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2年第10期|教育扶贫与人力资本积累：事实、机制与政策含义

作者：宋弘，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罗吉罡，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黄炜，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经济研究中心

刊期：《世界经济》2022年第10期

原标题：教育扶贫与人力资本积累：事实、机制与政策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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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中国脱贫攻坚的一项治本之策，教育扶贫既是扶贫的重要目标，也是扶贫的有力支撑，是顺利实现脱贫攻坚的重要保障。特别地，教育扶贫是精准扶贫攻坚中的重要任务，让贫困地区孩子接受良好教育也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途径之一。在此背景下，多维度全面评估教育扶贫工程的成效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以2013年开始实施的教育扶贫工程为切入点，探讨政府精准教育扶贫对人力资本积累的促进作用。我们基于宏微观数据的经验研究回答了下述重要问题：政府教育扶贫工程对适龄儿童人力资本积累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该教育扶贫工程效应的异质性，以及其能否精准帮扶更弱势的群体。这为教育扶贫工程效果评估提供了全面系统的证据，为未来配套出台相关扶贫政策提供了启示。

(图片来源：人民日报)

本文综合利用宏微观层面数据库，基于具有代表性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个体和区县层面的统计数据，首先识别并估计教育扶贫政策对义务教育阶段少儿认知和非认知能力的影响。其次从家庭和公共教育投资两个渠道探究该政策效应的作用机制。最后进行异质性分析，重点关注相关政策对弱势和贫困群体的帮扶作用。

本文主要研究结论如下：第一，从人力资本积累角度出发，教育扶贫工程提高了贫困地区义务教育阶段少儿的认知能力和部分非认知能力。第二，在作用机制上，相关政策通过公共教育和家庭教育两个渠道产生作用：一方面，相关政策促进了宏观层面的公共教育投资，包括实体性投资（例如增加财政投入、增建学校等）和人力资源投资（例如增加教师数量）；另一方面，相关政策提高了家庭的教育投入，有利于激励家庭增加对下一代教育的货币支出，但家庭教育方式和观念的转变并不显著。第三，从异质性角度出发，教育扶贫政策对低收入群体、农村群体以及家庭教育背景较弱群体的人力资本积累效应更显著，这意味着教育扶贫确实实现了精准扶贫预期，切实帮助了更贫困和弱势的人群，有效避免了扶贫过程中常见的“精英俘获”现象。

本文的学术贡献体现在：第一，为扶贫攻坚经济社会效应评估的相关文献提供了新证据和补充。大量文献评估了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的历次扶贫攻坚计划，但尚未有研究专注中国近年来的教育精准扶贫项目。同时，大多数扶贫政策评估文献关注收入等物质层面的变量，较少关注人力资本积累。收入脱贫是短期的，贫困户返贫现象是世界各国扶贫攻坚过程中面临的共同难点。由此，本文考察了教育扶贫政策下的一系列人力资本指标，拓展了扶贫攻坚相关研究。第二，本文拓展了人力资本决定因素的相关文献。如何有效提高人力资本积累和质量是文献关注的重要话题，改革开放以来，政府不断增加人力资本投资，并且在义务教育改革、高等教育扩张、贫困地区教育攻坚等方面卓有成效。已有文献关注这些政府大型人力资本投入项目的经济社会效应和个人回报。由此，本文从教育扶贫攻坚角度出发，为有效提高人力资本积累，尤其是中西部农村地区人力资本积累、进而为未来经济发展寻找新动力提供了新证据和启示。

本文也提供了三点政策启示：第一，教育扶贫工程总体上对儿童教育的普及，尤其是贫困地区和背景较弱家庭的儿童，起到了正向的帮扶作用，因此应继续推动教育资源向贫困地区延伸，同时加强扶贫过程中的针对性和精准性，完善家庭调查和统计数据，对最困难家庭的教育进行精准扶持，防止“大水漫灌”式扶贫。第二，教育扶贫工程对家庭教育投入具有带动作用，应完善教育保障体制，加强教育基础设施建设，确保教育投入的效率；也应强化配套扶贫措施的跟进，从根本上保障贫困家庭增收。第三，教育扶贫提高了家长对教育的意识和期望，但对家庭具体的教育行为和方式的改善不显著，因此政策更应注重长期性，加强对家庭教育观念的培养，从根本上帮助家长认识到长期教育的重要性，为教育扶贫建立长效的观念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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