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走笔143】我请孩子们吃饭｜​关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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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叙事】

我请孩子们吃饭

● 关丹丹

第一次和孩子们在一起吃饭，很不适应。以前，我会在他们吃饭前吃完，再去值日，或者等他们吃完了我再去吃，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快朵颐。可这一学期，生活老师安排不过来，我们只好坐在一起，他们吃，我也吃。总是有几双眼睛在悄悄地观察我，我就怎么也吃不下了。可是我要吃不下，怎么号召他们好好吃饭呢？矛盾中，我没法品尝饭菜的滋味；犹豫中，想和他们攀谈，又有安静食堂的约束。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慢慢习惯。就像中午自习时间，我们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就算你偷偷看我，我也不紧不慢的咀嚼，顺带着瞟他们几眼。时间久了，各人的吃相，我也了然于胸。我想看看孩子们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吃饭的状态，机会马上就来了。我们班的足球赛输了，去年的足球冠军队，号称体育强班的我们竟然输了。一路高歌猛进，小组赛最后一场输了两个球，就排第三名了，要说算净胜球我们可是遥遥领先啦。啦啦队员们没法接受，主力队员们更没法接受，教室里有了各种言语和状况。让这种氛围再酿一酿吧：想哭的哭，想闷的闷，让惋惜的更惋惜，愤懑的更愤懑，责怪的更刻薄吧！我想看看孩子们从失败中到底能得到多少。一天以后，我找队长陈伟鑫聊聊，小小男子汉已经能平静地说“接受现实，明年再战了”。真的想通了吗？还需要再聊聊吗？我问：自己想通了，队友们想通了吗？作为队长，你做了些什么？他回答说，要多劝劝队友，不要互相责怪，比赛本来就有运气的成分，我们实力还是有的，只是运气不好；对于同学们的说法，也不要放在心上，他们没有上场，感受不一样，想法不一样也很正常。他专业又自信的样子让我放下心来。也许孩子们看待得失比我们成人还理性呢。我问，我还要做点什么呢？毕竟这是我带班以来碰到的第一件大事。以前的事情都按照预期执行得不错，这一次期望太高，所以失望大了一点。好像是我没带好大家，一手好牌打烂了的感觉。他说，您没责怪我们就很好了，再说踢球这事您又不懂。他们对我的心理预期就这么低吗？我说，那你把队员们召集起来，我请大家吃顿饭吧。我想用成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竟然得到了他的同意。地点就在黄万成家的餐馆里，他也是主力队员之一。黄万成一听到消息，马上通知爸爸妈妈，那天要给我们留着包厢，还给我们酝酿了一份菜单供参考，好热情，很贴心。约定了周日中午见面，孩子们都比我激动，我这请客的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落座下来，还有一满桌子的人呢。孩子们的话题天南海北，我几次把话题扯到足球赛上去，他们都回避了，似乎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老揪着不放干什么呢。好吧，那我就闭嘴了，听他们的讨论，观察着他们吃饭的模样。胡明杰是我去餐馆的路上偶遇的同学，我邀请他一起去，他很乐意地接受了。他戴个黑框眼镜，瘦弱文静，满脸书生气，爱看书，会下棋，但不擅长体育。当我不禁又提起足球赛时，他倒是及时接话了，对队员们表达了由衷的敬佩与崇拜。气氛被点燃了，队员们的成就感，归属感得到满足。他的表态就是全班同学的态度，队员们最在意同学们的评价，现在这种担忧消失了。胡明杰似乎也感受到了大家的轻松，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设定，完全融入到了这个运动的圈子里。