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重视案例阅读和分析

作者：孙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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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缘起

2014年，在准备执法培训课件中过程中，遇到集体讨论的问题，找资料看到了于立深发表在《中国法学》上的“违反行政程序司法审查中的争点问题”，受益匪浅（当时专注用司法案例解读的有关行政处罚研究并不多）。接下来大概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仔细读了这篇文章（全文3.5万字），还拓展搜阅了一些案例。在之后的培训中，我开始重视多运用司法案例阐述观点和理解。2015年之后，农业执法公众号（nongyezf）上先后推送了几篇关于立案、听证、集体讨论、送达以及调查、违法所得的认定、案件管辖的方面的分析文章（结合案例分析）。例如：谈行政处罚听证的条件、期间和有关问题（2015）、谈农业行政处罚案件“集体讨论”的几个问题（2015）、农业行政处罚文书送达有关内容整理（2015）、农业行政调查取证法律实务（2016）、农业及相关领域行政处罚涉诉典型案例分析（2016）、将产品确认函及其回函作为证据的实践思考（2016）、推荐20本农业行政处罚方面的学习参考书籍（2017）、对一则行政处罚听证案件有关问题的思考（2017）等等。在最近几年的专家培训课件和基层执法人员的交流中，越来越多的专家和同事重视了司法案例的运用，也越来越多的出现了邀请法院等司法机关参与交流和培训的做法，这对我们准确理解和适用法律的规定都特别有帮助。

二、重视案例阅读

要想成长，必须改变。每一个经典的案例，都是一场顶级高手的实战教学。民法大师王泽鉴说过，要从案例事实寻找法律规范，从法律规范来认定案例事实。只有在案例研习之中才能学习、培养这样的法律能力。笔者理解农业执法人员需要重视的案例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优秀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对于刚刚开始从事执法工作的人来说，笔者认为这是第一位重要的。

首先学习优秀处罚决定书的结构。先说什么、后说什么，主要说清楚什么、次要说什么，体现了执法人员的办案思路和水平，或者说逻辑思维能力。曾看到一份案卷（厚厚的三大本），其中有一半内容是举报线索及对举报问题调查处理的内容，另一半是对本案违法行为处理的内容，但举报事项和本案违法行为，并不是一个事情。处罚决定处罚的是违法行为，如果确定了举报线索提供的信息，继而认定这个线索反映的违法行为，然后围绕这个违法行为实施处罚，那么举报线索及处理结果对本案就非常重要，也是本案的主要证据。但如果举报线索和处罚的违法行为反映的不是同个事情，那么举报线索及处理结果就不是本案认定违法行为的主要证据，甚至连证据都不是，那就没有必要（也不能）放入案卷中。因为，处罚决定书是法定文书，不是总结报告，它有自己的规范要求，首先要排除无关证据（对认定违法事实没有任何关联的证据）。在工作交流中，有一位朋友是大连的同事，对优秀处罚决定书的学习非常执着，然后，她办理案件的处罚决定书多次被通报为优秀处罚决定书。

其次学处罚决定书的语言。再次说明，处罚决定书不是聊天记录，也不是工作报告，而是具有法定格式和要求的法定文书。口语化的表述，如套牌侵权、未审先推、自家苗等等，这些表述有的是农业技术领域的口语用语，有的也是农业技术领域的规范用语，这些用语作为一个事实，可以在处罚决定书中表达出来，但一定要注意的是，要将这些非规范用语转化为法律条文中的语言。比如自家苗，文书中要有将自家苗认定为兽用疫苗的过程和理由。因为，适用法律条文是有条件的，是不是符合这个条件，必须要证明和说明。以处罚使用自家苗行为为例，法律条文处罚的是使用违法兽药的行为，那首先要认定自家苗为兽药，这个过程需要证明和说明自家苗为兽药的理由和法律依据；其次要认定使用违法兽药的过程，这个过程需要证明存在使用行为的理由和法律依据。

最后学处罚决定书的意境。有些优秀的处罚决定书，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每句话都是有目的的，要么是说明事实，要么是说明证据，要么是说明程序，要么是说明法律，这类处罚决定书的执笔人一定也是执法办案的能手。当然，也会看到一些优秀处罚决定书存在瑕疵，我们也不能吹毛求疵，这些也是我们要注意的。

