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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十一作品丨我正驱马赶来,尚缺一袭青衣

陆十一 厦门诗人 2023-10-04

厦门诗人,第029期



诗人简介

     陆十一

客家人居厦门,毕业于济南陆军学院。独立电影人,资深企业教练导师,云天文学福建分社主编




陆十一作品



乡下的日子
 
再一次呼啸而来——
田间已挖掘不出矿石
西山的那片空域才适合炼金
 
老屋的房客,是一株古老的海棠
光芒万丈照不到这低矮的植物
 
我们说一些潮湿的话语
替雨水滋润土地
——我荒芜,并长出苔藓
 
它在场,是自己的郊区
 

 
我想听见碎裂的声响
 
那么多软瘪柿子还静默在树上
秋天还残留那么多余涩
我们还呼吸着,却依然每天吞吞吐吐
有时,用力咀嚼是为了发出切齿之声,有时是为了吞下苦水
 
冬天即将破冰而出
我们都需要核桃,或者锤子





独行
 
他使用果断的斧头劈柴,生火
驱走料峭的寒意以及山中猛兽,但无以果腹
 
目的地遥远。他还将继续赶路
并在经过的树丛中给某人留存记号
 
一些溪水路过身旁时,他还有一个同行者
然后,走散
 
他等着月亮,和它带来的另一个同行者




我们甚至失去了黄昏的颜色
 
世界还是同往常一样——
我还是一样缺铁贫血,怕死与徒劳
 
河水漫过堤岸,人们开始种植烟苗
乡音掘穿坚硬的土地
屋檐下,老藤椅取出多余时间
 
浪费在此刻显得理所当然
我只属于暮色尽头,颜色饱满

  


某个时辰
 
目睹过最大的海,是某个春天
泛过最小的舟,是一片落叶
受过最温柔的伤,是被一朵梨花击中双眸
 
整个下午,我们像叶子一般若无其事漂浮着
呼吸的指尖温暖而舒缓
 
就这样 ,抚平一片又一片花海
疗愈一次又一次的眼疾




一个叫春的季节
 
梨花有离荒的腔调
桃花,有逃亡的欲望
我也一样,有百花迷眼的困惑
 
那天,我们吃饭喝酒,呕吐
像妊娠期
的这个季节,心怀鬼胎
 


妄语
 
春,是最大的慈悲。所以常常泪流满面
我用南方雨水,礼北方佛
许愿如烟便是稀薄无常
 
一片叶子替疼痛大地接住雨露,便是大乘
我修小乘,随波逐流




视线
 
有没有那么一刻,你静坐于动车
吃零食的旅客,游动餐车和刻薄列车员
随着时速表频繁跳动
渐渐模糊、凭空消失,然后又隐隐约约开始挥霍颜料
 
蓝色!最主要的基调
你感觉到优雅,并且很享受
令人颓废又欣喜的长椅铺展在眼前
 
于是你,沿着目光之路寻找相应湖泊
窗外景物却静止下来




贩卖秋色的人
 
落叶早把最红的那面留在此处
如果山路足够慷慨
请道长再赐我:半斤松子,二两秋风
 
我还想再往前走一走,更隐秘的事物即将发生,可能是关于雪又或者其他
 
这迷茫的雾气也终将散去——
没人属于这里。在这茂密丛林,我是节外生枝

  

心结
 
没有比这抚摸更加让人心生柔软
海风拂面,如同羽翼渐丰
我想到了眼前刚刚飞过一只海鸟
 
以及,更远处的飞蛾
还有它脱胎换骨前的艰难蠕动
 
一说喂养。故地的桑树便再次倒伏
我将暮色的桑叶轻轻摘下,在黎明前学着吐丝
并练习作茧自缚




高深莫测
 
十月终于分娩。十一是一个人名
而秋色
凹陷下来,而我仿若新生
 
雨水还在拉扯最后的妊娠纹
便又开始酝酿下一场阵痛
远处,有人在轻描朱砂,江湖在暗自下沉
 
——我正驱马赶来,尚缺一袭青衣




记忆中有山的男人
 
这恰如,黑水缓缓坠落
将青天白日慢慢坐实
得知因一些虚无被看见,人们莫名恐慌
 
现在,暗色让我们有了短暂失明的期待
而更多不可预期的画面也随即而来
内心有海开始怂恿
 
人间僧呐,今晚还将苦行
还将继续伐木泛舟
我,是你们记忆中唯一有山的男人啊



 



