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流言满天飞，我到底该信谁的？

01

近来，不少朋友询问公周，这个传言是真的吗？那个消息你怎么看？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脱口秀演员的节目，有几分可信？

感谢各位信任，但以我一介庸碌、无官无职，哪有机会上闻天机、探望中枢呢？既不得听闻，也只好像大家一样，盲人摸象、胡乱揣测罢了。

不过，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今天，我们重读「商君列传」，或可有所教益。

02

商鞅，原名公孙鞅，是卫国国君小老婆生的庶子，也被称为卫鞅。

商鞅这个人，从年轻就喜欢研究“刑名之学”，性格颇有点好勇斗狠的意思。刚参加工作，就到了TOP5的魏国，在总经理办公室打杂。魏国公司总经理叫公叔座，对商鞅很赏识。公叔座得了重病，向前来探望的董事长魏王建议，要么让这小子代替自己当总经理，要么干脆把他干掉，免得哪天他跳槽成了祸害。董事长当面没说啥，从病房回来抱怨说，老同志病糊涂了吧？居然推荐这么个小子当总经理，太不拿TOP5当回事了。

要是别人听了这事儿，早得吓得尿完裤子再溜号了。商鞅却毫不惊慌，表示既然董事长不把总经理的遗言当回事，那自己既不会升官，也不会掉脑袋。事实果然如此。

公叔座死后，商鞅失业了。听说隔壁公司秦国在招人，于是跳槽。他托了秦国公司一位中层领导帮忙引荐。这人官不大，但关系够硬，居然一连安排了4次面试机会：第一次，商鞅讲上古五帝如何治理国家，董事长昏昏欲睡；第二次，讲夏商周三王如何治理国家，董事长没打瞌睡，可也毫无兴趣；第三次，讲春秋五霸如何治理国家，董事长很感兴趣，但也没有采纳；第四次，讲刑名之术，董事长大喜，一拍大腿，就这了！

董事长为啥对法家感兴趣？有两大原因：

其一，秦国是个烂摊子。公司文化很有问题，讲究出身、山头林立，对上级也不尊重，有时候一把手都不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是我爷爷当年怎么样；公司管理也是漏洞太大。只要你是圈子里的人，贪污无罪、杀头免死。只要你不是圈子里的人，迟到一次都要剁脚。再加上秦国公司是乡镇企业出身，自然被那些名门正派瞧不起。

其二，董事长想出政绩。给商鞅第四次面试时，董事长吐露了肺腑之言：当老总就得轰轰烈烈，搞出点大事情名扬天下才好。磨磨唧唧等着上历史课本？老子不干！这些话，商鞅简直不能认同更多。这就叫君臣一拍即合、臭味相投吧。

在董事长的大力支持下，商鞅制定法令、强力推行，所谓“变法”轰轰烈烈开展起来。在政治领域，主要有这三条：

其一，废宗法、破世袭，按照军功授爵。对公司没有贡献的人，统统靠边站。除董事长以外，不管谁违反公司规定，同样严肃处理，管你爷爷当年怎样。反过来，只要干得好、有成绩，不惜高官厚禄、火速提拔。

其二，搞连坐、奖告密，加强基层管控。对公司那些编谣言、使绊子，甚至公然违背公司纪律，对抗公司管理，损害公司利益的人，部门同事若不立即告发，也要一起承担责任。

其三，废分封、设郡县，消灭山头文化。对公司各部门打乱整合，管理人员直接由董事长委派，定期考核轮换，杜绝占山为王、尾大不掉。

商鞅颁布新法以后，期望很大、兴致很高。没想到，根本没人理他，老同志们冷眼旁观，等着看他笑话。老百姓七嘴八舌，纷纷表示新法是兔子尾巴。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学者型官员，纷纷唱起了“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的反调。这话啥意思？就是说，历史上有本事的领导，都不用改变老百姓的习惯和沿袭几百年的法度，就能把国家治理好。言外之意，商鞅你个傻大黑粗，仗着大领导撑腰就敢胡作非为，装×装过了吧？

他们不知道，商鞅这人，就喜欢有人顶着干。

你玩阴的，他玩狠的。

商鞅做了两件事，第一件大家都很熟悉，南门立木。一根烂木头，搬一趟给五十金，这在当时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老百姓一看，这个领导有魄力，跟着他干有好处，于是纷纷遵行新法。

