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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 | 中条山,抗战悲歌(上)

2017-09-13 橡树 流浪的橡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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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鸣谢各位——心照不宣的鼓励、支持我的朋友们。专门解释一下,当我在忙着工作与写作的时候,可能耽误您的回复。有空一定补上,还请原谅。


关于抗战,中条山会战被很多人误读、误解。更多的人以政治和感性去诠释这场战争。这场蒋公评价的“抗战以来最大的耻辱”,无数血性军民为之牺牲的大会战,无论胜败,都是客观存在的抗战相持阶段的重大战役。


是役惨败之后,国军全线抗战士气并未低垂,反而斗志弥坚。在长江主战场和日军侵华主力数度鏖战,毫不退让,战绩辉煌。


对应,日军因为中条山会战大捷,但耗资疲惫,并没有实现日军预期的战略胜利。此战之后,为保证长江战场军力,日军在黄河之北仅留丙种师、旅团维持基本治安作战。无力西犯。


1941年后,八路军在华北、晋豫得到迅猛发展。黄河以北,日军、国军和共军格局大变,其格局甚至影响抗战之后的国共内战。


那么,关于中条山会战到底是什么样的会战?其过程,又该如何检讨?权作此文,以为和朋友们隔空茶聊。本文分析,个人观点。不足之处,欢迎交流。



甲、中条山会战的战略背景。


1940年底,日军在长江水网的侵华主战场屡遭挫败。关于长江中游沿岸及腹地,为什么是抗战绝对的主战场?央视曾经播放了关于《长沙大会战》的电视剧,一如既往,语焉不详。


当然,这也不是本文主题。


总之,进入1941年,长江水网战区的中日胶着、拉锯作战,逼迫日本军部、陆军省、参谋本部重新评估华中派遣军对重庆的攻击。很快,日本陆军在接受海军参与的评估会上,得出结果。


日本不可能在未来长江流域的持久战中,战胜中国。


评估得到日本军界,包括侵华日军头目们大多数的认可。他们认为,侵华战争已经把日本拖向泥潭。


于是,面对消耗巨大的长江主战场,日军作出“必须迅速解决中国事变”的决定,企图“在1941年秋季以前,力图解决中国事变”。


显然,摆脱没有把握的正面长江决战,在黄河以北寻找合适战机,向相对薄弱的国军集团发起会战,摧毁国军黄河以北主力,以达到速战威压重庆,逼迫中国停战,成为日军当时的战略企图。


当然,这个分析,让我相信当年的日军,确实陷入武汉会战、长沙会战后的苦恼、迷茫。尤其初次长沙会战,华中派遣军承认战事“激烈超过了诺门坎战役”。一次无果的劳师远征,损兵折将,终无战果。抗战以来,日军再无速战灭华的梦话。


既不能寻求和中国主力军决战,又不能放弃攻击。求和不得,又不可能无故退军。除却扶持汪精卫南京政府,疲惫应付“不以中国重庆政府为敌”带来的麻烦之外,日本无论军事,还是外交,均显困顿。


外交、国政上,存在的军政分歧;侵华战略上,存在的军部和野战军分歧;以及为资源分配,帝国战略,陆军和海军也针锋相对,分歧重重。进入1941年,纳粹德国在欧洲风光无限。但是,日本军政却在这年进入混乱。


虽然,日军在1941年后,袭击珍珠港,横扫东南亚,大举攻击中国。但是,这一年,在某个意义上,还真是日本由“大东亚共荣”之巅峰,走向没落的转折年。


抗战爆发后,数次以提前终止日美于1911年签订的两国贸易协定,警告日本。1941年,美国认定中国适用《租借法案》,默认日本为侵略、强权国。


武汉会战、长沙会战等大会战,空前消耗日本战争资源;奔袭、轰炸重庆也不见效果。外交上,日本尤其沮丧——1939年,美国照会日本,将在1911年日美贸易协定期限结束,终止两国贸易。同时,开始缩减对日贸易规模。


1940年下半年,罗斯福总统命令,禁止向日本出口金属和石油。同时,向中国提供贷款。顿时,美国动作让日本开始慌乱。


1941年,罗斯福总统以美国将为被侵略之民主国家寻求独立、自由、解放负责,呼吁“美国必须成为民主国家的兵工厂”,提出了《租借法案》得以通过。并且实施于中国。


(关于抗战中美、中苏、中德、日德、日苏、日美等贸易,不在本文内容,但是历史有趣,各位有空,不妨抽空查阅)


由此,一方战争资源消耗几近殆尽,被逼重新战略决策。一方坐拥大西南战略纵深,立于不败之地后,即将得到美国源源不绝的支援。此消彼长,包括蒋公日记记载在内,中日双方顶层决策者都看到一点,那就是,抗战转机的曙光,将在1941年出现。