把大量错综复杂的感情变成“美的现象”

 

——从陆十一的诗歌想到的

 

◎卢辉

 

读陆十一的诗,大家不难发现,他是一位很注重语言、格式、律动的诗人,我们不妨把他的诗理解为日常语言的提高形式,这种提高是借助某种形式的结构——格式、铺排、音节等表现出来:
  
落叶早把最红的那面留在此处
如果山路足够慷慨
请道长再赐我:半斤松子,二两秋风
 
我还想再往前走一走,更隐秘的事物即将发生,可能是关于雪又或者其他
 
这迷茫的雾气也终将散去——
没人属于这里。在这茂密丛林,我是节外生枝
 (选自陆十一《贩卖秋色的人》)
 
 
我之所以把陆十一诗歌的“形式感”放在前面来说,我想请大家注意这样一个问题:一首诗,如果不可读,哪来的可感?哪来的可思?哪来的可动?当下诗坛,就是有一些诗人,连诗都不让人读下去,那就只好让它“孤芳自赏”了。说到这,我以为陆十一的诗就很懂得让人“读”,并让人“读”出味道来。他的诗很善于进行“横式”铺排,又不乏以情势“纵向”推进。他的诗歌语言有别于日常语言,常常赋予诗语以一种纯粹的、匀称的、灵动的特点。就拿《贩卖秋色的人》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甚至可以把它称之为“秋色变化表”,因为这首诗的语言是高度造型化的,是一种美化过的秋色描述,是一种特别有效的“节外生枝”。特别是诗人将秋色产生出的具有真实艺术效果的诗意结构一一呈现出来,创造出作用于秋天的人类经验。
 
为什么诗的语言总是被人们说成是“创造性”语言?为什么诗总是被人们说成是创造品?什么样的东西才是创造物?诗创造的究竟又是什么?说到创造性的语言,我们应该说说陆十一在诗中,和我们相遇的事物,看看他究竟是怎样对待它?究竟怎样让它走到诗路上来?究竟怎样在诗路中把它领到处于特定的时间和空间的系统里。或者说,即使它现在或过去具有这种位置,它却离开了这个位置很久很久。因此,是陆十一把它找回来:“还要叩击更多雨水,才能将天地玄黄分清/那个男人立于中央/让河水一再分岔/一些石头的影子漂流而去/他吐字坚硬/关于骨的分量,句句沉底/说起打捞,总有一些词语下落不明”。由此可见,陆十一的诗在他所建造的形式结构里,他并不急于直接诉诸那些感情、意愿和目的,除了寻访过去的事物,还进行交流对谈。在陆十一寻访这些过去事件的过程中,虽被它被“当下”的经验所浸透,却仍然是可挽留的、可恢复的等价物。毫无疑义,这些过去的事件向我们提供了诗的价值:
 
最近一次,是和我父亲吃火锅
明明记得点了清汤锅底
可他只是低头,前额的川字
就呛得我泪流满面
(选自陆十一《比辣》)
 
 
的确,像《比辣》这样的日常生活会每时每刻都在向我们显示出萌芽的情节,处处都会引起那些专注目光的反射和回应。对陆十一而言,诗人的使命就是应该将这些东西按自己的意思加以补充和提升。补充什么?提升哪些?用艾略特的话说:“语言永远作微小变动,词永远置于新的、突兀的结合之中”。是的,《比辣》这首诗之所以让人感兴趣,最后一节可见一斑:“他只是低头,前额的川字/就呛得我泪流满面”。在陆十一看来,诗人所以能引人注意,并不是为了他个人的感情,而是为了他生活中的特殊事件所激发的感情。所以说,语言是一种日常实践的自发现象,因而它不可避免地是一种粗糙的工具,因为每个人都使用它,使它适合自己的需要,力求照自己需要的式样去改造它。因此,正像《比辣》中诗人的任务就需要在这种实践的工具中找到某些手段,去创造一种新的感情式样。
 
纵观陆十一的诗歌,他一方面注重“形式感”,比如声音、颜色、结构,他都把它们当着一种固有的力量,以唤起一些难以用语言说明、然而却又是很精确的感情;另一方面,他又不单单创造情感,因为情感只是由诗激发起来,正如普通的社会交流也能激发情感一样。为此,陆十一在形式中渗入那些过去的事物,那些相惜的、可托付的东西,使自己有更多生成性的语言和表现性的语言,把大量错综复杂的感情变成“美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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