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书香|莫友芝:典尽春衣只购书
“典尽春衣只购书”,看到这句诗,心中好喜欢。
面前仿佛站立一名清癯男子,他微微的髭须,青白布衫,手中拿着一本书,一根竹杖,行走在云贵高原山水之间。
你听,他这样吟道:
家住紫溪烟翠中,好山无数作屏风。
又吟:
山顶乍见斜阳影,秋色遥随野草深。
再如:
近山看不了,无数远山来。
一棹柴门水,前村长绿萝。
出门便醉菊花阴,向晚归来霜满林。
尚疑初月如残月,已换黔山作楚山。
山光水色尽消受,付与一首涪翁诗。
”满满的诗情,满腔的月白风清。
他是莫友芝,清代西南大儒、“黔学之光”。
作为学者的莫友芝,他贡献于文字(《唐写本说文解字》)、音韵、地方文献学(《遵义府志》)多多,同时,他又是一位教育家,并致力于研究水书水字。当然,由开头所引可知,他还是一名诗人。
承继杜甫、黄庭坚等所开创的诗歌流派:以议论为诗,学问为诗,文字为诗。
——以诗为诗。
他将贵州山水写成了诗,又在诗中生活。他的诗,和其友郑珍一道,既记录日常,又歌咏山水,更是晚清政治、经济、文化、民生等方方面面的全面聚焦,堪称“诗史”。
同治十年,曾国藩于莫愁湖畔哭祭人生知己莫友芝:
京华一见便倾心,当年虎市桥头,
书肆订交,早钦宿学;
江表十年常聚首,今日莫愁湖上,
酒樽和泪,来吊诗人。
由此可见,曾国藩对其评价与感情。
云贵一家,喜欢贵州,因为那里像极了笔者梦中儿时的家乡。
每每静读《莫友芝诗文集》,读到诸如:“青松篮舆碧溪洗,满头乱插山茶花。”“日浴千嶂青,云缠一峰白。”“山光落户牖,空翠若可摘。”……总要想起千里之外的家乡,云贵高原那属于孩提时代的自然美好的童年、山色、流泉与飞瀑。
因为学养、勤奋、荣利泊如,所以莫友芝能够“学”“识”相长,雄视阔步,特立独行诗坛书林学界。
在任何时代,成其大者定然都是凤毛麟角。
因为天分、努力、机缘……各各不同,付出各异,结局迥然。
况且,在云贵那样的落后闭塞的边疆,超拔,不凡,没有异于常人的努力与追求,怎么可能?
秦人小篆能容墨,
汉代碑头不见锋。
想是《说文》遵宋刻,
读书万卷气从容。
这是现代学者、古籍校勘家、书法家、西泠印社第三任社长张宗祥《论书绝句——评莫友芝书法》中的诗句。
读书万卷气从容。
莫友芝书法四体皆工,小篆和隶最精,脱尽窠臼,骨气朴茂,自成一格。篆书学邓石如,长锋羊毫,浓墨悬腕,用笔舒缓流走,一波三折。厚重,平和,简静,遒丽天成。隶书拙中藏巧,不似古隶扁长,而似清癯老者:高古,浑穆,阳刚,生动。因喜收藏,无数碑帖过眼,眼阔,学养山高水深,使得莫友芝隶书有飘飘《礼器碑》风采、古拙《张迁碑》肃穆、浑厚《衡方碑》质朴,以及方圆笔具足《天发神谶碑》的博大、因字立行《白石神君碑》的结体,可谓博采众长,卓尔不凡。
行书用笔看似漫不经心,却自然飞动,既有贵州山水之跌宕,更具云贵高原之开朗——一气呵成,大小相间,参差错落,神完气足,深远悠长。
楷书以鲁公颜书为根底,融会汉、魏,浑朴、厚重,写着自己,书卷气满满。
篆刻摆布满目珠玑,字字琳琅。
七岁那年,莫友芝有感于元晖谢眺“竹外山犹影”的诗句,将读书的草屋命名为“影山草堂”,并一直沿用,当作毕生书屋之名。因其在学术和文学艺术上多方面的成就,围绕着他,形成了独具一格的影山文化;更因其对贵州文化作出的巨大的贡献,被后人誉为“西南巨儒”,而名垂青史。
正所谓:乏中原之大脉,而生牂牁之独造;存夜郎之鬼异,而却中原之流俗。
莫友芝,贵州独山人,诗学书三绝的清代文化巨匠。
国家文化部在互联网上公布,为保护国家文化遗产,1795年至1949年著名书法家精品和各时期代表作不准出境者共一百九十三人,莫友芝名列其中,贵州仅此一人。
莫友芝(1811—1871年),字子偲,自号郘亭,又号紫泉、眲叟,金石学家、目录版本学家、书法家,宋诗派重要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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