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土库曼留学生惊叹:中国妻子是家里的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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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骆静雨
责编:黄雅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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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任教的学校有不少前来学习汉语的留学生。在和他们接触的一年半中,我发现,他们几乎都对中国女性的高地位充满好奇,女性留学生大多是羡慕,而男性留学生则更多是惊讶。例如,来自土库曼斯坦的男生阿杰(化名)常常在日常聊天和做题时提出一些让我意外的观点,这也引起了我对土库曼斯坦这个此前从未仔细了解过的中亚国家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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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有儿子吗?”
阿杰是班级公认的爱发言的“主持人”和活跃分子。他喜欢打听别人的家庭情况,从家庭成员到他们的工作职业,他最喜欢问的一句是:“你家有儿子吗?”
阿杰是家里的老大,还有三个弟弟。据他介绍,四个孩子在土库曼斯坦非常常见,不算多,但他还是很为他们兄弟四人感到骄傲。他最喜欢讲的故事就是,小时候他们兄弟四人如何一起玩。
在阿杰看来,印尼同学肖玉(化名)家中只有姐妹三人,简直不可思议,“你家就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他对这件事的惊讶程度远超过对中国独生子女政策的意外,当他知道我是家中独女时,很理解地说,“那是因为当时的政策鼓励一个家庭一个孩子”,未尽之意则是,“不然你家也不会只有你一个”。随后他又补充说:“现在(中国)可以生两个了,但在我们国家,两个孩子太少啦。”
子女众多是土库曼斯坦家庭的一大特色。世界银行数据显示,2017年土库曼斯坦女性的人均生育数为2.8,全国三分之一的家庭拥有五个及以上子女。有学者认为,苏联解体后,中亚五国更加优先考虑女性作为主妇和母亲等家庭角色(Anastasia Kocher,2013),拥有多子女的家庭往往也会受到福利政策和国家制度的鼓励,比如生育八个及以上孩子的母亲被授予“Ene mahri”(母亲的温柔)荣誉称号。当然了,在工业、科学、教育和保健等方面有创造性的成就的女性也会被授予“Zenan kalby”(“女性灵魂”)称号。
除了爱问“你家有儿子吗”,阿杰还喜欢问多孩家庭的同学,“你是不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这个问题引起了班上很多女生的不适,因为她们几乎都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来自乌克兰的小安提到,“有个儿子是爸爸的梦想”,因此,今年22岁的小安在有了妹妹后,现在还有一个6岁的弟弟。“爸爸对我非常好,我也很喜欢爸爸。但显然我不是他最喜欢的那个孩子。他最喜欢的是儿子。”掌握六门语言同时也是英语老师的小安很感激父亲对她的培养,但在她的心里,永远是父亲渴望儿子的样子,“那种渴望,在我妹妹出生之后,一度变成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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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和妻子,“谁是boss?”阿杰的性别困惑还体现在他总也做不对的中文听力练习中。在做到涉及性别关系的听力选择题时,阿杰通常会选择男生当家作主的选项,而这基本上都是错误的答案。
有一次,听力题围绕夫妻吵架展开,大意是妻子不让丈夫出门,选项包括:A.妻子让丈夫出门,B.妻子不让丈夫出门,C.丈夫出不出门都可以。令我意外的是,居然没有同学答对。
阿杰说,虽然妻子说不让出门,但是丈夫出门之后再回来也没有关系;其他同学也表示同意。得知正确答案是B后,学生们炸了锅,“哇,在中国,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欸!”
