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虐的创伤源于人际背叛?了解背叛创伤理论 | 文献导读
文献概述
本评论作者麦克纳利从创伤应激源(traumatic stressor)概念入手,先归纳了DSM(《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三、四版中关于创伤应激源定义的发展变化。DSM-III(1980)将创伤应激源与普通应激源区分,肯定了创伤应激源能够导致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特性;而DSM-IV(1994)虽仍然强调创伤应激源与死亡威胁的事件有关,但其概念已很大拓展至“在没有受到威胁或实际暴力或伤害的情况下,发育进程中的不适当的性经历”这类事件(DSM-IV, 1994, p. 424)。所以童年性虐待(CSA, childhood sexual abuse)与集中营的不幸都是创伤应激源。
一些理论家认为CSA受害者会遗忘他们的受虐待经历。Terr(1991)认为受害者获得认知技能,身体上无法逃离就在精神上逃离。持此派观点的还有Spiegel(1997, p. 6),他同样认为一个人被虐待的频率越高,虐待得越可怕,就越不可能记得自己受到过创伤。
弗尔德的背叛创伤理论视角与Terr、Spiegel有所不同,她认为“创伤经历沿着两个正交的维度变化:生命威胁维度和社会背叛维度。高度威胁生命的事件会引发恐怖,令人难忘。那些情绪激烈的人会对这一事件情绪麻木和遗忘。因此,地震在生命威胁的维度上很高,但在背叛的维度上却很低。父母的性虐待通常在生命威胁方面较低,但在背叛方面较高。残忍的约会强奸在两个方面都很严重,而在两个层面都很严重的事件很少会造成创伤。”
弗尔德该理论认为,如果对儿童实施性虐待的是家中的看护者,儿童没有忘记这段记忆,那么ta在家中可能会采取回避行为,这可能影响ta和看护者(如父亲)的关系,进而影响自己的生存。所以,忘记虐待的记忆,能使ta正常待在家庭中,避免破坏与施虐的看护者的关系。
但是,本评论作者麦克纳利提出异议:受创伤者常常因负面情绪的唤醒而难以忘怀悲惨的创伤应激源,并且孩子会对于父母的性虐待非常敏感。著名的进化心理学家Cosmides(1989)提供了证据和论据来支持这样一种说法,即人类进化出了一个特定的认知模块,用于检测人际背叛的情况,即“背叛者探测器”。“背叛者探测器”模块是有效的,会让受虐者记住创伤经历。(但弗尔德认为若施虐者是照料者,想要忘记来自照料者的虐待,“背叛者探测器”会不起作用。)
文化背叛创伤示意图(2016)
导读的构成
1. 麦克纳利总结、评论弗尔德的关于童年性虐待(CSA, childhood sexual abuse)与记忆的核心研究。2. 分析受弗尔德启发的一些研究工作。这些研究中很多来自弗尔德团队,一些来自作者麦克纳利。3. 潜在的概念问题,提供了另种解释。
观察经验上的发现
对先前研究的重新分析,其中包括:
1)统计数据有悖于权威研究。弗尔德在1996年的著作《背叛创伤:遗忘童年受虐待的逻辑》(Betrayal trauma: The Logic of Forgetting Childhood Abuse)重新分析了Feldman-Summers和Pope等人在1994年的问卷研究,弗尔德得出结论:受害者遭遇父女乱伦的比例(95%)高于遭受非亲属的性侵(75%)与身体的虐待(58%)。然而本篇评论作者麦克纳利认为这些数据并不真实可信。因为在Russell(1986/1999)里程碑式的研究中,父女乱伦(含继父、养父)比例(24%)低于其他男性近亲施暴的比例(54%)。麦克纳利同时认为在pope等人研究中,也看不出施暴者是父亲还是亲戚。
2)分组不清,混为一谈。Feldman-Summers和Pope等人的研究中将案例分组,分为“部分失忆”与“完全失忆”。但是部分失忆组中,有人是一直记得被侵犯的这件事的,只不过是忘掉了一些先前的经历。但是弗尔德的“失忆组”里却包含了这部分记得原先被侵犯经历的人。
3)弗尔德(1996)认为Williams(1994a,1994b,1995)关于CSA记忆的经典研究结果符合自己理论。但是评论者麦克纳利发现,如果核心家庭中的罪犯是父亲或继父,而不是兄弟,这才符合背叛创伤理论。
4)弗尔德(1996,pp. 151−153)将社会学家Catherine Cameron(1994,1996)的工作解释为支持背叛创伤理论。但是Cameron的研究有局限。
5)弗尔德研究了一项针对参加药物滥用项目的女性的研究,这些女性报告称自己小时候曾遭受过性虐待(Loftus,Polonsky,&Fullilove,1994)。本评论作者质疑,将部分遗忘者与全部遗忘者分组,是检验背叛创伤理论的最佳方法,是有问题的。部分遗忘者从未忘记自己受到了虐待,这一事实似乎会危及他们与施暴者的关系。
实验研究
解离的倾向性与创伤史有关,尤其是童年时遭受的反复虐待。弗尔德团队运用了DES量表(Dissociative Experiences Scale解离经历量表)测量被试。
根据DePrince和Freyd(2001)的研究,麦克纳利团队未能在CSA组中发现创伤词(trauma words)的记忆障碍。麦克纳利复制弗尔德的方案,又做了一遍实验,比较了CSA者恢复记忆或CSA者存续记忆,或无CSA史的被试的恢复记忆或存续记忆的遗忘表现。评论作者麦克纳利认为这些实验未能证实“那些忘记、后又回忆起自己被虐待经历的人,其特点是有在意识之外屏蔽令人不安的信息的能力。”
http://traumadissociation.com/des
背叛创伤的概念
3.1概念的问题