第二件事，就是拿领导开刀。哪个领导这么倒霉呢？秦国公司副董事长，也就是太子。太子犯了法，怎么处理呢？总不能把太子脱裤子、打板子吧。行，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不动你，让你身边这俩狐朋狗友替罪。太子左傅公子虔一顿狠揍，右傅公孙贾脸上用墨水刻上“傻×”。这种“羞辱”，对秦国养尊处优多少代人的元老们来说，好比挖了自家祖坟，对商鞅恨不能吃其肉、寝其皮。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既然有“公子”二字，公子虔绝不是什么普通官宦，而是王室宗亲。实际上，公子虔正是董事长的亲哥哥、副董事长的亲大爷。没想到，在商鞅眼里，一切后台都是狗屁。打一顿还不算完，又过了几年，公子虔这个倒霉鬼又犯法，直接被商鞅挖了鼻子，七八年不敢出门。

这两件事做完，有两方面后果。

其一，秦国所有人都没指望了，从上到下开始乖乖按照新法办事，秦国大治、国富民强。

其二。商鞅为自己买好了地狱门票。

几年后，董事长挂了。

副董事长，也就是当年犯法被商鞅吓尿的那位太子，顺利继位。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公子虔的门徒告发商鞅谋反，新董事长派人抓商鞅。商鞅最终被迫起兵攻郑，想要谋条生路，被追兵乱刀砍死。

商鞅死了，但死前一定会狂笑三声、自认无憾。两千年后的毛主席都说了，百年犹行秦政治。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不就该这样轰轰烈烈、青史留名吗？

03

好了，商鞅的故事我们回顾到这里，简单回答一下大家的问题：

1. 商鞅是好人吗？

谈论政治，从无“好”“坏”之别，只用现实讲话。商鞅之法，虽然严酷，却是秦国扫除积弊、畜养国力的必然选择，为秦统一六国奠定了基础。他显然站在了历史潮流的正方向，无论暗藏何种心机，都应充分肯定商鞅之法的赫赫成效，并继续强力推行。

2. 公子虔的门徒跑到魏国去，公开指控商鞅才是窃国大盗，还指出了很多辛辣的细节。还有人说，公子虔的门徒背后，是董事长撑腰？

谁人最恨商鞅之法？绝不是正义人士、普通百姓，而是那些被残酷清理的既得利益者，那些鲸吞海吃的大小蛀虫，那些不希望看到秦国富强的韩赵魏等六国，那些秦国流亡在外的人士。公子虔的门徒告发商鞅谋反，真的是商鞅谋反吗？非也，实为报仇心切而已。即便商鞅真的有反意，也绝非这些不入流的门宦所能掌握。两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够不着啊。

公子虔的门客所谓秘辛爆料，无非是讨好庸庸大众的花边新闻而已。商鞅说：“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于民”，“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坊间流言、茶余饭后，姑且听之则可，若要当真，恐怕误入歧途。

秦国的新闻不可信，魏国传过来的消息就一定是真的吗？或许有人故意给你喂料也未可知？

最后一个问号，让人忍俊不禁。如果相信这种打大旗做虎皮、一厢情愿狐假虎威的鬼话，智商还真的堪忧了。

3. 商鞅会有好下场吗？

几千年来，在中国的文化环境里，改革者、触动他人利益者，往往没有好下场。但时代潮头所向，总有弄潮人傲然挺立。衷心希望并相信今非昔比。

4. 秦国会好吗？

秦国正处在大变革的洪流中，种种问题盘根错节、数十年沉疴一并发作、外部环境艰险非常，如唐德刚先生所言，艰难行船于历史三峡之中，如今已到最后一道关口。成则顺流而下、海阔天空，败则船毁人亡、再罹磨难。我们不该问，秦国会不会好。应该思考，如何才能让她一天天好起来。如此一来，才真的会好。

5. 凭什么你讲的就是对的？

我讲的，很可能是错的。但我有一条原则，顺天应人，务实为国。只要正道直行，不偏听盲信，终究也会拨云见日。

最后一句话结束这篇云山雾罩的文章：

唯有敢于担当的改革者有了好下场，这个国家才会真的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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