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 | 解读南京会战：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之南京殉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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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南京会战系类：

题记：每年到了12月，我总会情不自禁回归淞沪会战-南京会战这段战史。

冥想所致，隐约间耳畔就有了枪炮声大作，有了或者骄狂的、或者绝望的嘶吼声、博杀声回荡，这时，在本该完全消散在史河深处，那些布满残垣、断肢、硝烟、血腥的场景，清晰可见……

南京会战，这是中国抗战史上无法回避的一段壮烈战史。

漫浸史河85年，很多曾经如此骄傲与光荣的名字早已为人忘却模糊变成数字，而后，人们每每回望这段血色峥嵘往事，也就只能依靠书本记载的数字去了解南京大屠杀事件，却很少有人知道当年为了保卫南京和掩护中国抗战力量的战略大撤退，曾经有很多精英军人慷慨赴难，舍身御敌，最终浴血金陵城下。

他们在南京会战的惨重牺牲，保障了中国抗战力量的战略撤退和重新部署，干扰了日本侵华战略方向，彻底定型了日军上溯长江仰攻重庆的战略轴线，为中国进行持久战奠定了根本。

他们以血肉为泥，养育出了中国抗战最早的胜利之花。

然而，后人却很少能够将他们的牺牲与抗战的胜利联想。甚至，正在心安理得着忘却他们。

可是，年复一年，冬月总会重复而来。

大致，冬月便是历史对有些人的提醒吧。这时，我会倍感心境苍凉，伏案写作之时总谨希望能够以一些简白文字，去纪念他们，去记忆他们。

几乎没有看到有自媒体写作这个话题，看来，这确实不是一个热门话题，因此，我很感谢每一位转发支持的朋友们。

谨以此文，纪念1937年的12月13日。

正文如下：

1937年11月底至12月12日，国军投入南京会战的作战部队，分为南京外围和南京城防两大单元。

其中，负责南京外围作战的为湘军徐源泉第2军团；川军唐式遵第23集团军；粤军叶肇第66军； 粤军邓龙光第83军；俞济时第74军；胡宗南第17军团；以及其他江防、炮兵、海军等部队。

负责南京城防的为桂永清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王敬久第71军第87师；孙元良第72军第88师；宋希廉第78军第36师；萧山令宪兵总队；黔军何知重第103师；东北军霍守义第112师。

看似阵容强大、整齐。

然而，这些部队大多经过3个多月的淞沪会战，伤亡惨重，战损极大，在日军步步进逼南京，军情万急之下匆忙上阵，部队残缺且未及补充休整，要想抵抗兵力充裕、火力猛烈的10余万日军华中方面军及日军第三舰队主力，从军事角度去看，国军确实没有胜机。

为此，南京保卫战的作战目的并非可能保卫南京，而是以“退后机动作战”战略阻击日军，争取时间以掩护中国在京沪杭集结的抗日军事力量实现战略疏散、转移和撤退。

这样一来，相对而言，中央军校教导总队部队较为完整，装备较好，长期驻防南京京畿熟悉战场地形，也就成为国军参战南京会战的绝对主力部队。

何以说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为国军参战南京会战的绝对主力部队？

这就要从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始说。

1931年1月，中原大战结束，国民政府鉴于中国军队亟待现代化问题，参考德国顾问规划，为提高中央军校教学质量、“便于学员生实兵指挥及实习练兵”和编练一支现代化种子军队，即以保定系唐光霁少将为总队长，抽调教导2师之特务营、炮兵团、工兵团、骑兵团、军校卫队各部精干人员，按照德式步兵团建制，编建了中央军校教导总队。

最初，教导总队编制为2个步兵营及炮兵连、工兵连、骑兵连、迫炮连、特务连及通信连，官兵共计约2600人。

1932年2月16日，在“一·二八事变”期间，教导总队奉命为第5军预备队，由唐光霁率领乘火车开赴上海。

然而，当时“一·二八事变”战事在外交和宣传上，主要为国军京沪卫戍总司令官兼代淞沪警备司令官陈铭枢、守备淞沪的第19路军总指挥蒋光鼐、军长蔡廷锴陈铭枢等人指挥、负责，故而第5军等南京嫡系部队多以第19路军番号参战。