这缕时隐时现的曙光,让中日两方各怀喜忧。


中条山会战主要策划者,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中将。


一方面,抗日局势让熬过最艰苦的抗战阶段的中国国共大佬,开始乐观大局,争霸天下雄心渐起。


重庆在“限共”,延安也在“苦心思索”。1940年春夏,太阳“苦心思索”的主要问题,是年内扩军30万,到1941年争取达到100万,以及“中心点是二百万军队”的问题。——在国共摩擦战激烈的枪声中,抗战进入1941年。


(《毛泽东关于如何争取军队的问题致彭德怀电》,《毛泽东关于目前时局问题的报告》)


一方面,日本国内,军部和政府矛盾已达白热化。日本尤感焦灼。力求在1941年根本性改变战争状态,收回拳头,慢慢消化侵略成果,成为日本军政比较清醒的头脑们的共识。


但是,日本从来不缺乏赌徒。


就像《租借法案》实施,日美经贸中断后,日本发起偷袭珍珠港,赌博国运一样。此刻,日军军方激进分子在重审战略后,制定了靠力图一战,寻求重创中国重兵集团,以赌重庆迫于压力,答应谈判终战。


——而黄河以北,对日抗战凸出的中条山,正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战略攻击目标。看似,这是一场有胜无败的赌博。


位于中条山战区的中国军队,凭借中条山有利地形,为日军西犯屏障,挟控宛洛,瞰视晋南、豫北,兵势辐射整个河南。


其时,这也是国军黄河之北唯一位于国军一、二战区结合部的重兵集团。抗战以来,中条山防区对日军第1军和华中派遣军,一直存在着战略上不可忽视的威胁。


打掉中条山,在中国得到美援之前,摧毁中国抵抗意志,有逼迫重庆终战的可能。同时,占据中条山,日军可以继续西犯,占领西安,由秦岭天险震慑重庆,同样有寻求终战的可能。


这便是日军发起中条山会战的战略企图。这也是日军以拼尽当时能够集中的有限战略物资、军队进行的一次豪赌。


攻击顺利,日军的“必须迅速解决中国事变”,“在1941年秋季以前,力图解决中国事变”的战略企图,可能会实现。


所以,日军发动大规模攻击中条山的战略思路,可能不是因为“百团大战”的影响,让日军重视华北暨山西治安。否则,日军何不找八路军单练?



乙、日军的战役部署和国军的备战。


1938年以来,日军曾13次围攻中条山失利,每次攻击均无成建制师团规模攻击。


当日军决心发起第14次,势在必得的围攻中条山会战后,日军开始隐蔽地,由日军本土、台湾、朝鲜、伪满洲国,向目标战区筹运会战战争资源,可战部队。


短短3-4个月,日军即隐蔽完成了战前物资和部队的调集。


由本土军、关东军、华中派遣军以及华北警备部队,调集的6个野战师团,2个独立旅团,1个骑兵旅团的重兵,以及由伪满洲国兵工厂火速调集的才出厂的小坦克,以及转场到达山西、河南的战机,似乎完全没被重庆大本营发现。


调到战区的,不仅仅是日军。另外,人数不详,可能接近两万的伪满洲国军和汪伪军,参加了中条山会战。这是喜峰口抗战后,伪满洲军野战军最后一次有记载的入关参战。至于汪伪军,主要来自冯玉祥的老西北军。


伪军主要是会战战前和初战,配合日军对中条山进行特种作战。会战后期这两部伪军直接参与包围和扫荡作战。


按照日军当时军制、军情,其治安师团三联队编制,包括师团后勤、辎重人员,每个师团大致1.5万人上下。旅团在6千人上下。


看着眼熟吧?这位就是电视剧《亮剑》里面,李云龙的死对头筱冢义男。抓李云龙,是他在电视里面得艰巨任务。


此外,关东军序列的两个陆航联队,华中派遣军第3陆航集团主力编入会战序列。


其时,日军中条山会战前敌总指挥筱冢义男中将,时任日军第1军司令官。麾下第1军当时人数、战力均达抗战最高峰值。作为进攻中条山的主力,第1军达到10万有余,重炮上百门,且有近百架战机助阵。


这个规模、战力,和当时长江战场日军第11军,不遑多让。


算上还有方面军其他预备、机动、支援军队,以及炮兵、工兵、航空兵、装甲兵、后勤保障等协同作战军队。日军发起中条山会战的总兵力在十五万上下。


这是日军在黄河之北战场,首次最大规模的集结。这也是国军全然没有料到的大规模的集结。国军一、二战区除却少部国军主力,绝大多数是抗战前地方军阀武装。相比长江战区的国军,在会战经验、实力、决心、军令上,均有不足。


