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东数科广告风波与启示（上）：须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京东数科借贷广告事件为正在向“金融科技”升级的“互联网金融”行业敲响了警钟，互联网金融监管将日趋严格。
12月17日，针对京东数字科技控股有限公司（下称“京东数科”）借贷广告引发网络争议一事，京东集团再度公开致歉，称该事件不仅仅是管理审核的问题，更是操作团队的意识导向、文化和价值观出了问题。京东集团表示，已对该事件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小组，从团队文化的根源深处找问题，并对相关管理者和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
输出“扭曲”价值观
事件源于一条引发热议的京东数科广告：机舱中，一位农民工打扮的男子因母亲身体不适，请求空姐帮忙开窗。在遭到其他乘客的鄙夷后，空姐向其提出升舱方案。拮据的男子为难之时，另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出手相助”，帮其在京东金条上借了15万元，并介绍京东金条借款“万元日息1.9元，还没一瓶水贵”。
*引发争议的京东金条广告
对此，京东数科12月15日发表致歉声明称，该短视频传播系团队管理不善、审查不严，导致违规上线，将承担全部责任。随着事件持续发酵，京东集团在12月17日发表声明再次道歉，表示没有任何理由，我们完全做错了，对此事责无旁贷，全面反省加强审核。然而这只是京东数科投放的系列广告中的一条，还有其他类似的广告被不少网友批为“内容低俗”“歧视穷人”及“价值观扭曲”。
北京市鼎鉴律师事务所林丽鸿律师对记者表示，“首先，该（广告）视频违反了《广告法》第三条要求广告应当真实、合法，以健康的表现形式表达广告内容，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规定，以及第九条（七）广告不得妨碍社会公共秩序或者违背社会良好风尚的规定。其次，其广告内容片面夸大了借贷的简易，很容易引起公众对于还款能力、借款后果等的误解，违反了《广告法》第四条关于广告不得含有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内容，不得欺骗、误导消费者的规定。”
麻袋研究院高级研究员苏筱芮指出，互联网金融领域近期被诟病的广告主要有两个问题，一个是道德问题，有违反公序良俗之嫌；另一个是以引人误解的方式进行营销宣传的问题。
2018年12月，京东金条的母公司北京京东金融科技控股有限公司的企业名称变更为京东数字科技控股有限公司（即“京东数科”），两年过去，京东数科始终保持金融属性。
据9月11日上交所披露的京东数科招股书显示，京东数科的收入主要有金融机构数字化解决方案、商户与企业数字化解决方案、政府及其他客户数字化解决方案等三大块，营收占比分别是52.37%、41.48%和5.57%。
金融机构数字化解决方案主要指的是以京东金条为代表的信贷类业务、信用卡类业务、保险类业务以及资管类业务。商户与企业数字化解决方案则指的是京东白条、收单及会员管理、票据平台。目前来看，以金融机构数字化解决方案和商户与企业数字化解决方案为主的金融业务构成了京东数科主要营收。
互联网金融业须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在京东数科等互联网金融公司排队IPO的同时，一些游离在监管灰色地带的部分互联网金融业务也浮出水面。虽然近年来，互联网金融的发展对我国经济社会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但目前来看，互联网金融企业宣称的“普惠金融”貌似只有“普”而忽略了“惠”。
2020年9月，360金融旗下的360借条因一条“农民工借贷养空姐”广告引发网友热议；2020年10月，蚂蚁金服旗下的花呗推出的“父亲用花呗给女儿过生日”“职场新人用花呗请客吃饭、四处旅游”等一系列广告遭网友炮轰。众多互联网金融借贷广告中，对非理性消费的诱导、对弱势群体的嘲弄体现了部分互联网金融企业价值观问题。
*花呗广告截屏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简约适度、绿色低碳的生活方式，反对奢侈浪费和不合理消费”。而近年来，国内部分互联网金融公司在未对借款人进行充分的信用风险评估的情况下，向借款人提供贷款，过度授信的贷款超出了借款人债务承受能力，有悖于“简约适度”的社会价值观。
苏筱芮对记者表示，部分互联网金融公司的借贷广告存在两大隐患：一方面，宣传的主体是“互联网巨头”，“巨头”通过生态圈的打造在用户心中树立信任感，用户在“巨头”面前容易降低风险防范意识；另一方面，宣传的渠道范围很广，巨头通过高频广告轰炸建立品牌形象，同样会削弱普通用户的风险防范意识。
此外，有行业资深人士称，部分互联网金融业务存在“掠夺性放贷”，将“普惠”变为“普贵”。“掠夺性放贷”通过诱导式、掠夺性放贷的方式从弱势群体身上榨取钱财，且通常会进行捆绑销售、不当催收等方式，使借款人的风险扩散到社会。
除了借贷广告引发众议，京东数科旗下的京东金条也引投诉。今年2月在京东金条上分期借款8400元的李沅（化名）称，借款合同上的日利率为0.0925%，这意味着京东金条年利率达到了33.76%。
据最高法发布的《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民间借贷利率受保护的上限为一年期LPR（贷款市场报价利率）的四倍，按12月份LPR计算，民间借贷利率的司法保护上限为15.4%。
以目前互联网金融行业中的头部企业为例，蚂蚁金服、腾讯金融、陆金所等公司均出现用户投诉其部分借贷产品的年利率超过了15.4%。
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秘书长陆书春在9月11日的互联网金融实践与法治高峰论坛中表示，“现有法律法规主要以传统金融机构和金融业务为对象，对互联网金融的适用性不是很强”。也就是说，目前的互联网金融仍存在创新边界不清、法律定位不明、风险监管不足等问题。
当下，政府已充分认识到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的重要性、紧迫性和复杂性，多地也开展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旨在规范各类互联网金融业态，促进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充分发挥互联网金融对普惠金融的推进作用。
苏筱芮对记者表示，网信办方面建议加强网络空间的生态治理，培育积极健康、向上向善的网络文化，营造清朗网络空间；央行方面，建议通过完善金控细则的方式，将互联网巨头在金融业务上的前、中、后各流程、各环节全面纳入监管范围，后续对于巨头诱导金融消费者、侵害金融消费者权益等行为，可由央行及央行分支机构等依法依规开出罚单，消除互联网巨头与传统金融机构之间存在的监管套利。
“针对网络贷款广告违法违规行为，亟待立法部门进行立法明确规范，推进规范行业自律，相关金融监管机构和工商主管部门也应加强监管。如利用互联网开展借贷营销宣传活动，发布的借贷广告应经过有关网络视频监管部门的审核，避免从业人员自行编发、传播非法的网络借贷宣传信息”，林丽鸿律师称。
事实上，这些并不只是京东数科独有的问题，此次京东数科的广告事件，也向行业内其他公司敲响了警钟。市场还会涌现出更多估值千亿的互联网金融企业，它们能否将真正意义上的“普惠金融”奉为圭臬？《中国科技投资》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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