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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虹口秦关路的断壁颓垣

老周望野眼 老周望野眼 2021-02-09

前几年看过一部纪录片:《秦关路十号》,讲的是虹口一条和四川北路相交的小马路上,一家开了几十年的“万源酱酒烟杂商店”的故事。祖传的老店、遗留的老店招,传统的经营方式,小街上生活的人们,还有他们的喜怒哀乐和人情世故。四川北路两侧有不少小路,秦关路只是其中之一。如果把四川北路比喻成一根贯通南北的大动脉,这些小路就是延伸出去的毛细血管,承载着机体的养分。近几年四川北路变化很大,当年的“走走逛逛其他路,买卖请到四川路”,如今却十分萧条。新建的高楼大厦,空置的很多。上个周日有点事路径四川北路多伦路,偶然看到“秦关路”的路牌,想起那部《秦关路十号》的纪录片,不免好奇进去看了看。不看则已,一看,又生一番感慨。祖传的老店、遗留的老店招,传统的经营方式,小街上生活的人们,还有他们的喜怒哀乐和人情世故……全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摇摇欲坠的断壁颓垣。


秦关路


前天我写了一篇“短短柳江街”,柳江街短,127米。现在留下的秦关路目测不足127米,有能跑的小伙子一个冲刺就跑到头了。根据记载,原来的秦关路有300米长,从四川北路可以通到横浜路。秦关路之得名,是否与“秦时明月汉时关”有关系?不清楚。四川北路横浜桥以北这块地方,最早叫王家宅,都是农田村舍。到1917年,王家宅出了位做建筑包工生意的“土豪”王吟桂,路两侧的房屋大多为其所有,一点一点筑路造房,弯弯扭扭的小路就以他的名字命名,叫“吟桂路”。吟桂路虽是条小路,在中国近代史上也留下自己的印记,1932年1月28日夜里,一路日军在四川北路(北四川路)的日本小学集结,从吟桂路穿到横浜路,直奔宝山路的天通庵车站,向驻守在那里的国军进行偷袭。当时走吟桂路,和兵法上“暗度陈仓”差不多,属于“抄小路”。


民国时代的吟桂路

呈弯曲的“S”型

图片翻拍自《老上海百业指南》


“秦关路”的名字是解放后改的,还用地主的名字命名道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是不可能了。我看到相关的文章,从最早的王家宅,到后来的吟桂路、秦关路,王吟桂家族一直住在那里,传了一代又一代。家族的变迁史无从细考,不过随着四川北路的新一轮开发,王家除了告别祖居,别无出路。“秦关”这个名字改得不错的,一来用上海话发音,和原来的“吟桂”多少有点谐音。二来文字颇有古风。所谓“百二秦关”,秦关路的地理位置确实有点类似春秋战国时代的潼关、函谷关,是通往闸北的“秘密通道”。


秦关路旧路牌

图片来自网络


秦关路44弄德恩里13号

住过两位名人

沙汀和艾芜

建筑已拆

图片来自网络


三十年代初的文艺青年

艾芜(左)和沙汀(右)

图片来自网络


如今的秦关路

征收基地

闲人莫入


此路不通


当年秦关路的住宅

如今人去楼空


路面还算干净

只是没有居民


秦关3号电线杆


野蛮生长的植物

断壁中结出的果实


一道围墙拦住去路

秦关路已是“此路不通”


路北的荣欣大厦

还有内部停车场


荣欣大厦背面的管道和空调外机


从秦关路看基督教鸿德堂背面


从1917年辟筑至今,103年的秦关路,从王家宅到吟桂路,老马路老人情终究身不由己,如今都成了断壁颓垣,什么都看不到了。未来这里是什么?不清楚。从秦关路告别出来,又到隔壁的柳林里转了转。吸引我注意的,是柳林里的大门。


柳林小区

下有三个字:赫林里


前两年四川北路上隔壁的麦丰里(原名麦拿里)要拆,网上有很多争议,因为麦丰里和柳林里都是被列入文物保护名册的。相比之下柳林里还好,可能住过不少名人的缘故。有人说这里的建筑采用了连续券柱式构图,是典型的英式联排别墅。其实要拆总会拆、总能拆,不拆也有不拆的理由,和建筑本身关系不大。柳林里和麦丰里原名赫林里和麦拿里,都是外国名字,传说这里的开放商原系德国人霍曼,是在横浜桥摆摊的,靠一只“吃角子老虎”赌博机发了财,就建了两条弄堂,一条给大女儿麦克唐纳(简称麦拿),另一条给小女儿赫尔林(简称赫林),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说,比如德国后裔的女孩子,怎么会叫麦克唐纳?显然有以讹传讹的地方。解放以后“赫林里”改名柳林里,这条弄堂住过不少名人,多是国民党元老,其中最著名的是刘云昭。


国民党元老刘云昭

(1885-1962)


刘云昭江苏萧县(今属安徽)人,参加过辛亥革命,民国元年就当了国会议员,蒋介石上台后就边缘化了,在立法院和参议院挂个职务,住在上海当寓公。解放上海的时候刘云昭立了功,策反淞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兼第51军军长刘昌义,刘云昭出了很大力气,据说有几次关键的谈话是在赫林里刘云昭寓所进行的。


赫林里

显然不是旧字


拍这几个字时

一位阿姨过来问我:第一个什么字?

我一时语塞

大家给看看


“柳林里”


本小区为旧改征收地块


因为是办事经过,隔壁的麦丰里就没有去看了,好在关于“麦丰里”,已经有很多朋友拍过照片、写过文章,有兴趣的朋友搜索一下就行了。匆匆告别四川北路,看着当年热闹的商业街,如今人烟稀少,不免心下怅然。四川北路近年来越来越萧条,为了重振雄风,采取的方法当然是进一步的建设。但一条马路要兴旺,得有人。没有人流量,空有大楼,白天就门可罗雀,晚上更是阴森,这样的高楼,存在的意义又何在呢?破旧的建筑当修则修,当拆则拆,那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人。人都搬走了,商业街只有靠游客维持。没有原生居民的商业街,就像被堵塞了毛细血管的动脉,怎么可能通畅呢?离开秦关路和四川北路的时候,想起唐朝诗人司空图有一首五言绝句诗《秦关》,是这么写的:


形胜今虽在,荒凉恨不穷;

虎狼秦国破,狐兔汉陵空。


最近我还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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