那是什么呢？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对啊，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啊！我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但以我的浅薄学养，完全没有能力去分析它，直到我看到一本书，我觉得是到目前为止，对这个问题最有力的注解，起码它很让我信服，看的时候甚至有心潮澎湃之感。

这本书也就是我今天讨论的基础，文一先生所著的《伟大的中国工业革命》。

在开始讨论这本书之前，我还是要先提醒几句，省的浪费你的时间。

我深知，人是很难被说服的，人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如果你已经有下面类似的想法：

当下的政治坏透了，就是想方设法的榨取国民财富，还给我们洗脑。

这是个邪恶的政党，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现在的国人都是麻木的绵羊，被愚弄了还不自知。

西方的政治体制才是好的、唯一的康庄大道，他们温文尔雅，尊重人权尊重自由。

以及任何在公知那儿看到的悲天悯人愤世嫉俗的只言片语。

如果你已经抱定以上的想法，不想再了解什么新东西，那请关掉页面，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吃个鸡打个农药，比在我这儿干生气强。

如果你愿意抛除以前的刻板认识，想要真正的了解自己的国家，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下面的内容虽然有些长，但我保证会让你获益匪浅。

好了，让我们开始。

这本《伟大的中国工业革命》一共分了七章，书很长，我就不一章章讲了，只把它重要的洞见进行转述。文一是很专业的学者，其中有大量的注解，有的甚至比原文还长，我下面就不引用出处了，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原书。

作者的切入点是：“工业革命是如何产生的”。这个问题被称作经济学界的“终极大奖”（格里高利•克拉克语），历史上只有完成工业革命的国家，才能够真正富强，无一例外。

文一说西方的经济学家在研究工业革命的时候，忽略了改开之后的中国，他的论点是：中国自1978年之后的发展史，就是一个浓缩版本的工业革命历程，与英国、美国的工业革命对照着看，就是解开这个“终极大奖”的路径。

为什么中国能成功的引爆工业革命呢？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先回望一下历史，你才知道这个“引爆”是多么的不容易，它花掉了100多年，在付出了血与火的巨大代价后，这个庞大的国家才终于在一间黑洞洞的房间里，找到了那把钥匙。

实际上，在1978年之前，中国有过三次工业化的尝试，但都失败了。

第一次（1861年-1911年）

第二次鸦片战争被英国击败后，晚清政府开始了现代化的尝试，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洋务运动，这个尝试比日本的明治维新还要早10年，但折腾了30多年，在甲午战争中被晚起步的日本打断了脊梁，从此一蹶不振，最终清王朝覆灭。

这次尝试在政治上是官督民办，以大型重工业为切入点，这个选择很可以理解，外国人以坚船利炮干败我，那我也造，结果是条死路。千万不要把这种失败归结为“晚清官员腐败无能”，这是很肤浅的理解，这次的失败在于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一个国家富强的源泉是什么，坚船利炮只是浮在水面上的结果，下面还有巨大而厚实的底座。

第二次（1911年-1949年）

大清亡了，建立了中华民国。新共和政府仿照美国的三权分立建立了政权，当时的口号是“民有、民治、民享”，孙中山那一代的革命者认为，政治上只要民主了，那国家就会强大。所以民国政府是非常“包容”的，对经济、文化基本没啥管制，是个异常自由的市场，在西方古典经济学看来，充分的自由，应该换来空前的繁荣。

但结果呢？就是连年的军阀混战，中央毫无权威，什么事儿也办不成。到1937年日军侵华前夕，虽然有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但普通民众的识字率依然非常低，平均寿命不到40岁，甚至没有一个有效通行的信用货币，基础设施极不发达，沿海与内陆严重割裂，上海霓虹闪烁，内陆遍地赤贫。民国不能只看到林徽因与梁思成的文人风雅（他们是什么出身），如果生在那个时代，普通人有90%的概率是上不了学的。

