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强 | 重被拾起的儿时村庄记忆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图 | 李一平
文 | 李 强
再次泪涟涟中写下文章标题,但这并不是因为我的泪点太低,而是另一篇我刚阅读过的文章,一下子戳中了我内心的柔软记忆。因为那篇文章写的就是我的家乡第一套房子所在的如今早已不见踪影的村子,也是我出生和成长至少十二年的地方:李家堡老庄子。
那篇文章写的是李家堡的变迁史。作者是我同村一位本家叔叔,其实三岁时他就跟随父母离开村子到银川去生活至今。只是,偶尔回老家几次,也是听他的父母讲到过去一些故事。然而,却写出比我印象还深刻的村庄史。这一篇文章写得确实很详细,尤其是对老庄的结构、布局和历史,还写了村里在我出生之前可能就已去世或我出生时还健在的有名人物。好些我只听说过,但没见过,让我感慨之余多了一份感动。所以,顺手写下我的感想,回忆老家已消失多年的村庄。
在我刚住进第三套房子时,老庄还有尚未搬出的几户人家,包括我的奶奶家。被拆得只剩孤零零几家,昔日却密密麻麻一家挨一家的。老庄已倍感荒凉,晚上甚至有些阴森的。后来,等我工作后哪年放寒假回去时,发现老庄已全部夷为平地,退宅还耕。从此,儿时村庄彻底地从我的眼前消失,回归或许是最初老庄形成之前的土地模样。
来回现在的老家,必须要从旧村庄过的,两处也只有几步之遥。我也会指给同行的人说,不远处的麦苗边上就是我曾经的家,那里有我童年的记忆。那会,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轻松和骄傲。估计,写完今天这篇文章,以后再指给别人看时,更多的会是一种伤感和怀念。
我是在老庄出生的,也离开老庄很多年了。以我记事时的5岁为界,对方当时40岁左右来说的话,目前还健康地活着的老人手好像还不少呢。在过去40年人生风雨中,我也长大成人,娶妻生女。比我离开老庄前年龄小一些的也在老庄出生的孩子们,如今大都已三十而立以上。我能感知到的老庄年轮,是否已快百年,不太好说。但从我知道的爷爷辈及上辈都住在那里的情况推算的话,应该差不多的。
那些在我儿时老庄生活中经历过的当年或许并不太老的人们,有些已长眠地下,包括几十年来我的四位亲人。也有从那个地方像我这样走向天南海北闯生活的,也有可怜地回到家乡却回不了家的。走出老庄的人,都在各自的岁月中成长或老去、或逝去,老庄也有新的生命降生。村庄也在上百年的变迁中逐渐消失,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现在想起来,老庄其实是建在一条不太深的沟塄上,由土石方筑成的一个独立村庄。我懂事后看不见老庄有围墙,每家院子后墙就等于村庄围墙,应该说还是比较紧凑而安全的。整个村子只有一个正式城门出入口,其它出口都是通往后崖或旁沟的小路。估计,应该是我出生前多少年才踩出来的小路。虽叫城门,但我出生后已没。这一点,从前面提到的那篇村庄变迁史回忆文章中得到印证,我也听老人说过。
我还住在老庄时的每一家每一人,我都知道的。如今再回忆一遍,逝去的、离开的、失踪的都有。当年,各种悲欢离合、人情冷暖故事很多,小时印象逐渐深刻起来。故乡只是一个地域概念,人才是最根本的故乡。如今,村庄不复存在,曾住在里面的人都有自己的归宿。
昨晚,一些在我小时就逝去的老庄人还进入了我的梦中,象过电影一样。老庄当时大约会有多少家多少人,我没进行过统计,但几乎每一家我是从小都去过的。谁家挨着谁家,谁家都有什么人,我也知道的。如今,做为老家的宅子都搬出来了,变迁也很大的。那些在老庄时就去世或搬出去后去世的,大多长眠于村西头的公坟。走出来的老庄人,四零八散地分散在新村子或他乡,有从小一起上学同学少年出走再没回来的。如今,生死未卜,但老母尚在。老庄那条窄窄的Y字型土路上,曾发生过多少人情冷暖和悲欢离合。有过结婚迎亲的队伍,有过亲人去世送葬的队伍,有过逢年过节迎来送往的热闹,有过围在来村叫卖的货郎周边,有过预付冰棍钱但被骗的经历,有过爆米花和卖豆花的小商贩身影,有过农民辛勤劳动的身影,有过孩子们嬉戏或上学路上的情景,有过姑娘逃婚喝药抢救的悲惨,有过知青下乡时留下的记忆,有过村人打架吵闹的吓人场景,有过雨水冲涮中艰难前行的身影,有过家家烟火人生的回忆,有过鸡鸣狗叫牛哞哞的乐声,有过唱大戏的热闹喧嚣,有过第一次看电视的欢喜,有过说不完的故事发生。
如今,这一切曾经生动的人生场景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一马平川但静默的田地,只剩下老庄南头角上善男信女修的小庙还在。这个小庙是不是我还在老庄住时修的,我已记不太清。但好像,是我在时的磨面坊废弃后改造的。至少,这多少还会是一个念想,让我还能找到一点老庄的记忆,也是依然在村里和走出来的人们一点寄托和怀念。
我自己第一套房子就在这个老庄里北边一排靠里面的倒数第二家。隔壁家旁边的园子,也是我们小时候的乐园,春夏秋冬都是的。
随着岁月流逝,从那个老庄走出来的人们,都会逐渐老去或距离家乡更远,也会有自己新的归宿。这是一个自然规律,我们并不需要回避。但至少我们活过那个年代,住过那个老庄。现在想起来,当年,整个村庄我并没留下影像资料。只有1984年我们全家的合影,多少能有一些老庄旧宅的岁月痕迹,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无比的遗憾。故乡对于像我这样走出的农二代的从没走入和见过老庄相片的农三代的城市孩子来说,只能说是城市户口里籍贯意义上的一个老家概念。
在老庄,我读完了我的小学,并且在搬到第二套家时,还经常会回老庄去玩。那时,还有相当多的人家没搬。但到第三套房子时,老庄几乎搬得差不多光了。那时,我因为去外地上大学了,所以,回老家去的时间更少。与老庄的距离更远了,但因为我的奶奶家还在老庄。所以,寒暑假回去时,我依然能回到老庄里那孤零零的老家看看。我记不清楚现在的新庄是谁第一家搬过来的,过去的老庄又是谁最后一家搬出来的。但我肯定地明白那里有我的根,也有我的成长记忆。
想起将来可能不会魂归故里,此刻遥望村西公坟,不竟泪眼婆娑。但这篇文章更多不是感慨和伤感,而是直白地展示岁月厚度和宽度。
目前,我的乡愁并不算太多的,因为,故乡对我来说并不遥远,而且,由我母亲苦苦坚守的老家还在的,我随时都能回到她的怀抱。
几十年来,村庄去世了多少人,又新进和出生多少人。村庄的记忆,依然在那些曾出生和生活在那里如今还健在的村民们心里萦绕。哪个地方有碾盘,哪个地方有皂角树,哪家后院有桑椹和杏树,哪家前院有葡萄架。我和故乡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但我和故乡的感情却会越来越深。希望,故乡变成乡愁的那一刻在我这里能来得再晚一些。
回得去的还会是故乡,回不去的已幻成记忆。
李 强,1972年生。一个客居西安的凤翔人,故土情结很浓。喜欢品读文字,体味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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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审核:李 强
责任编辑:辛 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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