2.优秀的法院判决书。

一是选择哪些判决书。最高院发布的指导性案例是首选。例如前两天推送的最高院关于行政处罚、信息公开和公益诉讼类指导性案例。各地省高院发布的行政典型案例也是首选。当地发布的行政案件典型案例也是首选。除了这些网上的学习资料，还可以购买一些案例专辑看一看。例如曾推送过的推荐20本农业行政处罚方面的学习参考书籍。应特别注意同类案件判决书的对比学习。初看判决书，会比较辛苦，看多了就好了。

二是怎样找到这些判决书。可以从各有关公众号找，也可以自己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找。前两天有同事问怎么找，这里举个例子：比如要学习行政处罚中立案的问题，搞清楚立案前究竟能不能调查，或者立案后究竟能不能继续调查（包括立案前证据已经调取充分，立案后不需要再调查，这样搞行不行等等），这些不同阶段调查获取的证据究竟能不能作为处罚证据使用等。可以设置关键词：立案 处罚决定 行政判决（这会出来很多行政案例，重点挑一些高院或市中院的案例，看看哪些案例争议的焦点是立案问题）；再加上关键词搜：违反法定程序，或者程序瑕疵，或者效力，或者撤销等等。还可以设置：立案前调查；立案后 调查，等等，多尝试并总结。同时要关注法院判决适用了处罚法的那一条，以及行政诉讼法的那一条，这些个条文都可以作为关键词，找出系列相关案例。

三是学习判决书的哪些内容。首先要说的其他领域行政处罚方面的判决书都是我们的学习对象（需要破除条线意识，既然是学习，既然是都执行行政处罚法、行政强制法，那么对其中的共性内容，一般情况下理解就应该是一致的）。关于学习的内容，我理解主要是案件事实、证据采信、争议焦点和裁判理由；有时候还可以学习处罚机关调查取证的方式。对案件事实，要有归纳的意识，重点不是数量，而是对行为的归纳；有时候还包括对争议证据的认定。比如，询问笔录如果有问题，那么处罚机关的观点是什么，当事人观点是什么，法院观点是什么等等；违法所得如有问题，那么同样。前几天推送的如何从法律角度理解农业执法办案的瑕疵问题一文，对这个问题有一些分析，大家可以参考。

四是怎样运用判决内容。这一点很重要，严格的说，除了最高院的指导性案例，法院应当参照外，其他案例都不是必须参照。对我们而言，更是这样。随便拿一个案例进行分析，把法院的观点作为结论适用到我们执法实践中，这不可取。但是我们可以综合分析多个或很多个法院的类似案件判决，寻找他们在裁判分析方面的共同点或者其他处罚机关在辩解陈述中的符合规定的地方，把这些共同点或地方作为我们理解行政处罚法和办理案件的基础，或者说理的内容，我理解这是可以的。比如行政处罚案件的管辖问题，在农业及相关领域行政处罚涉诉典型案例分析（一）中有过分析，此处不再多说。

3.优秀的案例解读教材。

可以先把重点放在农业执法领域内的案例分析汇编中，然后扩大到领域外，或者司法案例解读类书籍。在阅读案例分析的过程中，可能会对作者分析的内容有疑议，或者有不同的理解，这时候抓住这些疑点，再去找其他资料或者司法案例，深入的梳理和思考，也非常有必要。

三、重视思考和分析

这个分析包括自己分析，也包括查找和阅读别人的分析后再结合自己的思考做出分析。有的同事觉得分析或写出自己的分析比较难，这是正常的。可能的情况是：接受的多（培训时听到了很多信息，但只关注结论，没有理解过程），看的少（看别人的分析少，看的时候也只关注结论），也想的少（想为什么是这样），或者说想的很多，但懒得或难以进行条理性的概括。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出或写出自己的分析，并逐渐通过案例来帮助或支撑自己的分析，都非常重要。分析的问题，越接近执法实践越好，很多时候很小的一个问题点，深入进去分析后，会发现其实要涉及到很多法律方面的问题，这个时候一个一个地，或者有重点的理出几个，就会形成一个初步的分析结果。长期的这种积累，对学习是非常大的促进。期待各位同事有时间多抽点时间写一写，也可以在农业执法微信公众（nongyezf）号上发给大家学习和讨论（不用担心分析错，那其实没什么，能给同事提供分析问题的另一种思路也是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