可能这也是日军企图在中条山会战中,完成一次对国军毁灭性打击的理由。


综合现在资料分析,不难发现,为保障中条山会战的战略目的实现,1941年中条山会战前,日军曾经数度发起全面性的战役牵制攻击。


日军在台湾、华南、华中抽调近10万野战机动兵力,首次对中国浙江、福建、广东等有可能出海的港口,进行大规模清除性攻击。可见,资源匮缺的恐慌,使得日军在1941年初,已经有了打通本土、台湾、香港到南洋的战略雏形。


不仅在华南突然发起多路攻势,日军侵华主力11军还在正面战场,抽集机动野战兵团,对正面的,位于中条山侧翼的国军发起牵制性、速战性的攻击。


即发动对第五战区的豫南会战、对第九战区实施战略牵制的上高战役。


这个时间段,各地日军不约而同,次第有序,开始发起大大小小的,目标模糊的攻击。一时间,雪片般的战报飞到重庆。看着各地此起彼伏的交战情报,决策者们狐疑、沉默。


他们谁也不明白,来自前线的诸多攻击,到底哪一个方向,才是日军主力可能出现的主要攻击。


由此可见,战前花这么大的血本,足见日军对发起中条山会战,势在必得的决心。且,决心之坚决。


而此刻,担负中条山防区全面指挥的卫立煌,以心情不佳为由,尚在峨眉山疗养。后来,有关资料记载,这位新中国的政协副主席,爱国将领,当时因为抵制国共摩擦,而被软禁峨眉山。


4月中旬,艳阳春。峨眉山风光独好。此时,巨大的危机正向中条山袭来。


蒋公和卫立煌。中条山会战其时,卫立煌正被蒋公“软禁”峨眉山。


因为卫立煌不在,4月18日、20日,战前,总长何应钦在卫立煌的指挥部,两次召集第一、第二、第五战区主要将领推演、研究日军可能发起的攻击。可惜的是,与会者包括李宗仁在内,都对当时形势表示乐观。


第一、第二、第五战区在会后,各集团军、军、师在排兵布阵上,显得盲目乐观,多有部队脱离中条山守备阵地,跃跃欲试,各自展开正面应敌的架势。


——直到4月28日,分析来自前线情报,以及军统敌后运输情报等等情报后,重庆大本营才得出判断:


日寇可能重兵攻击中条山。


即便如此,重庆大本营也不相信,此时,中条山正面的日军第一军,战力已经达到长江战区的强大的日军11军水平。下达了:


(一)加强阵地工事破坏阻塞主阵地前道路;

(二)先制出击打破敌之攻势;

(三)第二战区晋西部队向同蒲、第五战区汜东部队向陇海牵制策应。


看似,有正面拒敌,有先发制人,有战役包抄。甚至于主动打出外线,破坏敌人军势,再协同二、五战区,对来犯日寇实施大迂回,最后钳击会战。


构思就算再巧妙,但是,现在看来,却存在最大的、最致命的漏洞。


那就是,第一战区中条山防区的国军7个军,实则多年未经大战,缺乏会战经验。尤其缺乏协同作战经验。这种大会战,尤其需要统一军令,统一指挥。


而当时,最高指挥官卫立煌远在四川,尚在斗气休假疗养。防区7个军,连军装都没统一。——更为可惜的是,这些部队绝大多数,都是西北军阀私军转化的军队,虽有抗战决心,但无战斗素质。


平时,对日军联队、支队规模的进犯,第一战区中条山防区的国军7个军以长蛇布阵,胜在兵多、熟悉地形,多次击退日军试探性进犯。而这次,他们将面对的,是突然被加强的日军华北方面军主力,尤其迎面而来的日军第1军。


不仅如此。中条山防区依托中条山天险,但是腹地多是羊肠小道和荒山野岭,地形破碎,地貌复杂,物产贫瘠,粮食匮缺。尤其不适合大兵团机动,以及驻军。


把这么多部队部署在这个防区,一是本身部队战力相对薄弱,二是长江战区炽烈,重庆再无兵力,也无机动力量,完成精锐的北调。——部署虽然无奈,但


国军主力7个军,还是按照大本营部署,一改往日的长蛇阵型,比较迅速展开布防。在晋南、豫北中条山防区外围到核心守备阵地,断断续续形成六个独立的迎战单元。


此外,重庆大本营电令二战区,在太行、太岳地区,以4个军布阵,保障中条山防区侧翼——这是一个蹊跷的布阵。在太行、太岳方向,不是有陈赓和薄一波的部队保障吗?


组团分兵布阵,看似互为犄角,实则在缺乏通讯,缺乏军令和统一指挥的情况下,应付如此规模庞大的会战——危机,向中条山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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