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旧时风物之三十四 正月里盼着卖泥娃娃的小推车
我们小时候，最喜欢过的就是正月，一不用上学，二少挨家长的骂，更重要的是正月是我们一年中最富裕的时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爹大妈、叔叔婶婶、亲戚当家、邻居长辈大多会给一两毛、三五毛甚至块八毛的压岁钱，一时间我们这些孩子俨然成了富翁。有余钱就有“消费”，但我们这点余钱还不足于到村里的“合子社”（方言，指合作社、商店）消费，那里的东西太贵，于是我们最盼望的就是经常走街串巷的“卖泥娃娃的（读dì）”。
“卖泥娃娃的”是村里人一种通俗的叫法，实际上是卖小杂货的。一般他们都会推一小推车，上面罩着一个四方的铁丝网，里面放着各色的杂货，因为这些杂货里泥娃娃最显眼，因而得名。又因这些杂货大都是孩子们吃的、玩的、用的，因而大受孩子们的欢迎。卖泥娃娃的不吆喝，敲锣，不知为什么那锣总是破旧的，敲起来声音也不好听，但只要那锣声一响，我们立马就听出是卖泥娃娃的来了，不一会小推车旁就围满了小伙伴。
如果想买个玩物，当然首选是泥娃娃。那泥娃娃五颜六色，神态各异，有公鸡、小鸟、小人等许多造型。这泥娃娃可不只是观赏，其精巧之处在于它是空膛的，底部嵌着一个细竹棍做的鼻儿（方言，指笛儿），身子的侧面有一个圆圆的小孔，一吹小孔，泥娃娃就响了起来，很好看也很好玩。不过也有一个缺点，就是装饰泥娃娃的油彩一着潮就花了，往往弄得我们这些孩子也一人一个大花脸。
那时我们还喜欢买且玩得时间长的是气球，我们也叫气鼻儿，因为每个气球上都绑着一个小竹棍做的鼻儿，从竹棍那往里吹气，气球鼓得差不多时，撒嘴放气，竹鼻儿就响了。那时气球薄，撒开嘴气球会慢慢瘪下去慢慢放气，竹鼻儿响很长时间。气球吹的时间一长，弹力差了，就容易吹爆。但那时既使把气球吹爆了也舍不得扔掉，那竹鼻儿还可以吹着玩好长时间，破裂的一块一块的气球还可以嘬泡玩。那时气球也是染的颜色，红的、蓝的、绿的、黄的都有，嘴也就会嘬成了气球的颜色，洗都不好洗掉。
玩的东西还有砸炮、摔炮、拉炮、小灯炮、小烟炮、小红鼠等等，都论个卖，比年前贵得多。有时某个品种年前大人给买的已放完了，这时就只好忍受这高价“盘剥”了。
正月里卖泥娃娃的小车上，都会有竹竿、木头做的刀枪剑戟等兵器，带着苘麻做的红穗头，枪头染得花花绿绿的，很喜庆。但我们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这是给比我们更小的孩子们玩的，我们这些大孩子不屑玩。
如果想解馋，你就先买块糖疙瘩，甜啊。那时我们这些孩子解馋的东西除了肉类就是糖类了，因为的确也没吃过更高级的东西。而在我们这些孩子看来，糖的品种之多之全，应该非这卖泥娃娃的小车莫属了。除了糖球、糖疙瘩，小车上还有许多让我们垂涎的糖类。有一种长条形的糖，分成几等份连在一起，一分钱掰给一块。我最爱吃的是南糖，长条形，白糖皮里面是褐色的，吃起来很有风味，但舍不得经常买，因为一块南糖三嚼两嚼就入肚了，而一块水果糖可在嘴里唅很长时间，甜很长时间。还有多种米花糖，香酥，脆甜，可口。最有意思的是一种田穗谷做的糖，黄色的米花用糖粘连在一起，比粉笔略粗的长圆形，我们那时跟它叫“芝麻杠子”。买来后，几个小伙伴可以玩“芝麻杠子打三截”，互赌输赢，正好打三截者为胜。
·那时性价比最高的食品就属糖稀了，一般卖泥娃娃的都卖糖稀，当然也有背着筐头专门卖糖稀的。卖糖稀很简单，就是用一个火炉架上一铁勺，把麦芽糖饼加热熬开就可以了。糖稀的粘稠度很大，这也是受孩子们欢迎的原因。一般我们每次都买一二分钱的，卖糖稀的用苇棍给缠一个糖稀疙瘩。一边买我们还会喊：“糖稀多给，粘牙咧嘴。”到底多没多给我们也并不十分在意。大家拿到糖稀后，开始吹捏糖稀，一边玩一边学着卖家的吆喝声嘴里念念有词：“买糖稀吧吹大泡，吹不了大泡捏大刀，捏不了大刀捏榔头。”这其实正是我们吃（玩）糖稀的流程，趁软乎先吹泡玩，硬点了，就捏各种造型，再硬点了就只能捏榔头这种简单的造型了，再硬就只好拉丝玩了，实在玩不动了才吃掉。这时糖稀已经脏兮兮的了，但谁也舍不得扔掉，还是吃了解馋。
·那时正月里除了卖泥娃娃的，还有卖酸子糕（方言，山楂糕）的也是我们非常喜欢的，我们喜欢不是因为酸子糕多好，而是商家的售卖方式特别。他会提前把酸子糕切成小块，如果直接买就一分钱给一两块，如果你愿意玩个游戏可能一分钱会买到更多，当然也可能一无所获。那游戏是我们十分喜欢的。其实跟现在剟（duō）飞镖差不多，只是工具太简陋。商家把一盖帘中间弄一圆洞，面上贴上一片纸，在纸上用笔分割成许多面积不等的小块，每个小块上都标上数字，当然越是边上面积小的地方数字越大，挨着的数字零也越多。飞镖其实就是一根大针条，在针眼上绑上红头绳。一般一分钱剟一次，玩的时候，商家用小棍把盖帘挑起来快速转动，我们这些小买家用针条去剟，剟到数字几，就得几块酸子糕，一般数字是从零到十，如果剟到零或把镖剟飞了就得不到酸子糕了。我们的贪心往往使我们更愿意冒险妄想去剟边上的大数，但往往事与愿违，不是剟到零，就是把镖剟飞。好在商家并不黑，既使剟飞了，最后也会给我们几块酸子糕吃，营销方式而已，并不是为了骗小孩子的钱。充满趣味的买卖，那时的我们享受其中。
孩子时的正月跟现在有很大的不同，也遥远了许多。
·作者：周永战，雄县人民法院，13931378578。
作者专栏
本文为“雄安新区热点”（ID：xaxqhot）原创文章。
雄安新区热点（ID：xaxqhot）致力原创，创作独一无二的内容，推送有价值、有趣味、有营养的话题。投稿邮箱170278688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