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旧时风物之二十七 鞭炮声声过大年
我们小时候，一过腊月二十，鞭炮声就开始一天天密集起来，年也开始一天天临近，到了大年三十晚上和初一早晨，鞭炮声响成一片，烟花照亮了夜空，年味达到了高潮。那时过年一般是指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这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有很多讲究，其中关于放鞭炮也有讲究，比如大年三十晚上是必须拉鞭放炮的，初一起五更（音京）得拉一挂特别讲究的鞭，初三上坟（也有年三十或初二上坟的）得拉鞭放炮，初五是破五图个吉利也得得拉鞭。到了正月十五，过年又到了一个小高潮，早晨拉鞭，晚上挂红灯笼放礼花，依然是鞭炮声响成一片，花炮礼花把夜空照得如白昼一般。
其实，拉鞭放炮的讲究已成为了雄县年俗文化的一部分，传承了许多年，那时有许多村以制作烟花爆竹为业，比如大河岗的礼花、安各庄的鞭等等，而正月十五双堂的盒子最为经典，是雄县鞭炮文化的集大成者。
那时过年之前的几个年集，都会有一块开阔地或河滩作为炮市，是专门卖烟花爆竹的地方。
虽然这地方充满了危险，甭说着了炮市，崩个乱七八糟，就是一般情况下，也总有不小心受伤者，但这依然是我们这些男孩子最愿意去的地方，一是可以体验鞭炮带来的震撼，二是这里的鞭炮花样繁多，只要钱允许可以挑着样地买，钱不多，过过眼瘾也不错。因为那时人们卖鞭炮都特别卖力气，没有多少花言巧语，一切用产品说话。炮市里一般都是同一品种扎堆买，卖鞭的跟卖鞭的在一起，跟比赛似的，卖家你一挂我一挂地拉，往往是大家看着谁家的好，便一拥而上，抢购一空。卖二提脚的的，无论大小卖家都用手拿着放，这是用事实说话，我的二提脚，第一节肯定是竖药的，不崩手，安全，打得高，第二节爆炸声清脆响亮。卖灯炮的也是用手拿着，先点着，那灯炮的火苗着着，卖炮的人拿着转几个圈再放下，等一会，才一声脆响，为的是让你买着放着都放心。总之，每一种烟花爆竹，卖的人都有一套推销的方法，叫卖声，鞭炮声，讨价还价声混在在一起，热闹而嘈杂。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过年烟花爆竹的品种太丰富了，光说鞭，大的小的，几十头，上百头，上千头就不知有多少品种。当然我们小孩子放的就是小红鼠，这样的安全。有大年初一放鞭炮特别讲究的人家，买“十响一咕咚”，就是在编排时每十个平常鞭之后编上一个特别大的鞭，燃放起来，十声清脆的声音过后就跟着一声巨大的闷响，特气派。
礼花弹、花炮一般大年三十和正月十五放得多。大个的鞭炮，一般上坟时在野外才放，比如勒头的大二踢脚，大个的礼花弹、花炮。最厉害的是雷子，汽水瓶子般大小，一根长长的药信儿，炸响时如地雷一般，把地都能炸出来一个大坑来，太危险了。
那时喜欢看大人放的是轰天雷、花炮、灯炮、烟泡。轰天雷最厉害，先把一个碗口粗细的纸筒垂直放置在地上，把一个茶碗大小的礼花弹点然后放进纸筒内，礼花弹一冲上天，炸裂开来，五彩缤纷，我们跟这也叫礼花弹。需要注意的是，往纸筒内填弹时千万不要放反了，否则在地上爆炸，伤着人就麻烦了；花炮有呲完花还响的，也有光呲花不响的，燃放时光芒耀眼，一个震耳欲聋，一个亮丽多彩；灯炮、烟炮都没药信儿，把装药的口上的软纸抠开，用香火点着，灯炮会燃起火苗，烟炮会冒出浓浓的黄烟，过段时间才会炸响。不过小孩子放还是危险的，因为那时也有黑心厂家，灯药烟药放得少，一点就响，坑人呐。
我们小孩子自己放的烟花爆竹也品种繁多，有小红鼠儿（也叫小钢鞭）、礼花、滴滴筋儿、钻天猴儿、乒乓转儿、曲花、闪光雷、摔炮、拉炮等等，小红鼠儿就不说了，太普通；礼花我们小孩子一般放的是组合的，几个、十几个、二十几个一组，点着药信，就等着看天空中五彩缤纷吧，很安全；滴滴筋儿就跟药信儿、导火索差不多，长长的一根，点然后，噼噼啪啪冒出许多火花，有晶亮的，有多彩的，安全而有趣；钻天猴点然后带着响笛，快速冲上天空；乒乓转，点然后嗡儿嗡儿响着在地上快速旋转，如陀螺一般；曲花是装着竖药的一个鞭炮模样的东西，药信朝下绑在一个细竹劈儿上，点然后喷着火花直上天空，高级点的到了空中还会炸响开来，但这东西落到柴禾垛上非常容易引起火灾，是危险品种；闪光雷外观是一个高粱杆粗细、尺把长的硬纸筒，点燃药信后，会喷射出小礼花弹，在高空炸响的同时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摔炮是一个比小红鼠略粗的单片的纸筒，里面装入炉灰渣和黄炸药，往地上、墙上一摔即响；拉炮是用一根线系一个活结，在活结处放上黄炸药，用纸卷好，两边露出线头，只要轻轻一扥（dèn）线头就响了。那时候我们没少用摔炮、拉炮发废，把摔炮放到人家门口，不小心踩上去，摔炮响了，人家被吓一跳，我们在一边偷着乐了。用拉炮，是拴在人家的门环上，一开门拉炮就会响，我们也会偷偷地坏笑。被大人们并无恶意的骂两句，也无所谓。
过年时的鞭炮确实给我们的童年、少年时光带来了很多乐趣。但不可否认它的危险性，那时每年因为做鞭炮、放鞭炮都有死伤，再者也严重污染了空气，这些年国家的管控也好，还是个人的自觉也好，鞭炮的种类越来越少了，危险系数高的更少了，放鞭炮的越来越少了，做鞭炮的几乎没有了。
为环保计，新区开始禁放限放烟花爆竹了。但雄县的鞭炮毕竟传承了很多年，过年过节、红白喜事放鞭炮，已成为了一种民俗文化，有必要记上几笔，给历史留下一点有关雄县鞭炮文化的文字，也是抛砖引玉，让更内行的人，记录下更内行的文字。如此，幸甚。
作者：周永战，雄县人民法院，13931378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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