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紫荆高中的杏仁油茶汤-----一位七零后学子对于母校的点滴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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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紫荆高中的杏仁油茶汤
文 ︱深之海
偶尔与一些老同学在网上喜逢,总会聊起以前一起在高中熬过的苦日子,大家最先提到的却是那时一起吃过的美食,一个个十足的吃货样子,好象其它事情都忘记了。高中时功课比较紧张,一个个回到宿舍已是精疲力尽,这时一旦有人吹起学校里那个大胆出位的男同学与那个女同学的风花雪月来,那诸秀才顿时来了精神,那眼睛瞪的比灯泡还要亮,还要大!表现出令人神往的表情,但听归听,大家还是将考大学放在第一位的。“食色,性也!” 真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以后再叱咤风云的人物起初都是清一色的贪吃模样了。
我以前是在紫荆园上的高中,这名字听着很斯文。现在那里已是楼宇林立,团花锦绣,环境清雅,是一个朗朗读书的幽静所在,但当年那学校好象一座破败的庙宇一样,几排清一色的制式青砖大瓦房教室,灰灰的,好象是50-60年代的苏式房舍结构,上拱形的高门大窗。那教室几十年没有吊顶,上课时一抬头即可瞅见那五颜六色的檩条,一看就知道初期建校时比较困难,那屋顶上的木头是拆自西山庙宇的宫殿。佛儒道均以慈悲、仁德、法自然为济世情怀,在火热的社会运动中舍了自已的房舍,却给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提供了一处念书的温暖场所,也算是一大功业,须赞之!
那校园里的道路两旁,有好事者栽了几排法国泡桐树,也有沙石铺成的凹凸不平的道路,路旁边还伴有两行低矮的冬青树。好象在一进学校的冬青草圃里,还有几棵傲立风雪的塔松,偌大的操场上全都被野草霸占光了,绿化也只有这些了,单调的让人心冷!
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高中的孩子都懂得努力了,除了学习,那日子过的沉闷单调。自已当年干瘦营养不良的身影,自已少年维特式的烦恼,自已想跳出农门的浮躁,同学们纯纯的友谊,还有粪土万户侯的嚣张,还有咸咸的二两汤面和发黄的碱面馒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早上老远就听见毛阿敏“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的起床广播......所有这些都历历在目,值得回味,但现在这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了。
回想起我们三年高中生涯,大家津津乐道的美食却是院子里那醇香的油茶了。
在紫荆园卖油茶的是一对紫荆村的老两口。整个校园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他们夫妻个子不高,长的慈眉善目,一团和气,一直是蓝衣黑裤打扮,姓氏名谁已不可考,每天下午晚饭前总能看见他们的身影。他们的摊子就摆在我们宿舍前面的空地上,一个倒茶,一个收银。装油茶的容器外型很象一个大茶壶。那大壶做的夸张,大肚能容下近60斤左右的油茶。为了保暖,壶外包着一层厚厚的蓝色土织布。那壶盖子从来没有打开过,有同学要喝油茶了,那妇人先用双手按着壶身,左右摇晃几下。乡下人纯朴实在,她用行动告诉你:我的油茶已荡均匀了,杏仁花生倒多或倒少要看你个人的造化了,对谁都是公平合理,然后她倾斜着茶壶,那壶侧的嘴口便有酥香滚烫的油茶溢出,碗满了那壶嘴就退回了原位。假如有新面孔的同学买油茶,她总会善意的提醒“不要急,小心烫嘴!”,随后她低眉顺目站在旁边等候着下一位买主了。
老两口微胖,一脸的沧桑沟壑,表情和善,他们每天用架子车将那大茶壶拉到校园,那壶较沉,到地方后两人吃力的将那壶从车上抬下来,雨天的时侯就摆在我们宿舍的台阶上,撑起一把黄油纸大伞。晚饭前后,要买油茶的同学一下子都将他们两个人都围了,伞外檐雨如丝线一样滑落,伞内油茶热气腾腾,人声鼎沸,老远看倒弥漫出几分仙气出来了,天地人全为一体,有心直口快的同学目睹此情景,便私下称呼他们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了,听着不是很入耳,倒也十分贴切。
油茶营养价值高,一直是我们晚自习前的加餐佐食,倒在碗里的油茶呈暗棕色,表面浮着一层猪油,里面夹杂着一些杏仁、花生和芝麻,有炒面的黄糊味,喝起来咸甜香美。那些农家寒门出来求学的同学们泡上自带的干粮,也有人扭些麻花泡在碗里面的,或站立,或蹲着,都围着那土地公婆的摊子旁边喝的滋滋的响,喝完后才抱着书跑去上晚自习,那心里还是热呼呼的。
一碗油茶五角钱,那时大家都是穷学生,到周末时有拮据窘态发生,他们老两口也不介意,学校食堂的蓝色菜票可当人民币流通,平时缺菜票的同学再用现金1:1赎回。也有同学没钱赊帐的,他们从不用小本子记帐。高中的同学心气高傲,也不屑拖欠老人家的几块钱的油茶钱,周一带钱了也就全清帐了。老两口深知同学们的秉性,有钱送过去就收下,没钱他们也不急于追讨,真是厚道之人啊!