评论作者麦克纳利认为弗尔德理论的一些概念,具有模糊性。麦克纳利列出五点问题,现摘录其中三点。其一,该理论的存在条件似乎要求受害者在每次猥亵事件发生后不久就从意识中消除被虐待的记忆。然而,负面情绪往往会增强记忆,所以创伤记忆并不会很快被忘记。
其二,受虐者要想保持在家中的关系,并不一定需要发展出对创伤的遗忘症,ta可以对创伤保持沉默。
其三,背叛创伤理论旨在解释受到看护者性虐待而产生创伤性遗忘症(traumatic amnesia)*的原因,但是并不明确多年来不能思考自身的受虐经历,是否是真正的“遗忘症(amnesia)”。遗忘症是一种异常的、病理性的记忆障碍,而非日常的健忘。但是弗尔德理论中用“不知道(not knowing)” “不记得(not remembering)”作为“遗忘症(amnesia)”的同义词使用,显然非常不科学严谨。
*有一部分观点将traumatic amnesia界定为脑震荡后的失去记忆,而非“心理因素”创伤的失去记忆。
3.2另一种解释
评论作者麦克纳利对于为何受猥亵者会多年来未曾想起受虐经历,而在以后生活中记起,给出了另一种解释。第一,如果这个性虐待是非暴力的,那么这个事件成为创伤的可能性就会减小。因为非暴力意味着更少的激烈情绪,更少的激烈情绪更容易降低该事件的侵扰。第二,如果孩子当时年龄太小了,ta不能够真正理解背叛或者背叛的有关性的属性,直到多年以后才回忆起。
麦克纳利继续质疑,性虐待通常不会触发惊恐,是强烈情绪让一个事件不太可能被忘记。性虐待在道德上总是应受谴责的,但它可能不涉及惊恐和生命威胁,因此不算是最初的狭义上的创伤。被看护者性虐待无疑是一种背叛,但是背叛本身与为何忘记虐待无关。
如何验证麦克纳利的这种解释?麦克纳利认为,理想状态下,研究人员需得到独立的确认,即虐待确实发生了,且在受害者报告的已经忘了虐待的很长时间内,虐待的记忆并未出现在脑海中。但是麦克纳利坦言,这些理想方案往往很难实现。但是麦克纳利的理论会预测,非暴力的性虐待(如抚摸而非强奸)发生时不会引起受害者惊恐。受害者应该会报告在发生性虐待时未能将其理解为性虐待。并且,如果遗忘,则存在如施虐者死亡、受虐者搬离原来居住环境这样的缺失线索的证据;如果不遗忘,则罪犯是受虐者的一个生活中的显著刺激因素(如看护者,父亲等),那么其他所有因素相同的情况下,看护者虐待应比非看护者虐待更不可能被遗忘——这种预测恰好与弗尔德理论相反。
麦克纳利坦言,先前的调查研究(包括麦克纳利自己团队的),有太多其他变量没有得到控制(如虐待或遗忘都没有得到证实,虐待的严重程度有差异)。然而,若达到多种变量能被控制的程度,直接验证背叛创伤理论及其他童年性虐待记忆恢复的理论将是可能的。
我们怎么应对
生活那么苦,受伤怎么办?如果自己或身边人遭遇了背叛创伤,我们该怎么做?
No.1停止指责自己
受害者会自责,“我一定做了什么让ta背叛我”,“我是不是太蠢了”……放过自己,it’s not your fault. 苛责自己会让自己更加痛心。
No.2停止不间断的幻想
被背叛的人会不断地回溯细节,这会给人带来一些控制感,但同样会带给你“如果我自己以前做得更好,那么也可以改变ta”的假想。事实并非如此,对方的思考和行为,你无法改变。
No.3清晰地界定什么是伤害自己感情的行为
想清楚自己的“底线”,如果有可能的话,和对方沟通达成共识,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
No.4给予时间和空间来缅怀和哀悼那些在创伤中失去的
毫无疑问,被背叛的经历会偷走我们心里的纯真、信仰甚至梦想,这是最难的部分。我们甚至还需要重新建构对他人的信任,重新尝试交流。这个过程中,给自己多一点耐心。
No.5重建自信与稳固的价值观
我们会用外物衡量自己的价值。但当我们将自己的价值赋予在工作、财富或者任何外在之物上时,我们越容易感受到自己没有价值感。因为外在是不稳定不可控的,只有内在的自信、从容,稳固的价值观才能帮助自我达到平和稳定。
No.6增加对自我的关怀,从衣食起居开始
通过吃健康营养的食物,重新连接你的身体,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这可以帮助到你的情绪调节和改善,也是自我关怀的第一步,它可以确保你拥有必需的日常秩序。
No.7建立自己的“情绪安全基地”
主动创造一个让你感觉到舒适安全的空间,比如,它可以是书桌上的笔筒或者一张舒适的沙发,一旦在物理上或者心里上来到它的空间,你就告诉自己进入到了安全基地——在这里你可以自由地表达情绪,并且体验到一整晚的放松。
No.8寻求最信赖的人或专业人士的帮助
尝试联系那些让你感到安全的人,ta们可能会帮助你建立联系,你可能会在倾诉的过程中得到慰藉和释放。但注意不要让别人关于“你应该如何感受”的想法,变成你现在的感受。
如果你感到求助身边的人有困难,也可以寻求心理咨询师的帮助。在专业的干预下,你可以学习到更健康的应对策略。
爱自己,给予自己更多的自由与放松,愿蒙眬的眼重见光亮,愿向上的心不再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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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写作:Shawn,症状网络老粉,一直喜欢心理学,一直受益于心理学,一直走在成为自己而又各自朝圣的路上。
编辑:Cir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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