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夫妻相骂

唐诗有云“诚知此事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夫妻吵相骂这件事大概从有狗那年就有了。举案齐眉于外，柴米油盐其中。开门七件事，事事要关心，舌头和牙齿都会磕碰，何况两个大活人天天在一个大门里住。好在“夫妻没有隔夜仇”，大多数家庭吵过算数，第二天生活还是一样过。偏有些不信邪的，这个不行换一个，越换越不灵的，所在多有。

民国时代的苏州弹词皇帝严雪亭先生有一只开篇“江北夫妻相骂”，就活龙活现地表现了一对贫贱夫妻的对话，至今听来韵味十足。这个开篇是严雪亭上世纪三十年代到上海以后创作的，当时严雪亭是上海的“大响档”，每次这段开篇只是作为开场之前热热身的。但因为唱词特别诙谐，热身就碰个满头彩，这是一代宗师的风采。

1949年以后这个开篇就没有了，因为涉及地域歧视，而且多少带有不尊重劳动人民的意思。解放以后严雪亭先生只公开演出过一回，1956年在文化广场。那次演出，张鉴庭的“暴落难”、蒋月泉的“烂腮胡”……这些认为是“糟粕”的书都说了，严雪亭也唱了这只“江北夫妻相骂”。之后没再演过。

在这只开篇中，严雪亭先生于苏州话和苏北话间完美转换，他的苏北话说得“呱呱老叫”。严雪亭学方言是一绝，之前我写过他唱的“孔方兄”，用绍兴话唱的。为学好绍兴话，严雪亭请了位绍兴保姆天天对话，所以才那么生动。苏北话大概是坐黄包车时学的。“江北夫妻相骂”这个开篇很难听到了，好在民国时代的唱片还有，更有热心的网友配上了字幕，听不懂苏州话或苏北话的朋友，也能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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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社会风气开放，像“江北夫妻相骂”这样的开篇，已经不能视为糟粕。那是旧时代老百姓生活的真实体现，无非用了苏北方言罢了。细看严雪亭的唱词，“杀千刀”、“猪头三”这样的村言俗语运用自如，却一点都不觉得粗俗，让听众在一笑之后留有余味。反观现在很多评弹节目故作高雅，把市民娱乐的评弹唱成了装在水晶罩子里的文物，脱离了市场，非常可惜。“江北夫妻相骂”这只开篇，上海的评弹大家高博文先生也唱过，唱词略改了几句，也很幽默风趣。不同的是严雪亭是“单档”，伴奏只有一只三弦，高博文则有琵琶伴奏。因上传有点问题，有兴趣听高博文版本的朋友只有请你们自己去搜来听啦。

最近我还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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