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领读 | 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 | 自由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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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点击关注 ▷ 2018-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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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共读第9天，建议阅读进度第23章-第25章。

主播/晶晶文/一刀

◆ ◆ ◆

—1—

牛爱国回到沁源的第四天，他妈曹青娥就去世了。去世之前，曹青娥留下一句话，可是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没有说出来的话，谁也猜不着。

曹青娥在世时，和几个儿女都说不着，唯独和牛爱国说得着。说得着也只是说一些五六十年前的老话，并没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他。

儿女四个人，一人一肚子心事，曹青娥有事也就不说了。儿女在世上都不如意，让曹青娥有话无处说。或者，有话不说除了失望，还有对他们的无奈罢了。曹青娥和牛爱国说得来，其他三人以为曹青娥心疼牛爱国，现在牛爱国明白，除了心疼，不过是对牛爱国更加失望和无奈罢了。

曹青娥对牛爱国五六十年前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和他说得来，而是他遇到的麻烦比别人都大，借此安慰他罢了。

事情想不明白，人的忧愁还少些，事情想明白了，反倒更加忧愁。这又是别人不能理解牛爱国的地方，包括他的兄弟姐妹。

牛爱国在家里找到一封八年前的信。

牛爱国打开信，是河南延津一个叫姜素荣的人写的。信中说，吴摩西的孙子，最近来了延津，想见曹青娥，让曹青娥去延津一趟，他有话要说。信中还说，吴摩西当年逃到了陕西咸阳，已死了十多年。

曹青娥八年前收到这封信，为什么没有去延津？不得而知。

吴摩西的孙子既然都已经找到了延津，为什么不再到沁源？不得而知。

—2—

曹青娥去世三个月，牛爱国的姐姐牛爱香结婚了。嫁给了县城东街酒厂看大门的宋解放。

牛爱香嫁给宋解放不为别的，为的是有个人说话。谁知两个人结婚后说不来，宋解放反而和牛爱国的女儿百惠说得来。

这年八月，庞丽娜又出了事，跟她的姐夫老尚跑了。牛爱国当初听了同学李克智的话，不离婚，不离婚是为了拖着庞丽娜，没曾想自己反而被拖着了。

这次庞丽娜和老尚跑了，牛爱国并不觉得十分伤心。论起来自己也不算是什么好鸟，关键时刻闪了情人章楚红，反倒是有些佩服老尚，关键时刻豁得出去，把亲人和熟人都扔了，带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庞丽娜的姐姐庞丽琴来找牛爱国，让他去找庞丽娜和老尚。牛爱国不想去，没想到姐姐牛爱香和姐夫宋解放也来劝，人跑了就得找。也不是为了去找人，老婆跟人跑了，得有个响动，闷头不做声，在沁源就没法混了。

当年曹青娥还叫巧玲的时候她娘吴香香跟银匠老高跑了，吴摩西和巧玲去找吴香香和老高，是假找。没想到七十年过去了，牛爱国成了吴摩西，两个出门假找的人，一个是曹青娥的爹，一个是她儿子。

于是牛爱国像当年的吴摩西一样上路了，他并不是去找和人私奔的妻子庞丽娜，出去假找，只是为了给人一个交代。

—3—

牛爱国一时没有地方可以去，就去投奔一个叫陈奎一的朋友。人到了陈奎一家住的地界滑县，没想到滑县竟然挨着延津。

牛爱国想起他妈曹青娥去世时的那封信，觉得和延津突然有了某种关系。八年前吴摩西的孙子从咸阳来延津要见曹青娥，八年前曹青娥没有理会，临终前却又惦记起这件事。现在离延津不远，牛爱国就想弄明白这些事。

七十年前的吴摩西和自己，似乎冥冥中有什么联系。不说他是牛爱国的另一个姥爷，七十年过去了，两个人的境遇竟然有些相同。吴摩西的孙子之所以会来找曹青娥，保不齐吴摩西留下了什么话。

牛爱国到了延津，找了了当年寄信的大表姐姜素荣，可是她也说不清楚。姜素荣告诉牛爱国，当年吴摩西逃到陕西咸阳后，改名罗长礼，所以他的孙子叫罗安江。八年前写那封信，罗安江怕说不清楚，仍旧将他爷爷说成吴摩西。

牛爱国要了罗安江家的地址，去了咸阳。

牛爱国本来从山西沁源出来是要假找庞丽娜和老尚，没想到却是到陕西咸阳找吴摩西。到了咸阳见到了罗安江的妻子何玉芬，才知道罗安江八年前已经去世了。

吴摩西去世前留下的话，只和罗安江说，现在罗安江也去世了，这其中的底细，又说不清楚了。

牛爱国看大嫂温和，又和她说得来。就将自己的心事对她说了。从他妈曹青娥得病住院说起，到曹青娥去世，接着庞丽娜第二次跟人跑了；由第二次跟人跑了，说到第一次跟人跑了；第一次自己出走到沧州，这次出门找庞丽娜和老尚也是假找，如何到了河南滑县，又如何去了延津，从延津又来到陕西咸阳，一五一十，来龙去脉，说了个痛快。

何玉芬听完，叹息一声。何玉芬说：你心里的烦闷，倒比你找的事还大。

牛爱国听了，心里咯噔一声。自己的心事，自己未必能够掂量出分量，旁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两人说到半夜，各自回房歇息。

躺在床上，牛爱国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和章楚红的事情。章楚红让他带她走，牛爱国胆小怕事，借着他妈生病，逃回山西去了。七个月前，牛爱国胆小闪了章楚红，七个月后走了这么多地方，胆子却长大了。不禁有些思念章楚红，大着胆子打了一个电话，章楚红早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第二天临走，何玉芬送给牛爱国一句话——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这话跟他妈生前说的一模一样，牛爱国点点头，告别了何玉芬，去了咸阳火车站。

牛爱国终于明白了，他要找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和他说得着的情人章楚红。

修车的老马告诉牛爱国，章楚红和老李离了婚去了北京，一个人宁愿当鸡，也不愿给一个人当老婆，可见两个人别扭到什么程度。

章楚红和李昆离婚，没有去山西找牛爱国，七个月来也从没有给牛爱国打过电话。章楚红对牛爱国伤了心，牛爱国现在却很想见到章楚红。

于是牛爱国去了章楚红的老家张家口。

他姐夫宋解放打电话来说：还没找到庞丽娜和老尚吗？要不就回来吧。牛爱国回答：不，得找。

小说结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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