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情深:史上最浪漫的诏书
从陌不相识的两人到牵手相守,夫妻最大的愿望莫过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浪漫的事莫过于“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哪怕是遇到再大的风再大的浪,也会守住那份誓言。历史上最著名的坚守爱情誓言的人应当是留下了“糟糠之妻不下堂”典故的宋弘。
宋弘,历仕西汉哀帝、平帝以及东汉光武帝,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光武帝刘秀登基之后,拜为太中大夫,后徙封为宣平侯,深得刘秀信任。刘秀历尽磨难终于荣登大宝,政事上一切顺遂,本该是心花怒放、笑逐颜开,但是刘秀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原来,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的丈夫去世,湖阳公主成了寡妇,整日里唉声叹气、闷闷不乐。刘秀与姐姐感情很好,看着姐姐郁郁寡欢的样子,做弟弟的着实于心不忍,便想为姐姐再觅良婿,共度余生。打定主意之后,刘秀便暗暗开始了“海选” 工作,当然,皇帝选人不能草率马虎,人品优秀是基本,最重要的是要姐姐相中。
因此,刘秀为姐择婿的工作分了两步走:第一步工作是打探姐姐的心思。刘秀假装与姐姐评论朝中大臣,湖阳公主认为宋弘无论是威仪风度还是道德修养,在群臣之中是卓尔不群、出类拔萃的翘楚,其他人无人能及。湖阳公主的话语自然让刘秀找到了目标,便将自己的计划对湖阳公主和盘托出。第二步工作便是找宋弘谈话。
湖阳公主倾心于宋弘,刘秀对宋弘也很赏识,看来姐弟二人的眼光还是比较一致的。虽然确立了目标,湖阳公主与宋弘相结连理还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障碍,那便是宋弘是有妻室的人,湖阳公主作为皇帝的姐姐自然不能作妾,刘秀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让宋弘休妻。于是,刘秀下令召见宋弘,并事先让湖阳公主坐在屏风后面,一旦宋弘答应,便让湖阳公主出来与其相见。
刘秀是玩政治的人,说话很有水平,他没有直接挑明,而是旁敲侧击,他说:“俗话说人飞黄腾达了就会改变自己的朋友圈,人有钱了就会换老婆,这是人之常情吗?”宋弘见刘秀召见他并没有什么政事吩咐,只是在拉家常,已经心生疑惑,听完刘秀的这番话后才明白刘秀醉翁之意不在酒,话外有话。但是,宋弘与妻子感情很好,抛弃妻子对自己来说是不能原谅的事情,虽然是皇帝作媒,自己也不能做对不起妻子的事情,便掷地有声地抛出了那句非常有名的“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意思是不能忘记贫贱时的朋友,不能抛弃和自己一起吃糠咽菜的结发妻子。宋弘的回答很艺术,他同样没有挑明,保全了光武帝刘秀与湖阳公主的面子,当然,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刘秀见宋弘如此坚决,不好再说什么,这事便就此作罢,没有再提,宋弘与其妻继续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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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宋弘相似珍惜夫妻感情的还有一位,此人是西汉的宣帝刘询。刘询是汉武帝与卫子夫的曾孙,戾太子的孙子,受巫蛊之祸牵连,襁褓中的刘询就坐了牢,巫蛊之祸真相大白后,汉武帝下诏将刘询放到掖庭养视。在掖庭生活期间,刘询认识了同在掖庭服役的许广汉,两人住在同一官舍之中,关系不错,后来经他人牵线,许广汉将自己的女儿许平君嫁给了刘询。
刘询与许平君夫妻二人在掖庭的生活不算太好,但是二人的生活质量还是很高的,两人不离不弃恩爱有加,过了一年,许平君为刘询生了一个胖小子,也就是后来的汉元帝,小家庭的生活越发其乐融融。
孝昭帝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汉昭帝驾崩,因为汉昭帝没有儿子,权臣霍光等人便立了昌邑王刘贺,但刘贺荒淫无度,仅仅做了二十七天皇帝便被废黜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来霍光等大臣拥立刘询继承大统,是为汉宣帝,许平君被册封为婕妤。
刘询虽然被立为皇帝,但是当时的朝政为权臣霍光所掌握,霍光为了更好地稳固自己的地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刘询为皇后,朝中大臣慑于霍光的淫威,纷纷提议立霍光的女儿为皇后。霍光不仅让群臣为其代言,而且皇太后也成为他的坚定支持者。
面对着霍光的权势、群臣的建议,刘询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下了一道诏令:我在贫贱之时有一把朝夕相伴的宝剑,我现在非常想念它,希望众卿可以帮我找回来。
诏书一下,善于揣摩上意的大臣便嗅出了刘询传递的信号,刘询名义上是在找剑,实际上是眷恋与他共患难的结发之妻,最终他们在皇帝与权臣的权衡中选择了支持皇帝,纷纷上书请求立许平君为皇后。
刘询坚持册立许平君为皇后,不惜与位高权重具有决定皇帝去留的霍光对立,充分说明了刘询对许平君的爱意,要知道在登基之后刘询对霍光处处礼敬有加,不敢有丝毫忤逆。刘询可以自己委曲求全,但是不能让那个在困顿之时给予他温暖与支持的女人委曲求全,是她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幸福的味道,是她让他明白了人生的意义,对于这个女人,他要竭尽所能给她幸福,哪怕要面对刀山火海也不能退缩。
当时,刘询认为爱她就是要让她母仪天下,让全天下的人给予她最崇高的尊敬。这就是刘询的爱,这便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诏书”。
汉宣帝与许平君的故事,在汉语成语中凝练成了“不忘故剑”与“故剑情深”两个成语,“故剑”代指原配之妻,“不忘故剑”与“故剑情深”,指的是显贵后不忘结发之妻,不会抛弃结发之妻,形容夫妻情深意厚。
(本文原载《民主》杂志2018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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