最要命的是，中国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工业体系，从军火到日用品，大量依赖进口，国民党那些留美留欧的官员们相信，造不如买，买不如租，费那个劲干嘛，美国有，我拿钱买就好了嘛。结果1937年日本人来了，摧枯拉朽的侵占大片国土，我们又没有什么能力造东西，只能盼着美国、苏联给点儿，硬挺了四年，直到美国参战才缓过神来，这次的工业化又是无功而返。

第三次（1949年-1978年）

新中国成立，我们是非常注重历史、善于总结经验的民族，我党翻开历史书，看看之前都做错了什么，我们要躲开这些坑。

首先是在“土地私有制度”上打个红叉叉。清朝和民国都是私有产权，文一的书中说，清末对于私产的保护甚至好于当时的英国（还记得粗暴的圈地运动吧），但私有产权带来的结果却是土地兼并，贫富严重分化，社会走向崩溃。

然后在“自由市场经济”上打了个红叉叉。民国有着空前自由的市场，却对于一个国家的富强完全无效，打着自由的旗号，资本家才不管你国家好不好，只要我有利润就行。

最后就是在“议会政治”上打了个红叉叉，民国时候仿照美国体制的议会政治下，中央的权威丧失，这就导致弱干强枝，谁来了都可以分而灭之，国家想干啥大工程都干不了。

如果把你换到我党当时的位置上，你会不会避开这些已经掉进去过的坑呢？当然会啦！所以一个中央集权、计划经济、土地公有的政治体制就建立起来了，这是个试错的结果，而绝不是某个人的选择。

结果还是不行，计划的体制下虽然在前期获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无法获得有效的市场信号，这样工厂就不知道生产什么，导致经济僵化，市场无法内生发展，对于农业与工业的理解都片面，甚至发生过严重的饥荒（为什么会这样书中有很详细的经济学解释）。三十年后，国民经济濒临崩溃。

时间来到1978年，改革开放来了。

邓公说摸着石头过河，这第四次的工业化尝试，竟然TMD奇迹般的成功了！中国像开了外挂一般，在30多年间就走完了英美200年的工业化历程，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那我们到底做对了什么呢？文一统观了这三十多年的发展，他引入了一个生物学上的概念来解释这种成就：胚胎发育理论。

这个理论很好理解：一个胚胎要发育成型，期间的步骤是不能跳跃过去的，必须一步步的来。比如现在的数学已经比17世纪要完备很多，但一个孩子依然要从“加减法”开始学，然后才能学微积分。

这个理论沿用到工业革命上，就是说你无法跳跃性的发展，工业革命的起点，也就是最基本的“加减法”，是一个叫“原始工业化”的阶段。

这个“原始工业化”就是工业革命为什么率先在英国发生，而不是别的国家发生的重要原因。这里面有很多特征，在书的第三章有详细的论述，我只说结论性的东西：

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爆发于18世纪中后期，但在这之前的200年间，英国这个胚胎经历了不起眼，但重要的孕育过程，其中就包括以商业刺激农产品生产，提高生产率、强化农民的组织性、民众开始有购买剩余产品的能力、产生一个商人阶层盘活全球市场、基础建设特别是交通线的打通等等。

美国在引爆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也经历了这样的孕育过程（长达百年），所有的工业化失败，都是忽略了这个“原始工业化”阶段，而试图去直接引爆第一次，甚至第二次工业革命，结果可想而知。

那中国为什么成功呢？因为它完整而高效的走过了原始工业化阶段。英国这个阶段花去了漫长的150-200年时间，我们只用了10年，而且没有通过英国那种血腥的殖民掠夺方式，简直就跟变魔术一样，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元素是：乡镇企业的爆发式发展。

正是那些现在看起来很粗糙很Low的乡镇小作坊，成为中国工业革命的培养皿。在1978年-1988年这十年间，乡镇企业从150万家增长到1850万家，产值增加了13倍，乡镇企业的暴增也是英国和美国工业革命前夕普遍存在的情况。

下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会爆发的这么快？文一的书里有详细的数字论述，这种爆发的基础来自之前30年的准备，虽然这种准备当时是无意识的。

