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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专辑』李强 | 我们家两位父亲

Original 李强时光捡漏 2021-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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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捡漏』父亲节专辑

第一期

我们家两位父亲 文 | 李强

关于父亲这个话题，近年来已写过数十篇文章，但有父子传承关系的两个父亲人物形象均以主角出现在同一篇文章中，尚属首次。而且，关于父亲的文章，全部写在我的父亲去世之后。2018年父亲节与端午节刚好前后相差一天，这不但是巧合，对我来说，更是扎心的痛楚。我的父亲和我这父亲，阴阳间“同过”在我来说最伤心的节日。

我的父亲，生于新中国解放前几年，大约在他24岁时，有了我的姐姐，第一次做上了父亲。三年之后，他第二次做上了父亲，有了我这个在他第二次当父亲30年后也当了父亲的他的儿子。我们家先后就有了两位父亲：我的父亲和我这父亲。在我们家两个父亲交集的10年时间里，一个父亲对另一个父亲，还是当孩子一样疼爱。后一个父亲，对前一个父亲并没尽多少孝。十年光阴，瞬间走过却不再来。

那是30多年前端午节前后一个夏收午饭时，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说了那么一句深刻的话：如果你考上大学，我宁愿给你背工资（是说自己替国家发工资）。其时，他的儿子才上初中，离大学的距离还很远。不过，几年之后儿子成功考上大学。当然，儿子工作后并不需要他的父亲替国家发工资。那个父亲一句玩笑话，我这父亲一直记着。

2018年父亲节，与这两个父亲生日，与他们当上父亲时间，或与他们人生重要的时刻比如结婚等都没太过直接关系。老父亲和少父亲，多年来也没向对方交流过第一次做父亲的感受，但都感知到做为父亲的责任和骄傲。年轻的父亲，不确定能活到已去世六年的年老的父亲并不很高的寿数不。后一个父亲，比前一个父亲走前身体还差的。

当年，大家都有一个误区，认为那个父亲身体一直很好，到他老去前也是如此。其实，那是一个严重的误区。他的所谓身体好，只是迫于生计压力以及作为父亲和家庭顶梁柱的责任硬撑出来的。在去世前几年，已经表现出明显力不从心和身体病状，只不过，一直被忽略。

六年前的时候，我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如今六年过去，我也比之六年前多当了六年的父亲。今后，再会当多少年父亲，我是不确定也不自信的。但希望，在我有限的父亲身份阶段时，能给我的女儿更多的父爱和支持，一如，她的爷爷当年给她的父亲那么多的爱一样。

我本人是在2002年国庆后两天的深夜，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成为了一个和他的父亲当年同样幸福但未必同样伟大的父亲。当从朋友护士手里托住这个当时还看不清到底长得像谁的粉嘟嘟的肉团时，耳边听到说是女孩，内心欣喜万分，又手足无措。虽然，我是来自生育传统意识强烈的农村，但我并没重男轻女的思想。我的父母也没有，虽然，当年，我的父亲更希望我们能生一个男孩。后来，在我的女儿成长过程中，我的父亲偶尔会流露出希望再生个男孩的正常想法，被我的母亲将话头挡住，我的父亲只是呵呵一笑，说是自己逗笑呢。事实证明，也确实是说笑呢。当我，第一时间将我也做了父亲这个消息传递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另一个父亲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管男娃女娃，是咱的娃就好。那一刻，两个父亲在电话里都笑了。一个并没有向另一个表示祝贺，也没有当即传授如何做好一个父亲的技巧。但在后来十年左右有限的同为父亲身份的亲情中，那个年老的父亲对年轻父亲的女儿，也就是自己唯一的孙女，表现出了无限但也有限的用心疼爱和血脉亲情。无限是出于血缘亲情，总惦记着自己的孙女。有限是出于农村与城市的距离，总是见的机会少，相处也会有生分感。屈指可数的两个父亲对同一个宝贝女孩表现出的疼爱，却在农村与城市之间有一道深深的难以逾越的鸿沟。但好像也是一个端午节，那个年老的父亲去世前一年或前两年的时候，他们爷孙两人进行了一番亲密的游戏，两个人都乐得哈哈大笑。那个年老的父亲，陪着年轻的父亲的女儿，开心地玩了一个下午。那种亲情经历弥足珍贵，此后再无。

再有的一次亲密接触，就是在那个年老的父亲重病床前，他的孙女怯生生地坐在病床之间小凳子上和她的爷爷一起吃她的父亲带来的一锅麻辣味的老碗鱼，爷孙俩都吃得很开心。两个父亲，当时也是相视一笑，也都因为这一个女孩而感觉人生有了新的传承意义。可如今，这个女孩只能接收自己父亲的爱，而无法再接收父亲的父亲的爱。

他以一个农村父亲的身份，感觉自己不再够格去教育和引导那个城市父亲的儿子，虽然是他的父爱让他的儿子成为一名城市孩子的城市父亲。可是，当那个身为城市父亲的儿子，想请教那个已是城市儿子的农民父亲时，却发现为时已晚。人生，有时就在不知不觉中错过。得到的时候，大都不知道去珍惜；想珍惜的时候，却永远回不到过去。

本文中用了这么多的笔墨来描写自己的父亲，却没直接说我的父亲，而是像说别人家父亲一样的别扭提法。主要源于我的父亲，已经去世六年了，我心痛之，我心恨之。文章写作时，一会儿心执念之，一会儿执念心又放下。所以，文章中称呼就有些混搭。在我小时，偶生病，我的父亲背着我四处求医问药。记得比较清楚的，是我手腕脱臼后和我拉肚子后。甚至在我成年之后，上大三暑假时的那场差点要命的急病住院，我的父亲也是背过我的。我的姐姐在西安第一次手术时，难忘我的父亲坐在手术室外台阶上，一天不吃不喝痛苦而焦急的眼神。

后来，我也这样地背过我的女儿去看病。在孩子小的时候，我就经常驮着女儿在地上骑马玩。和我的父亲小时候驮我不同的是，我这父亲是戴着眼镜的，孩子抓住的话，严重到会连路也走不了的。我这父亲的幸福和我的父亲的幸福之路，是那样的相似，但又是那样的不同。我的父亲一直是在生活条件艰苦的农村环境，而我这父亲却是在生活条件相对优越的城市环境。我们分别能提供给自己孩子的爱是相同真诚和无私的，但又是完全不同的。我们所能提供的物质条件和生活环境，也是相当不同的。我是不可能知道我的父亲第二次当上父亲，也就是我出生时的状态，这个没听我的父母说起过。但从记事起，我就沐浴在天底下最卑微但也最温暖的父爱中，比之我在条件相对优越的城市环境里，提供给我的女儿的爱更多更深。在这点上，我是有些愧对自己的女儿，作为有能力和有条件的父亲。想当年，我的父亲还有两个孩子，又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他为了儿子的成长，放弃了女儿的学习。其时，女儿比儿子学习更好。他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自私父亲，可他确实那样偏心地做了这个狠心的决策。不过，在后来的几十年岁月长河中，他给女儿的爱并不亚于对儿子的爱，那是他在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来弥补过去对女儿缺失的爱。父爱，有时是博大但却自私的。

并无仪式感的2018年父亲节，宇宙间两个血脉相传的父亲。一个长眠地下，一个暂存人间。此刻，彼此“凝视”对方，无语中泪眼婆娑。

父爱如山

作者简介

李强，1972年生。一个客居西安的凤翔人，故土情结很浓。喜欢品读文字，体味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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