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走笔207】一封迟到的来信｜​张慧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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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叙事】一封迟到的来信

● 张慧卉

第54封信，终于来了，尽管它姗姗来迟，但我仍欣喜不已。坐在办公桌前，端详着这封企盼中的来信：信封是自己折的，上面的字也不甚工整，但看得出写得很用心。拆开信封，抽出信笺，一行行字映入眼帘：“亲爱的张老师：您好吗？，我不太会写信，这是我第一次写，有些地方肯定不符合要求……”读着读着，我的眼角禁不住有些湿润，被孩子的真情感动着，同时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一个月前的班会课，我和孩子们一起谈心交流。课后布置了一项作业：让学生给我写一封信并自己交给我。这项作业主要是为了让学生有什么平时不敢说、不愿意当面对我说的话通过书信的形式说给我听，沟通。一封封来信陆续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一封，两封，三封……一共53封。怎么？少了一封。我拿出花名册逐一对照，噢，又是他，那个让我操碎了心的孩子。从一年级起，他就上了我的“特别关注”榜，几乎天天要催他的作业，几乎每节课都要帮他把涣散的目光“拽”回课堂。“老师，我的作业忘家里了，明天我带来。”几乎这句话也成了他敷衍老师的习惯性“借口”。我可不容许自己的学生这样“混”日子。对，找他父母联手帮助孩子。可了解才知道，孩子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母亲在菜市场有个固定摊位，天天起早贪黑根本无暇照管。他呢？今天跟着这个爷爷奶奶住一段，明天又在培训班住一段，就像一个没家的“流浪儿”。唉，看来“外援”是没希望了，还是靠自己吧。第二天，我把自己的决心与其他任课老师说了，他们很支持，表示与我“并肩作战”。真俯下身子，才发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孩子的基础差得让我目瞪口呆，两年的学习在他头脑中存留的知识不足20%。“别放弃，把零当起点，蚂蚁搬家──慢慢来吧。”多少次面对他的敷衍、抗拒甚至是谎言，我灰心丧气时，总是用这句话鼓励自己。我知道，很多时候不是孩子不想学，是他对学习丧失了信心；不是孩子不想进步，是目前的学业对他来说太难了；不是他故意捣蛋气老师，是巨大的困难和无助令他无从选择……功夫不负“苦心”人。在我的鼓励和紧盯严管下，孩子的学习状态逐渐好转，最起码从不交作业，到偶尔不交作业……比如，像这次写信的作业，便成了“偶尔”中的一次。怎么办呢？我答应要给每一个孩子写回信的，他的回信该怎么写呢？“用心灵赢得心灵！以人格塑造人格！”李镇西老师的这句话倏然闪过脑海。是啊，爱就应该是这样的，是“随风潜入夜”的无形播洒，是“润物细无声”的悄然指引。想到这儿，我拿起了笔……“上一周我收到了同学们的来信，我非常高兴，读你们的信真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啊……”我站在讲台上说这些的时候，他一直低垂着头。“我的回信也写好了，现在送给大家……”我依次读着同学们的名字，当读到他的名字时，他显然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望着我。我笑着看着他，轻声说：“你的，来拿吧。”他犹疑地走过来，低垂着眼帘，从我手中接过信。今天，他的信终于来了，尽管是一封迟到的来信，但我心足矣。一口气读完信，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酸有甜有苦有辣，更多的则是自责。信中的许多话语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老师，我是个坏学生，可是没想到你还那么夸我（我的去信中，举出了他许多优点）……我心里真的觉得学习没意思，很想跟着妈妈去买（卖）菜，那样，我就能天天看到她……”“在学校里，我没有朋友，在家里也没有，大人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您说是我的朋友，真的吗？我有些怕您，但也想见到您。你用手摸我的头时，我很幸福……但是老师，我也有不喜欢你的地方，比如上课你爱第一个叫我回答，每次我总答不好，真丢人。你每次讲完了课总是要走到我身旁，问我听懂没听懂，我感觉很难受，还有你经常把我带到办公室补课，有那么多老师在那里，我也很难受，根本学不进去……”句句如针，扎得我心痛。一直觉得自己在为孩子殚精竭虑地处处考虑，却忽视了孩子心中最渴望的尊严。只把他看作一个需要教育的对象，而没有看到他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把教好他看作是一份责任，而没有意识到这是对生命的重新塑造。自以为是个爱学生的老师，原来自己的爱是多么盲目、多么肤浅、多么自私啊！审视自己为师以来所教过的那些所谓的“差生”“后进生”“学困生”，重新咀嚼与他们相处的桩桩琐事，幡然明白：原来每一个学困生的背上都有一副沉重的十字架，那是一副无形的镣铐，让一颗鲜活的心在它的禁锢下日渐沉沦，让一个蓬勃的生命在它的重压下丧失了激情，然而，因为它无形，我们往往以为它不存在。“每个人都是掌声中的成功者，叹息中的失败者。”让我们这些为人师者携起手来吧，多给他们以激励的掌声，多给他们干涸的心灵以赞誉的雨露，用无私真诚的爱帮他们从十字架的禁锢和重压下挣脱出来，让这些埋在层层伤痂下的生命重焕光彩。（作者单位：松滋市实验小学）

旁 观 者 言

朱永新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面对“问题儿童”，教师更要有“目中有人，皆为天使”的心态，甚至是像名师李吉林老师那样的“我是一个长大的儿童”的童心，去面对孩子，俯下身子，以更多的爱，更长远的期待来帮助孩子。作为老师，还要相信每个“问题孩子”背后都有着鲜为人知、非常深刻的原因，比如“问题家庭”，并相信一定有一把“钥匙”能打开这把“心锁”。慧卉老师通过家访了解背景，通过书信引导学生主动交流，通过鼓励和耐心，逐步建立起师生之间彼此信任、彼此关注的“温暖场域”，唤醒了孩子的“天性”和积极回应。故事典型，反思深刻。（山栀子）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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