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当陪审员，没想到结果是......

From: 林旭专栏林旭专栏 2019-08-30

第一次在美国当陪审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今天写的则是6年前的一次。今天翻出了当年当陪审员的笔记，整理一下发表，让大家了解美国的陪审员制度。也看看这是一个多么需要改进的制度。

今天在法庭当人民陪审员，来过很多次，当陪审员是件非常无聊的事情。今天早晨8点报到，现在10点了，还在这里傻坐着。大家都傻坐着，有200多人。正好用这个时间介绍一下美国的陪审团制度。

人民陪审员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审判的公正性。单个人叫陪审员，为某个案子组成的陪审员小组叫做陪审团。在美国，一个人有没有罪，是由陪审团决定。如果陪审团决定无罪，法官则宣布当庭放人。如果陪审团决定有罪，判多少年则由法官援引以前的案例决定。如果没有前例，那么这次的案子就是以后的案例。

10点10分，此时喊了一批人的名字，这批人到15楼集合，准备被一个案子的检辩双方挑选。喊走一批人之后，等候大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陪审员只能由美国公民担任，加州的各个法庭会从加州汽车管理局等部门拿到在加州居住人员的名单，然后发出信件，通知你某年某月某日要当陪审员了。当你拿到后，如果你不是公民，不用理睬，或回复说不是公民。如果你是公民，你就要认真对待了，绝不能随手一丢不管了。今年八月我收到一封法庭让我当陪审员的信件，当时处置不当，被法庭强制出庭，就是今天这次。如果今天不到，就是藐视法庭，轻则罚款，重则坐牢。又开始点名了！

10点20分，又喊走一批。我还没在里面，又躲过一次。等候大厅里剩下了百十来号人。

接着前面继续说。拿到法庭信件得花点时间看一看，基本信息要填对。你可以要求赦免不当陪审员，但是不能以英文不好为由。身体不好或脑子有病可以赦免，但这需要有大夫的证明才行。你也可以要求推迟，譬如那段时间你正好旅行在国外，就是请个假呗。

信件上虽然规定了你当陪审员的日期，但是那天去不去，要提前打电话询问。譬如我这次要求的时间是7号，但之前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7号和8号不用来，至于9号来不来，请8号晚上打电话询问。我昨天（8号）下午一打电话，结果有了，今天必须来，早晨8点报到。

早晨出发要早点走，免得堵车。还好，我是去Pomona高等法庭，不堵车，从家到法庭花了20分钟。停车是免费的，安检是必须的。抵达陪审员等候大厅一看，人来的差不多了。不一会，有秘书出来告诉大家如何填表，需遵守的纪律，以及到哪里吃午饭，哪里上厕所等等。要求每人戴好胸佩。这里不许照相，所以只能文字报道。

我前前后后当过多次陪审员，有一次比较幸运，连续打了五天电话，都是第二天不用来。然后说我这次的陪审员生涯就算结束了。还有一次，在等候大厅等了一天，最后说回家吧，结束了。陪审员一年只能当一次，但这已经够多了。一旦你摊上了，起早贪黑不说，这周啥事也弄不成了。所有活动必须让路，老板必须让你去，还得发工资。如果不发，你可以到劳工局告他，刚刚法庭秘书还强调了这点并把电话给了大家。

到现在我还没被挑走。即使挑走了，也不是说就当上了陪审员。到了法庭，先要由检辩双方挑选，问你问题，回答不好或者不对，请走人，你解放了。所以很多人上来就滔滔不绝，海阔天空，一通乱说。这种人一看就是不想当。还有的人说自己对警察一贯有看法，对不起，不管是真是假，让你走人了之。最后剩下12人正式陪审员和2人做预备。

其实我真正当陪审员只有一次，也就是说被检辩双方都认可了。那么真正的痛苦开始了。首先是检方陈述案情，被告是一名黑人男子，多次对多名女子进行性骚扰，骚扰方式包括写信、门口拦截等等。尤为恶劣的是法院曾给过他一份禁止令，不得再接近某女士，但是他置法庭禁止令为废纸，继续骚扰该名女子。接着检方送上呈堂证据——黑人男子写的信，法院的禁止令等若干。接下来，黑人自辩（这小子不要律师，这时我就觉得这家伙有问题）。黑人口音很重，我根本听球不懂，只是知道他说他爱人家等等。然后证人出庭，两名白人女子出来陈述了一番，没觉得她们义愤填膺或者哭天抹泪吃多大亏似的。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检辩双方来来回回。

上午结束了，去吃饭。下午一点半再回来。

在整个检辩双方的交叉质询中，法官就是一个秩序维护者，陪审团就是听，最后有一个程序是陪审团问询。接下来就是陪审团闭门研议。这个进行了两天。首先，陪审团要推选正副小组长各一名。大家看来看去，就推选一位年龄最大的老头当组长，推选一位年龄最大的老太太做副组长。这俩人都退休了，有的是时间。然后开始发言，人人过关，都得讲讲。大家在发言中一致认为这个黑人有精神病，应该送医院治疗才对。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三条路：一是一致认为有罪；二是一致认为无罪；三是意见不一致，流审重来。但是大家一致反对流审重来，因为这需要每个人继续在这个案子中纠缠下去，大家说没时间去耗。那么无罪开释？女性陪审员不同意，说他出去以后还要祸害人，不行！那只能一条——有罪关起来！法官对我们的要求就是有罪或是无罪，我们只能选择其中之一，而不能说此人有病。

出了法庭，我觉得这是个小小的冤案，放在中国肯定送精神病医院了。但是谁让你在美国呀，一个讲法制的国家，按照陪审团这样的程序，大家不愿浪费自己的时间，只能给你个有罪的罪名！

下午1点40分，又开始点名了！总计42人被点名去6楼T房间报到。到了之后大家排队鱼惯而入，坐定后，法官开讲，开讲之前法官问了一个问题，“哪位是志愿当陪审员的？”，居然没有一个人举手！接着法官讲了一番陪审团的重要历史意义和伟大现实意义，无非是公民的义务什么的等等。接着，秘书带领大家宣誓。宣誓完之后，法官说先从你们42人中随机挑选18人坐在陪审团席位。一个个被叫了出来坐了上去。我是多么希望不要喊到我，暗中祷告，“3799”，正是我。只好走上去坐在了第16号位子。心有不甘，盘算着如何被换下来。

此时，法官介绍了检辩双方，我看到检方的笔记本上贴着18个小黄条。我知道这是保留还是剔除用的。法官说这个案子今天开始，到下周结束，接下来大家自我介绍。第一个人刚刚介绍完，法官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宣布说，本案要推迟到本月21号和24号，现在问大家有没有问题。4-5人站起来说有问题并陈述了理由。法官说，那好吧，你们回到7楼。我一看机会不能错过，给法官做了个鬼脸说，我也不行！法官说为何？我说原以为就是这周和下周，我把项目安排到了18号以后，如此我就没办法完成了。法官看了我一眼，露出诡谧的笑容说，那你也去7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