我纠正他们,在中国大部分时候两口子还是有商有量的。“不不不,在中国,妻子是家里的boss;在我们国家,丈夫是家里的boss”,阿杰说到。同样来自土库曼斯坦的依恋很赞同他的说法:女生没结婚之前听父亲或者兄弟的,结婚后,基本上都是听丈夫的。
对丈夫的服从和无条件奉献在这个国家被视作妇女重要的精神品质。这种性别规范赋予男性犯错的权利,同时暗示,如果女人犯错,是不会被男人原谅的,因为在他们看来,“Woman lives for his husband, man lives for his land”。
来自毛里求斯和乌克兰的女孩儿们也都心有戚戚焉,在她们眼里,自己国家的女性地位很低,能来中国学习,她们感到很开心,是“自由的感觉”。当我问她们从哪些方面感觉到自己国家女性地位低时,女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补充了很多理由,总结起来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1.爸妈都想要男孩;2.结了婚之后就要听丈夫的话;3.他们(男人)都喜欢小女生。
依恋说,以前土库曼女孩15岁就要嫁人,她爸妈结婚的时候,妈妈也才20岁不到,“不过现在好了一点,我出来读书,23岁了,也只是有一个男朋友而已,并没有去结婚。”
女留学生们吐槽的性别现状,在多处资料中得到了验证。土库曼斯坦的法定结婚年龄是16岁,相比于其他国家这是较低龄的。2017年,土库曼斯坦的女性青春期生育率(每千名15-19岁女性生育数)高达24.4,即每一千名青春期的女性当中有接近25名已生育。统计资料也显示,15-64岁年龄段的工作和教育率,女性都远远低于男性。近些年,尽管不那么早婚早育的女性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女性选择留学国外,但这种氛围始终对她们有影响。
“老师,我真羡慕你,30岁都可以不结婚。”依恋说。在中国的公共讨论中被视作问题的“大龄剩女”,在这群女孩的眼中则成了自由的象征。我也突然想起来,第一次上课时,男学生们询问女学生们的问题几乎都是,“你有丈夫或者男朋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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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生们全票认为,中国女性地位高,是因为她们有很好的工作和事业,“中国女人的工作事业发展甚至比男生好”。说到这里,家中有姐妹的留学生们也纷纷“炫耀”起自己优秀的姐妹,尤其是家中都是女孩的学生们,对自己姐妹现在所在的学校都津津乐道。
同学们也会提到自己母亲的工作。阿杰的母亲也有工作,但他只是在提到家中农场时,顺带提到了奶奶和妈妈的工作,“奶奶年纪大了,照料不了农场动物了,我们兄弟和我爸爸都在工作,我们不可能照料农场,所以卖掉了。”“妈妈呢?”“她也在工作”。但是,当看到朝鲜小伙儿盛和因为提到他妈妈是妇产科大夫而赢得了大家的掌声时,阿杰才不服气地说,“我的妈妈是大学老师!也是很好的工作!”同样来自土库曼斯坦的依恋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可是你也从来没有详细说过她的工作。”
女性的工作参与度经常被用来衡量一个国家性别平等的程度,其中,女性在政治活动及政府部门中的参与程度也是重要的衡量标准。土库曼斯坦2018年发布的报告显示,该国相当规模的女性开始参与政治活动:妇女占国会议员的24.8%,占人民议会的20%以上。但是这个数据并不是十分乐观,早在1997年,土库曼斯坦的“妇女在国民议会中所占席位的比例”就已经是26%了(Liczek,2005),2011年更是下降到17%。
在此前的新闻报道中,土库曼斯坦教育部副部长MERDAN GOVSHUDOV介绍说,2016年通过的新宪法引入了11条新条款以保障妇女的平等权益,2015年发布的《国家保障男女平等权利和机会均等法》也试图维护两性平衡。
值得一提的是,上一任土库曼斯坦驻华大使鲁斯塔莫娃是位女性,尽管2018年底换成了一位男性大使,但女性大使的出现仍让来自土库曼斯坦的女留学生们倍感鼓舞,她们希望在中国学有所成之后能够拥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像中国女性一样拥有更多自由。
参考文献
https://databank.shihang.org/reports.aspx?source=2&country=TKM
Atayeva (2006), Turkmen Women in the Golden Age. in “Turkmen Women in the Golden Ag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Report Abstracts Collection, Ashgabat, TDH, 2006, p.222.
Central Asian regimes trample women’s rights : the effects of political transition on the status of women in Kazakhstan, Uzbekistan, Kyrgyzstan, Tajikistan, and Turkmenistan,2013
Committee on the Elimination of Discrimination against Women reviews the report of Turkmenistan,https://www.ohchr.org/CH/NewsEvents/Pages/DisplayNews.aspx?LangID=E&NewsID=23355
Liczek (2005). Cultural parameters of gender policy making in contemporary Turkmenistan, Comparative Studies of South Asia, Africa, & the Middle East, 25/ 3 (2005).
Toylyeva(2017). Gender approaches in Turkmenistan, International Agricultural Journal, https://cyberleninka.ru/article/n/gender-approaches-in-turkmenistan
骆静雨
浙江理工大学史量才新闻与传播学院讲师
中国人民大学博士
制版编辑: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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