许雨桐是唯一的女队员，这学期才加入这个大集体，个子小小的，后卫却防得很好。一桌子的男孩子，她一点也不忸怩。看来，赛场上的相处已经让他们彼此了解，无所谓矜持掩饰了，这让我见识了体育的能量。虽然他们在教室里朝夕相处，可孩子们的交往多以座位为中心，没有绿茵场，可能这群男队员眼中的小许同学就是一个名字，表示一个新来的同学。当我说起守门员雷周萌在防线被突破，呼叫许雨桐的模样时，他们两个也是坦然一笑，孩子们心中男女生之间的那道防线被打破了，那时他们就是战友，也许这就是足球的魅力。她最先吃完，男孩子们打趣她多吃点，才会长得高。她也不生气，说自己就这么点胃容量。杨家爽是校乒乓球队员，足球比赛没上过场。他是最热心的拉拉队员，评论员。大多数同学是站在球场的长边看球赛的，而他总是和守门员站在一边，好似自己正在比赛一般。虽然没有上场，但天天都在帮同学们占球场，当陪练，搞后勤。今天邀请他来，就希望他能开导队员们。他是特别能说的孩子，班上有谁不开心了，或两个人有矛盾了，他就会站出来说话，是全班同学的情感顾问和公关参谋。今天孩子们几次回避我的话题，就是他的打岔。可能在他看来，现在大家的想法都在正常状态，不要再提起了，让时间来解决问题吧。今天邀请他们来吃饭，其实只需要表达我的心意就够了。他正在减肥，饮食要注意，来吃饭时，奶奶交代他不能吃太多。他一边吃，一边告诉大家健身教练规定的减肥食谱。大家听了，都帮他找能吃的菜，监督他不准吃超出规定的食物，米饭吃一碗就不准添了，其乐融融的场面更温馨了。江雨辰也是本学期新加入的伙伴，他比许雨桐腼腆，教室里文文静静的，球场上却机灵得很。他和陈伟鑫、黄万成组成的铁三角前突后进，立下汗马功劳。他断球能力很强，抢到球后就传给另两个人射门，成功了不倨功，失意了再来，是很好相处的队员。记得妈妈带他来报到时，他叽叽喳喳地问了很多问题，感觉是个闹腾的孩子，现在却很少听到他的声音。环境改变，孩子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今天相聚，他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别人说也只是听着，偶尔附和。没有话语占住他的嘴，他就从从容容地品着食物。他是五年级小孩子中常见的豆芽型身材，当然不可能狼吞虎咽吃东西了。他肯定也是有自己观点的吧，只是没想好怎么去表达，或者没选择好倾诉给谁听。也许是这半年的适应已经让孩子内心变强大一些了吧。队长陈伟鑫长得比大家都壮实，是校足球队主力，也是这个小团队的灵魂人物。听奶奶说，比赛当天回家嚎啕大哭了一场，不甘心啦！今天的状态已经调整得不错了，我提比赛，他也不打岔，只是拿眼睛观察我，似乎要看我的态度是否真诚，是否做到了表里如一。骤然之间，我有了一种压力，如果我带着成人饭局中的部分言不由衷或逢场作戏来这里，一定会被他们看透。不如静静地吃饭吧，表现自己最真实的状态就好。平时吃饭，他就比我们快很多，三口两口下肚，就到操场上占场地去了，责任心很强。今天吃饭还是很快，自己吃完，就开始照顾大家了，推荐哪道菜好，帮忙添饭，转菜盘。他团结人，凝聚人心的气场很足，未来可期呀。 我看得出，孩子们独处时可能伤心过，后悔过，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回避。理智告诉他们要坚强，要大度，所以在我面前装做无所谓。今天请他们聚在一起，既然还不习惯一起发泄，那就一起治疗吧。希望温暖可口的饭菜可以抚慰，笑语晏晏的场面可以排解。（作者系松滋市实验小学六8班班主任）

【旁观者言】教育离不开生活，学校的事儿，也需要用生活求解。“请孩子们吃饭”，化解的是孩子们的不良情绪，洞察的是孩子的内心世界。作者笔下，每一个孩子的表情和声音都是这样清晰和细腻。在这个师生相聚的饭桌上，我们看到足球场外、学校之外的情感教育、情商培养。让孩子成为主角，读懂孩子的情绪，善于发挥和借助孩子作为“同伴”教育的力量，从而找到化解和教育的契机，这是教育的智慧。（山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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