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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影书香 | 赫尔曼·黑塞:我学会了看,世界变美了

吴梅影 开明视点 2023-05-25

如今我不再如醉如痴,也不再想将远方的美丽及自己的快乐和爱的人分享。我的心已不再是春天,我的心已是夏天。我比当年更优雅,更内敛,更深刻,更洗练,也更心存感激。我孤独,但不为寂寞所苦,我别无所求。我乐于让阳光晒熟。我的眼光满足于所见事物,我学会了看,世界变美了。
这是原籍德国、46岁入瑞士籍的作家赫尔曼·黑塞于194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的感言。此时,出生于1877年的黑塞已经69岁了。人生大半走过,他已经勘破人生了么?从黑塞的这段讲话,我们读到诗情,读到智者的思考,读到他和人生达成和解,“孤独,但不为寂寞所苦”。是的,在这里,黑塞已不再如同他的一部部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必须忍受生活的两极分裂带来的心灵上的痛苦, 在道德与人性、理智与感情、社会与个人间徘徊,为寻找两者的和谐与统一而苦苦探求。可以说,他已彻底放下:“我学会了看,世界变美了。”


和我们所有人一样,在生命长河中,黑塞面临着疼痛、焦虑、不满,但他以睿智的思考,从不停歇的叩问,通过诗歌与小说寻找到出口与安宁,很多读者亦在他的作品中找到了心灵可以栖息的地方。他是智者也是朋友,带着我们感受生命,理解孤独,治愈我们的焦躁,使身心变得健康。因而,在晚年的回忆录中,黑塞能够这样平和地描述他的早年生活——“这幢屋子里交错着许多世界的光芒。人们在这屋里祈祷和读《圣经》,研究和学习印度哲学,还演奏许多优美的音乐。这里有知道佛陀和老子的人,有来自许多不同国度的客人……这样美的家庭是我喜欢的,但是我希望的世界更美,我的梦想也更多。现实是从来不充足的,魔术是必要的。”

他是理想的,又是唯美的,作为一名德国诗人、作家,骨子中源远流长的支撑,是本民族那些伟大的思想家与文学家,同时,他又热爱着孔子、孟子和庄子等的东方哲思,因之形成了他独特的美学根基,这也是在东方,譬如印度,他能拥有诸多读者的原因吧。


谈到中国哲学对他的影响,1921年,在给其好友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的信中,黑塞这样说:“老子多年来带给我极大的智慧和安慰,道这个字对我意味着全部的生活真谛。”1922年,在给奥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的一封信中黑塞写道:“老子目前在德国十分流行,但所有的人都认为他的理论十分矛盾,然而老子的哲学思想实际上并不矛盾,而是辩证地看待世界,认为生活是两极的。”“我要用诗句、用篇章赞美世界的两极性,因为在那火花闪耀的两极间我看到了生活的灿烂……中国的老子为我们留下不少篇章,在那里生活的两极似乎在电闪之间触手可及。”

世界的两极性,东西方哲学的交汇、融合,形成了黑塞独特的“这一个”。读黑塞作品,使人联想到黎巴嫩诗人纪伯伦,也想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道相通,想到我们和世界的一致性,想到人类应该包容、互助、合作,最后“心存感激”“乐于让阳光晒熟”,天人合一、物我两忘。

他的诗歌中自始至终贯穿着一种东方式的富于音乐节奏和民歌色彩的浪漫气息,表现出对旅行、自然和朴素事物的热爱,与他小说中的彷徨、孤独、感伤、梦幻以及对理想的渴望的浪漫气息完全一致。

赫尔曼·黑塞在瑞士蒙塔纽拉的最后住所,现开辟为赫尔曼·黑塞博物馆1962年黑塞逝世,但他的生命在作品中延续着,影响着世界各地一代又一代人,百年不衰。黑塞的作品迄今已被译成五十三种语言,有七百四十二种译本,仅在印度,《席特哈尔塔》就被译成了十二种方言。 黑塞的主要作品有《彼得·卡门青》《荒原狼》《东方之旅》《玻璃珠游戏》等。让我们一起来回顾1946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他那些灵思盎然的作品,它们一方面具有高度的创意和深刻的洞见,一方面象征古典的人道理想和高尚的风格。


真诚是什么意思?你指的是什么?你仔细看看动物,一只猫,一只狗,一只鸟都行,或者动物园里哪个庞然大物,如美洲狮或长颈鹿!你一定会看到,它们一个个都那样自然,没有一个动物发窘,它们都不会手足无措,它们不想奉承你,吸引你,它们不做戏。它们显露的是本来面貌,就像草木山石,日月星辰,你懂吗?                  ——《荒原狼》

树木是圣物。谁能同它们交谈,谁能倾听它们的语言,谁就获悉真理。它们不宣讲学说,它们不注意细枝末节,只宣讲生命的原始法则。

                     ——《树木》

黑塞画作
多少日夜,我倾听雨的歌声,飘落如丝,细诉似梦,以永不变调的低音。


在遥远的中国,我曾听过相似的流水琴音,轻扬而反复吟咏,却充满魅力无穷无尽。


夜雨的簌簌声和中国音乐,流泉的奔泻声和海的喑哑,是什么力量,把我从世间吸引向你们的魔法?


你们的灵魂同是那永恒之声,从不消逝也不变调,它的家园我们早已逃离,它的余音却在我们心头萦绕。                     ——《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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