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2年第3期|政府间的竞赛治理是否有效？

作者：吴敏，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黄玖立，南开大学跨国公司研究中心

刊期：《世界经济》2022年第3期

原标题：政府间的竞赛治理是否有效：文明城市评比与城市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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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激励地方政府一直是摆在中央政府面前的首要问题，也是一个重大难题。改革开放以来，“竞赛治理”成为中央激励地方政府的重要制度设计。中央通过向地方政府放权并鼓励其在GDP、财政收入等经济指标上展开竞争，使中国经济得以实现长期高速增长。为解决非经济领域的激励难题，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央在地区和部门之间开展了各式各样的评比竞赛活动。中央政府设计的竞赛治理模式是否有效激励了地方政府，达到了预期治理目标？本文利用全国文明城市评比的拟自然实验对此进行深入考察。

全国文明城市评选活动始于1999年，每3年评选1次，是中国含金量最高和影响力最大的综合性城市荣誉。全国文明城市评选中最重要的环节是实地考察。实地考察以暗访形式进行，测评小组成员以普通游客身份进入候选城市，前往电脑随机抽取的地点考察，具有很大不确定性，因此对测评总成绩的影响最大。实地考察使城市的方方面面几乎无“死角”地呈现在测评小组面前。图1和图2按词频展示实地考察的主要地点和具体内容。

图1  实地考察的主要地点

说明：为清晰展示，只列出词频最高的30个词；字体越大代表出现词频数越高，字体颜色只为区分词组，无特殊含义。作者供图。

图2  实地考察和具体内容

说明：为清晰展示，只列出词频最高的30个词；字体越大代表出现词频数越高，字体颜色只为区分词组，无特殊含义。作者供图。

本文使用2001-2017年中国地级市面板数据，考察全国文明城市评选对城市生活垃圾治理成效的影响。估计结果显示：荣获全国文明城市后，城市生活垃圾清运量提高15.5%、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能力提高6.6%，但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降低3.4%。前两者提高是城市垃圾处理投入增长所致，而后者下降则是由于获评后市容环境卫生支出不足。事件研究结果表明，由于全国文明城市评选和复核具有周期性，其评选对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能力的影响也具有周期性。我们还发现，经济增长速度在本省排名位于中游的城市，地方政府对全国文明城市评选的重视程度最大，因此更有动力增加垃圾治理投入。

本文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第一，以往关于地方政府竞争的研究多侧重于考察地方政府在GDP、基础设施及土地引资等经济领域的竞争，本文则重点研究各地方政府围绕某一社会治理领域的荣誉称号进行竞争，扩展了现有关于政府间竞争的研究视野。第二，与城市类评比对经济、产业及企业发展影响的文献相比，本文重点关注垃圾清运和处理这一民生领域的公共治理能力，提供了一个关于城市政府公共治理能力建设的研究案例。第三，与评估环境治理成效的文献相比，本文将研究对象由工业污染源扩展为生活污染源，丰富了有关环境治理的研究。

本研究可以得到如下几点政策建议：

首先，政府间竞赛治理容易在短期内取得显著成效，但治理能力的长期持续性有待提高，因此各类评比竞赛活动应该加强复核力度，防止地方政府在获得荣誉称号后立即减少投入。中央应引导地方政府建立城市治理的常规化机制。

其次，垃圾无害化过程涉及能源和资源的回收再利用，这给国有、民营和外资资本进入创造了机会。部分废弃物如塑料废物经过处理能循环使用或用于发电，部分金属能提纯再使用。探索引入民间资本不仅能补充财政资金，也有利于持续提高垃圾处理的技术水平。

最后，近年来上海、北京等城市陆续开始建立生活垃圾分类处理系统，中央可以将城市垃圾分类情况纳入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考核体系，以此推动垃圾分类工作的顺利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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