毛泽东执政时期已经在中国广大的农村地区建立起显著水平的社区精神、合作化意愿、社会信任、集体自治和组织能力以及农村基础设施（供水、发电、修路等），一句话：农民被强有力的政治基层制度组织了起来。这是晚清和民国所远远没有做到的，再加上“后发优势”，以至于中国的乡镇企业能够在改革开放后（即实行商品交换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爆发。

同时，中国混合型的制度也成为乡镇企业爆发的保证。因为是公有制，所以在土地问题上的成本就很低，只要方向找对了，这种集中型的模式，是最有效率的。

乡镇企业的爆发是一种自下而上的革新，农民融入到了市场体系，有了钱之后，就产生了购买的需求，内生化的正反馈循环被激活了，同时为第一次工业革命准备着生力军。

从1988年开始到1998年，中国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其发展路径和英国简直一毛一样，都是以棉纺织业为突破口，英国用了大约七十年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从珍妮纺纱机出现开始算），中国又只用了十年，全世界都在穿中国人制造的棉织品。

棉纺织业的发展拉动了其他轻工业，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启动，各行各业开始蓬勃发展。

到了1998年前后，中国已经基本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呼之欲出，也就是“机器制造机器”的阶段马上就要开启。从这个点开始，中国算是正式的上桌，有能力参与到大国博弈的过程中，只有实现了工业化的国家，才能有这个资格。

按照文一的分法，从2000年开始到现在，我们还处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阶段，现在中国已经能生产全品类的工业品，无论是轻工业还是重工业，很多都具有了国际竞争力，甚至在移动互联网方面冠绝全球。

这有赖于之前100年经历的血泪、之前70年犯过的错误、与之前30年全国上下的奋斗，少了任何一环，中国这个“胚胎”都无法长成现在这样。

以上的成就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么？当然不是！

之前的一种普遍理论是：“改革开放造就了中国的崛起”。这句话不能说错，但在文一先生看来，起码是很粗糙肤浅的。如果改革+开放就能成功工业化，那晚清也改革了，民国也改革了，民国的开放程度更厉害，基本就是零限制，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引爆工业革命呢？

改革加开放也无法解释苏联解体后马上全面开放的俄罗斯为什么陷入泥潭，拉美一系列国家怎么会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同样人口众多的印度为什么没有建立普惠性的工业体系。文一指出，改革开放只是一个策略，他本身并不是灵丹妙药，关键在于：它能不能制造一个有效的市场！

书中反复在强调一句话：有效市场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需要付出巨大的成本才能建立。大英帝国靠强大的武器与巨大的军备维持着全球供应链，美国更是这样，通过无处不在的法律、监管、税收等手段把每个人置于政府的治下，每年几千亿的法律成本与万亿美元的军费投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打造一个稳定而有效市场。

有的同学可能对“稳定压倒一切”的说法很厌烦，不过很遗憾，这就是事实，没有安全稳定的秩序环境，有效市场不会天然产生，稳定意味着保证每个人的生存权，在这之上才能够谈得上发展。想想民国吧，是，那时候出了很多文化大师，也出了不少大商人，但普通民众的生活几十年都没有改善，兵连祸结让市场交易成本极高，陷入发展的死循环。

只有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才能保证有效市场，历史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国家，特别是大国，屈指可数。请不要把中国、美国、英国这些大国的治理逻辑与丹麦、瑞典这些还没有山东省大的国家比较，这样很幼稚，就好像说一个好的班主任也能去当省长一样，这能一样么？

只有在引爆工业革命的基础上，社会达到普遍繁荣，才会有现代化的民主政治。这个次序绝不能搞颠倒，民主不是繁荣的原因，而只是个结果，书中举了相应的数据：

在1830 年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临近结束之时，只有2%的人口能够投票。到了1928年，在英国彻底完成工业化，成为最富裕的国家之后，才实行了全民普选，经历了100年的时间。美国在19世纪末成为世界第一工业强国（按GDP算），但直到上世纪60年代，还在为民权而斗争，直到1994年，才颁布了《妇女暴力防止法案》。