教导总队进入战场较晚，正逢日军分路迂回偷袭，因而没有经历实战即在3月2日奉命退驻常熟。

3月3日，日军发表停战声明。同日，国联决议要求中日双方停战。教导总队也就很快回转南京，继续整训。

经过“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日本虎视眈眈，成为了中国事实上的最强敌人。中国面临来自日本的空前强大的国防压力，实施全面军改和整顿军备当然刻不容缓。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作为南京嫡系部队和全国军队现代化改革的种子军，当然就是中国现代化国防建设的重中之重的军中娇子。

1933年，在中德军事合作和中国以德军为样本的全面军改大势下，在德国留学军事的桂永清、邱清泉回国不久，即分任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之总队长、参谋长。

二人之外，较为出名的还有黄埔军校6期生，在法国圣西尔军校留学回国的廖耀湘，就任第2旅参谋主任；留学法国兵工学校及枫丹白露炮校的谢承瑞，就任第2团团长。

至于其他团、营、连长官，更多中央军校（黄埔军校）学生。

可谓精英云集。

抗战初期的德械部队，相比其他国军部队其实就是多一顶德式头盔，一支毛瑟步枪。相比日军火力依旧非常弱小。

当然，要将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建设成一支现代化种子军队，仅靠桂、邱等人及精英军官团队显然不够。就此，南京军委会专门从皖、鲁、豫等地招募征用数万青壮军人，加强扩编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并且专门派出15名德国军事顾问，严格按照德军团、营、连战术及步、骑、工、辎重等专业，对教导总队在理论、技术、训练、实战（演习）等方面进行综合整训。

显然，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肩负着中国军队现代化转型的希望。

既然肩负中国军队现代化希望，国民政府当然不吝投入，为教导总队装备了德式毛瑟步枪、手枪，以及马克沁重机枪、捷克轻机枪等先进单兵武器。在团、营各级配备若干迫击炮、战防炮，在总队装备德式山炮……

相比当时国军最精锐的号称德械整理师的第87师、第88师、第36师，教导总队装备了最先进的轻重武器、反坦克火力，弹药充足，再加上严格按照德军模式编制、训练，是中国军队里唯一名副其实的德械部队。

到了抗战前夜，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已经扩编为周振强第1旅、周启儒第2旅、马威龙第3旅等3旅9团，及总队直属炮团、骑兵团、工兵团、教导团、特务团、辎重团等直属队，总队若干其他后勤单位，官兵总数为4.3万人的实战型精锐部队。

这是一支装备、训练、编制和精神面貌都很出众的国军，因而很多回忆录和媒体文章提及这支部队，往往将之称为“蒋介石铁卫队”

如此转眼就到了1937年8月，淞沪会战爆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就此走向抗日战场。

当时，桂永清总队长作为蒋介石特使访问英国，参加乔治六世的加冕典礼。因此，南京军委会考量教导总队战略使命及教导总队副总队长兼第1旅旅长周振强报告，认为教导总队扩编过快，老兵匮缺，新兵少训，故而仅有随国军第9集团军前往淞沪战场的教导总队第2团参战，并没有计划将教导总队主力投入淞沪战场。

10月，淞沪战事不断升级、日趋激烈。

当时，为作长期抗战准备，蒋介石、何应钦、陈诚等人均认为应将教导总队调往四川，与西南地方部队、壮丁整编为抗战第二期准备军，作为国军在平汉、粤汉线以西及第二地理棱线实施持久抗战的战略预备队。因而淞沪战争无论如何战况，军委会均无调动教导总队援战淞沪意向。

就在这时，桂永清回国。

看见教导总队主力按兵不动，桂永清遂热血沸腾与周振强争执，并召集营长以上官佐开会，慷慨陈词：

“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到后方扩军，大家升官，我升集团军总司令，你们营长升团长，团长升师长，旅长升军长。另一条是到前方作战牺牲。

