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说 | 这场肺炎灾难中，谁该为媒体之死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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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84 - “真正的新闻正在死去”

文本 / 录音：徐侠客

校稿：林深见鹿 / 编辑：吕糯米

这是徐侠客陪伴你的第4天

你好，这里是徐侠客陪伴你的第四天。今天和你说一说新闻媒体，准确地说，是这一次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中的新闻媒体。

今天，网上有一篇8000字的长文在流传，写的是新冠肺炎50天来，媒体在这场灾难中的表现。

写这篇文章的人叫陈季冰，是著名的媒体人，《上海商报》评论版的主编。中国新闻界几个响当当的名字都和他有关，比如他曾经是上海《文汇报》财经新闻版的主编，还是《第一财经日报》的副总编辑，还参与创办了上海的《东方早报》。

说他的这些背景是想告诉你，由陈季冰来写文章反思新冠肺炎疫情中媒体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他的资历还是能力，都再合适不过。两年前他在腾讯《大家》栏目里就写过一篇文章，叫《真正的新闻正在死去，更可怕的是无人在意》。那时候他发出了一个预言，说媒体对公共事件漠不关心的态度令人可怕，如果真的再来一次SARS，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一语成谶。今天的很多人都在承受这个后果，就是这一次蔓延到全中国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我自己曾经干了13年的传统媒体。这13年中，我见证了媒体生态由纸媒兴盛到网络崛起再到新媒体后来居上的剧烈转变。这个行业在10来年时间里的变化是整个中国变化的缩影。但是，不管形式怎么变化，有一个趋势始终没变。

你可别以为始终没变的就都是好事。因为这个始终没变的趋势可能不是个好趋势。在这个趋势里，媒体作为社会报警器的功能在不断地消减。

很多人都意识到了，最近几年中国的调查记者几乎没有了。早些年还有王克勤调查尘肺病人的报道，后来还有黑砖窑使用童工的调查报道。这些报道揭开了中国某个角落里的不光彩，惊醒了世人，帮助剔除了社会的毒瘤。

但在这次武汉肺炎的报道中，在早期长达20多天的时间里，信息不透明、甚至捂着盖着不公开，由此造成的后果，真的令人痛心。

我的同学中，大多数人从事和媒体相关的行业。围绕媒体在这次肺炎疫情中的表现，大家的观点非常分裂。有支持媒体人仗义执言、不说假话的；有赞扬记者逆行进入疫区、舍生忘死的；有认为老百姓在灾情面前就像走悬崖，要进行适当的信息遮蔽的；当然，还有人认为，与其动嘴不如动腿，大敌当前要少说多做的。

你可能会赞同最后一种观点，这时候光说不练有什么用，干就对了。但这种看法忽视了媒体的特点，因为说话就是媒体的职责，这就像工人上班、司机开车、医生看病一样。说话是媒体的天职，不说反而是失职。比如这一次，在疫情已经持续蔓延的情况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说话是失职，说假话是渎职。

不过，任何把问题绝对化的想法都值得警惕。举个例子，我曾经在一个边疆的省会城市工作，经历过很多次突发事件。有一次，在一个能够容纳两三千人的广场上发生了一起突发事件。消息很快被封锁了。最初我也认为这种封锁违背新闻规律，很反感。但当天下午，主管政法的副书记讲了一段话，颠覆了我的认知。他说，我们并不是害怕走漏了消息，而是害怕在社会面管控还没有完成的时候，老百姓听到了消息以后，聚拢上来发生踩踏事故，引起次生灾害。

你看，这就是管理者和媒体人不同的思维方式。管理者着眼于全局管理，求稳求可控，媒体人看到的是给社会提供公共信息产品，要广而告之。两者的价值取向不但不同，而且相反。

但是，这一次的肺炎疫情，为什么信息封锁就不行了呢？

因为踩踏事故是可以预见的风险，而传染病要靠人传播。这相当于敌在暗、我在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媒体不能给社会及早报警，那么在强大而且隐蔽的病毒面前，不明真相的群众就相当于是在裸体奔跑，相当于盲人摸瞎马，相当于夜半临深池，这么危险的境地，一脚踏空那是一瞬之间的事。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对这一次疫情的早期报道猛烈批评的原因。

   编后的话

“侠客说（长安说？其实我还没想好）”这个栏目做到今天是第四期，中间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还被删掉一期。不过我们依然在努力，想把这个栏目做好，尽量做到日更，与大家分享观点，或是提供陪伴。

我们的主笔/主讲人侠客同志在央媒供职13年，曾亲历汶川地震、北京奥运、拉萨矿难，怼过美国人，也被台湾人盯过梢，可有时还是难免露出皮袍下的小，为点击量而惆怅。可我觉得，我们诞生于眼下这个非常时期，只要我们的文章能给哪怕一个人带来一点力量，就体现了我们的价值，幸运的是，我知道，我们确实做到了。

而我们还想做得更好，这离不开你的帮助。如果你有什么想了解/吐槽/争辩的热点话题，请一定不要偷懒，动动手指头在后台给我们留言，让我们知道你在关心什么，你在思考什么，你在焦虑什么，然后让我们一起来关心，一起来思考，一起赶走焦虑。

请记住，每一天，我们都在等着你。

今天早上，在从家到公司那一个小时的路上，我们各自开着车，电话讨论了选题。那时候天很蓝，阳光很亮，一切很有生机，我就想，会好的，这场灾难会过去的，我们的人民不会一直在苦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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