我那会也是喝油茶的常客,但却是个轻佻浮华之人,一看他们支起了摊子,总是屁颠屁颠的拿着一个大缸子就奔过去了,因俺曾私下暗暗用水量过,用缸子要比碗多装两成。每次我都大大咧咧的将碗塞过去了,也一样的付给他们5毛钱。土地公婆好象没有发现我的小算盘,照例给我满满的淋上一大缸子,我再端回到宿舍倒入碗中,一个人泡上麻花美美的喝开着。当有同学问,为什么给你倒的多啊?我总会说,洒家脸长的白么,心中却欣喜异常!
在我们读书声和蓝球场上的大呼小叫中,那道路旁的法国梧桐树叶绿了三次,也黄了三次,我们也喝了三年的油茶,众同学感恩之,临毕业时有同学怂恿我做《油茶杏仁汤传》一篇以记之。原文如下:雍州之野产麦,质良品优,乡间土地公婆二人,晨闻鸡鸣劳作,电辊磨麦以为粉,箩滤之,然入铁锅小火炒熟,略焦黄停火,晾凉备用。然筛杏仁若干,入水浸泡去红皮,拔苦涩,捞出控干,后取芝麻一碗,炒熟,擀碎,与炒面和为一体,然烧沸水一锅,徐徐撒粉面入锅,入荤油,入杏仁,入花生米,搅拌熬至杏仁拌汤糊状,盛于铁壶中贮,外包苫蓝织布以保暖,至申时始成。酉时,人力车载铁壶入紫荆园,挥汗如雨,神情赳赳,笑容可掬,遂被学子围之,各色人等捧钵碗争食之,泡麻花干粮入碗,纯香甜美,滋滋食声顿起,遇雨以黄伞遮之,四季无阻,自此紫荆园芳香四溢,此一大景观矣!太史公曰:杏仁汤乃雍州之特产,俗名“油茶”,其地民风纯朴,土地公婆善制之,紫荆园学子当效其宽厚仁德,刻苦奋发,固邦强国,切记之!
此文一出,同学们纷纷传阅,于是那土地公婆便成了紫荆园中的名人,我沾光也为大家所熟知,这也成了我们集体青葱岁月的轶事之一,后来我还做过一首五言歪诗咏之,曰:五色檩条屋,油茶醇香浓。谁人知甘味?厚德媪翁情。
好多年以后,一天我与诸同学在QQ群里聊天。他们还吹起我当年的“杏仁油茶传”了。他们都说高中时我已是一个有才气之人,现在却孔雀东南飞了,时常碰不到面,那天一看照片,肥的脸上都淌油花花了。我嘴上虽然谦虚了几句,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突然家住紫荆村的一位女同学插话说:你们可知道那两公婆有一个聋哑儿子?年纪和我们一样大。当年想供儿子上聋哑学校,因家里困难,他们到处求人烧香。老校长听说后,喃喃的讲了一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才特批他们天天在校园里卖油茶的。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你们可知道他们卖油茶时的感受么?听她一席话,大家都集体沉默了。过了一会,我突然意识到,在这场青春闹剧的背后,我却成了最无聊可笑之人。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回过紫荆园,也绝口不提当年喝油茶的事情了。
深之海 | 70后,陕西凤翔人,大专文化,广东某集团电子工程师,少喜文学,后现实生活原因放弃。2012年12月重拾创作,主要写散文或短篇小说,业余兼任《西部作家》论坛散文版主、《新散文观察论坛》版主。2013年主要发表作品:《有脾气的杏树》刊发《西部作家》第3期;《打工仔余大亮》和《欢欢乐乐》刊发深圳《打工文学》周刊;《秦酒西凤》刊发《金台观》冬之卷《想起杏仁油茶汤》刊发《秦岭文学》第6期。在外工作的凤翔人,闲暇之余喜好文字,现有多篇作品发表于各类期刊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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