长期以来，其它部队拿国难薪，只有我们拿全薪，论装备我们是全新德式。

现在全国部队纷纷请缨参战，我们却到后方扩编，虽属命令，扪心自问，能无愧疚？别人一定说我们怕死畏战。

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我现在请各位表决……”

众多军官当即热血沸腾上书军委会，坚决要求参战淞沪会战。

11月5日，蒋介石眼见教导总队群情激奋，也就亲自签署命令，同意桂永清要求，以教导总队副总队长周振强率领第1团、第3团，及教导总队各旅抽调完成编训的3个营，共计约7600官兵，星夜驰援淞沪战场。

如果理性去回望这段历史，不难发现，当时如果将教导总队早早调入四川，与西南地方军队整编建成新的部队而后出川抗战，可能更能够发挥教导总队在抗战中的战略价值。

然而，桂永清和年轻军官们激情所致，最终使得教导总队失去了这个可能。

此前，教导总队第2团在淞沪鏖战3月，为第9集团军直属队，大多配属其他部队作战。等到周振强率领教导总队第1旅主力和配属部队进入淞沪战场，正值淞沪会战进入尾声，国军各部伤亡惨重，教导队为国军主力精锐，往往多用在战场的风口浪尖。

然而，教导总队号称“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装备有山炮、战防炮、迫击炮、马克沁机枪及毛瑟长、短枪等等，相比日军以重炮、坦克、战机轮番轰炸突击，火力顿显孱弱，实战遭遇也就与装备简陋的川军没有太大分别。

如此血战至11月9日，周振强奉命率部向苏州撤退，教导总队参战部队已伤亡大半，残部仅余3000余人。

11月16日，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回到南京孝陵卫驻地，最先完成兵员、物资、装备补充，作战部队从损折大半，恢复到编制定额的80-90%，总兵力为3万余人，其中，新兵份额超过60%。

这时，日军已经突破“制令线”向西进犯，南京保卫战一触即发。

淞沪会战大败阴霾淤积，南京城内外军民心神不宁，再加上南京地势非常利于日军水陆并进，陆海空作战，难以坚守，因而国军本应转进避战。然而，国军在淞沪决战惨败，为政治、外交和军事考虑，必然要利用南京进行阻击、牵制性作战，以求在时间、空间上完成战略调整。

就此，作为淞沪会战不可缺少的句号，南京保卫战拉开帷幕。

这时，国军投入南京会战的军队几乎都是从淞沪战场退下残部，建制散乱，兵员不齐。于是，相对普通国军部队眼中的第87师、第88师、第36师等精锐部队而言，装备更好，建制更全的教导总队，也就成为国民政府及南京军民保卫南京的最后希望。

抗战初期的德械部队，相比其他国军部队其实就是多一顶德式头盔，一支毛瑟步枪。相比日军火力依旧非常弱小。

教导总队因此也就承担了守备南京城防中枢紫金山及外围和城垣东部的复廓阵地的任务。

紫金山，为南京门户及战场制高点，既可俯瞰南京全城，又可火力扼制京沪铁路和京杭公路，战略位置为战场首重，安危得失直接关系到战役全局。

1937年11月27日，大战在即，蒋介石专程赴孝陵卫教导总队总部，召集排长以上军官训话。

蒋介石侃侃回顾教导总队发展艰难，参战淞沪会战英勇顽强，“受命不辱，维护了民族气节”，最后，亲自下达命令，留下教导总队3旅6个团，及工兵团、通讯团、特务营共计3万余人参加南京保卫战。

而后，蒋介石又令3旅之3个补充团、骑兵团及教导团、炮团之高射炮营、平射炮营等部，撤退后方补充扩军。

——战事证明，蒋介石此举实为教导总队留下了一线血脉。

当时，教导总队全力以赴投入南京保卫战，主要作战区域也基本在平常主要驻防、演习地区，因而，教导总队顺应各部战训情况，分别以周振强指挥第1旅及配属部队负责工兵学校左侧、孝陵卫、西山及中山门一带防御。