而现在，西方国家却告诉第三世界国家，民主才是我们繁荣的根源，你们就先把多党议会政治建立起来吧，结果听了这些建议的国家全拉稀了。苏联解体后，听从了西方的建议，实行“休克疗法”，马上全盘西化，浮动汇率的实行让投机的金融资本家钻了无数空子，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国民财富被掠夺一空，大量寡头出现，人民生活更加困苦。很多人怀念苏联时期，不是他们贱，是因为西方的政治制度并没有给他们许诺过的黄金天堂。

这一点我就不多说了，书中有大量的论证，尤其是对所谓的“华盛顿共识”的驳斥，非常之精彩。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国在历史的岔路口上站住了，没有走西方人指的那条路，而是选择了自己摸自己走，无意中竟然摸到了工业革命爆发的路径，先补了“原始工业化”的课，没有盲目的在政治制度上做大手术，在一个很低的起点上一点一滴的试错积累，从此一骑绝尘，走上崛起复兴之路。

写到这里我有些激动，必须要说句脏话：马勒戈壁的，这就是国运啊！！

而且！西方的崛起伴随着奴隶贸易、枪炮、侵略、殖民这些血淋淋的东西，中国呢？没有侵略过别的国家、没有殖民过异族人民，真的是非常有礼貌了，在这个过程中当然会出现腐败、治安等大量的问题，但这些都是癣疥之疾，只要持续繁荣，这些都可以获得极大改善，发展中的问题只能用发展本身去解决。

还记得九十年代我十几岁的时候，社会上真叫乱啊，车匪路霸横行，一严打就枪毙好几百人，但现在呢？我家附近有个小酒吧，我经常去喝一杯，无论喝到多晚，我都能毫无顾忌的走回家，丝毫不担心会有人劫道。这不是人的素质提高了，而是有巨大的警备投入为基础，这些投入从哪里来？就是社会的持续繁荣，否则一切都是空想。

好了，已经写了不少，不知道坚持看到这儿的同学有多少，我把文一先生这本《伟大的中国工业革命》里的主要论点说了一下，期间还夹杂着一些我自己的评述，我写的非常简要，要吃透其实还得去看看原书，不过你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看看我转述的也大致能理解了。

最后再说几句我自己的感想，掏心掏肺的。

现在的中国，就是历史上最好的时代，生活在当下，是非常幸运的。我们普通人现在过的日子，连古代的皇帝也望尘莫及，唐明皇想吃个荔枝都不那么容易，我们现在手机上下单，半个小时就送到了。每个人头顶上不再有血统、门第这些死门槛，社会安定而开放，只要肯努力，阶层的跃升是很有机会的。

只要你还愿意生活在这个国家，那最明智的策略就是“看多”，而不是“看空”。看多的人相信明天更美好，愿意为之奋斗，明天往往就明朗起来了。看空的人天天吆喝着药丸，久而久之会造成很虚无的想法，觉得自己的失败都是社会的错或者某个党的错，你还别说，生活真的会越来越糟，历史的车轮会无情的把看空的人碾碎，十多年前就吆喝着中国经济要崩溃的人，你们现在过的还好么？

以前年轻的时候觉得这个国家真是糟透了，上网发个批评政府的言论，然后再冷嘲热讽一番好像就是关心民族国家命运了，现在想想真是挺幼稚的，屁都不懂还敢指手画脚，但我并不否认当时的自己，那都是成长的历程。

我今年三十六岁，经历了更多事，看了更多的书，走了更多的地方，知道了国家走过的艰难之路，会更加平和的看待它，同时也更热爱它，真心的希望自己的国家富强文明，但这，都需要更多的耐心与时间（其实我们已经很快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做节目、写文章，为用户提供价值，挣我该挣的钱，让我爱的人过上好的生活，让与我合作的人都不赔钱，尽量以善意的眼光看待人与事。

这就是我热爱这个国家的方式。

祝福你，我的国！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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