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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叫鞭

老周望野眼 老周望野眼 2021-02-09

都说现在的小朋友说不好上海话,即使能开口讲,也是一口普通话味道的上海话,闹出笑话不少。比如滑稽演员阿德哥(毛猛达)经常说的:“这是我的出(chu)生(sheng)证”,夸张地把“出”(口语上海话读音有点类似“tse”)念成“tso”,这样“出生”听上去像“畜生”,形成很好的笑果。但不是所有的普通话单词都能找到相应的上海话读音,比如这个词:哨子。上海话怎么说?臊子?嫂子?烧纸?都不是那个味道。上海话里有个单独的词语:叫鞭。吹哨,就叫“吹叫鞭”。以前虹口体育场里看足球,碰到裁判拎不清,球迷大骂:裁判猪猡。后来看北方人骂“黑哨”,感觉挺来劲,上海人也“黑哨黑哨”地骂起来,但“黑哨”两个字必须普通话骂起来才过瘾,如果按照上海话的读音骂成“哈扫”,震慑力就要差得多了。


吹叫鞭


中国传统社会讲究“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在公共场合“哇啦哇啦”地聒噪是很无礼的,偶尔要闹出点声响,要么是逢年过节放炮仗,要么是婚丧喜事吹喇叭,还有就是二月廿一城隍老爷生日“出围”,再或者就是县太爷到哪里去巡视,轿子前有当差的捕快敲锣,“肃静”、“回避”,路人甲乙丙丁要是不识相,官差一定请侬吃辣火酱,哪能吃法?动刀动枪倒也不至于,劈头盖脸挨上一鞭子,那是跑不了。


清朝县太爷出巡


鸦片战争后上海开埠,县太爷不灵光,洋大人逞威风。街上多了一种人:巡捕,巡逻的捕快。有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也有红布包头的印度阿三,更有戴斗笠的安南人(越南人),又或者就是我们的同胞,穿制服的369山东人多,穿便衣的“包打听”多是江浙的。上海五方杂处,语言众多,各地来的人鸡同鸭讲,上海话不是人人都懂。巡捕要在街上示警怎么办?洋人不兴敲锣打鼓,巡捕们配备一样东西:哨子。一开始这东西被称为“叫子”,但“叫子”这个词的发音和“叫花子”太接近了,老百姓说起来总感觉不对劲。想想哨子一响,总是有情况了,相当于以前有县太爷的年代,捕快的鞭子要甩过来了,所以就叫“叫鞭”,会叫的鞭子。


租界时代巡捕的“叫鞭”


后来才发现,洋人的“叫鞭”用途相当广。以前是巡捕,后来叫警察,再改名公安,现在又叫警察,他们身上总是佩着一枚哨子,现在正式名称好像叫警笛,老百姓改不了口,还是叫“叫鞭”。很多体育项目,但凡有身体接触的,免不了要磕磕碰碰,容易掐起架来。不管是足球篮球橄榄球,这些运动项目的裁判都要应付动手动脚的火爆场面,他们也会配哨子。哨声一响,所有人必须“不响”,谁要是还哇啦哇啦,“叫鞭”就要发挥作用,黄牌红牌,那就是当年县太爷的鞭子。



对叫鞭,对吹叫鞭的人,必须尊重、敬畏。叫鞭一响,大家都要停下来,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还是像足球场上那些愣头青一样,犟头倔脑,甚至对挂着叫鞭的朋友动手动脚,吃张黄牌红牌,那是客气的。叫鞭,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种约束,谁忽视它、冒犯它、甚至想消灭它,叫鞭不响了,鞭子就会直接抽上来,脸上、屁股上、身上……一发而不可收拾……


最近我还写了

侬……

Hi,魔都!

阿要难为情

性命交关,性命交交关……

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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