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苑心语』王向荣 | 全或无——读周国平《妞妞》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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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是近期看过的作品里，让我最不能平静的一部。在《妞妞》中，周国平写下了妞妞的可爱和可怜，他用诗性的笔触写出了他和妻子在死亡阴影笼罩下抚育女儿的爱哀交加的心境。《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是作者周国平在摇篮旁兼坟墓畔的思考的结晶，在我看来，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父亲用感情的一砖一瓦垒筑起来的一座坟！他写下了这一切，我想他也就卸下了压在心头的太重的思念，求得了心灵的解脱与熨帖，得以继续生活下去。同时，给读者以心灵的净化，人生的启示。
周国平对女儿的感情是融入生命、深入骨髓的，是从一个男性哲学家运用近乎女性细腻、善感的独特视觉，全方位、全身心参与了妞妞不到两年（562个日日夜夜）的生命过程，期间所遭受的精神折磨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正因为失女之痛的彻骨才有如此感人至深的哀悼之文，足以在芸芸众生、普通如你我之辈之中引起莫大的共鸣。这不仅是哲学家的感情，更是一个爱子女胜过爱自己的普通父亲的感情，这种感情带给读者很大的心灵震撼。作者撰写此文是以自己的如椽之笔为犁在耕心，是在扒拉开心灵的伤口让读者看，读者读此文是以自己的过往生命体验在读心，是在作者所展现的撕心裂肺、回天乏术的场景中感同身受，因而能够引起读者情感的共鸣。
他在文中说：“只要我的孩活着，随便什么哲学死去都好。可老天从来都是这样。他嫉妒幸福的人，他总是把一切本来完美无缺的东西弄得残缺不全，然后告诉你，看！这就是人生！”命运在妞妞还没有出生之前就开始觊觎她，一环紧扣一环，一步步把孩子推向深渊：先是妻子（雨儿）的表妹把流感传染给了怀孕五个月的她，然后一个四川女孩打来不合时宜的电话，敏感的雨儿因此赌气坚决要打地铺，结果发烧得更厉害，然后急诊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蛮横麻木的女医生，因而延误了治疗，最罪大恶极的是那个医学博士，把雨儿拉去照X光，而且是两次！在这一系列事故中，哪怕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断了，孩子都不可能患先天性眼底肿瘤这种绝症。
“小鱼小鸟都有眼睛，妞妞却没有。妞妞一遍遍的哭：‘磕着了，磕着了。’她不明白世界为什么老是磕着她。”在妞妞即将离开世界的那些夜里，她躺在爸爸身边轻声唤着“爸爸”，宛若游丝，茫茫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生离死别更让人黯然神伤的！妞妞死后，周国平说“你在时，我抱你不够，因而觉得时间太少，你走了，我的怀里空了，突然发现时间毫无用处，它会帮助我——是帮助我一天天向你走近！”
妞妞走后，周国平说，给妞妞不愿意手术，可能是自己内心深处全或无的思想在作祟，总认为要么全，要么无，看到不全的生命，还不如无。他自责，内疚......事实上，我们从来不怕得不到任何即使我们很想得到的东西，我们怕的是失去我们曾经得到过的东西。想想，任何感情都是这样的，倾注过，付出过，不求回报，只想用生命微弱的力量握紧它。可我们活着的世界，总是有一些力量，在它面前，眼泪显得软弱和无助。因此，读完此文，我想我们活着的日子里，坦然接受已逝的，欣然接受已来的。
〖教苑心语〗专栏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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