以郭启儒指挥第2旅及配属部队防守陵园新村、中山陵西侧、灵谷寺至老虎洞南侧一带。

以马威龙指挥第3旅守卫紫金山第二峰、老虎洞至岔路口、紫金山东 、北麓一带。

而后，桂永清、周振强、邱清泉等人将司令部设在教导总队富贵山地下作战室，以楼迪善之炮团放在富贵山阵地，以其他各部统编为预备队则放在富贵山往太平门一线。

这样一来，教导总队各部不仅占据有利地形和预备攻势设防，还可以通过预埋电话线与富贵山地下指挥部联络，指挥部也可视情调用炮火支援各部作战，同时教导总队守备紫金山，居高临下总揽全局，还可酌情沿山麓公路驰援中山门、太平门等友军阵地，看似固若金汤。

然而，日军火力强大使得战事发展急趋恶劣，完全超过了桂永清、周振强、邱清泉等人想象。

12月8日清晨，教导总队第3旅第5团第3营扼守老虎洞阵地，发现日军第16师团主力沿京杭公路推进进入防区，即电话报告敌情。随后，桂永清一声令下，教导总队榴弹炮连即向日军集群发起进攻，战斗就此打响。

日军推进受阻，当即组织兵力分别进攻老虎洞阵地及其周围的体育场、马群、乱石岗等处的前沿阵地。

第一轮攻击，日军草率仰攻国军，却全然不料教导总队战斗意志、战训、装备都远强其他国军，因而在迫近国军阵地之时，即遭国军依靠有利地形及永备工事以密集火力予以毁灭性打击。

紫金山麓的日军150重炮阵地。

战至午后，日军数次进攻失败，伤亡惨重，即组组织重炮、战机轮番向教导总队阵地发起袭击。

教导总队阵地为德国军事顾问制导建设，为钢筋水泥的主体常备工事、火力支撑点，配合战时根据部队和作战情况而临时抢修的简易阵地、火力点、堑壕形成体系，相互配合，投入作战。

然而，教导总队备战匆忙，新兵太多，未及抢修相应简易阵地、火力点、堑壕配合作战，再加上日军炮火猛烈远超国军预期，是以，日军炮火袭击至天色昏黄，国军阵地早就残破不堪。

失去简易阵地、火力点、堑壕形成体系的掩护，教导总队的这些钢筋水泥的主体常备工事、火力支撑点势单力孤，也就被日军分隔攻击，相继失守。

战至夜间，国军虽然死战守住老虎洞阵地，但是日军多路进攻，还是突破了教导总队在体育场、马群、孝陵卫等地防区。

9日，日军连续作战，向北起岔路口，南至孝陵卫、光华门的教导总队防线，发起全面进攻。

彼时，日军第16师团进攻紫金山阵地，以其步兵第33联队加强日军第9师团第35联队1个大队，共计约4000人主攻紫金山阵地。

同时，日军还以步兵第38联队从玄武湖及紫金山北侧，以步兵第9联队紫金山南侧，以步兵第20联队向中山门方向进攻，兵分三路，配合主攻日军以钳击国军防线。

激战全面展开，马威龙指挥第3旅坚守老虎洞阵地，在侧翼有力牵制了日军进攻。

为此，日军即向老虎洞阵地投放燃烧弹、烟幕弹、催泪弹等掩护步兵进攻，再以穿甲弹攻击国军工事，实施拔点作战。

午后，国军钢筋水泥常备工事缺乏配套工事策应，更兼风向转换，日军向国军工事大量投掷燃烧弹、烟幕弹、催泪弹，如此激战至夜间，国军伤亡惨重，第3营营长罗玉峰阵亡，只得退向第二峰东侧阵地。

是夜，激战继续，教导总队虽然为优势日军步步紧逼夺得一些阵地，但是官兵战斗意志始终顽强，利用夜色向日军发起多次逆袭，更在光华门阵地大举反击，一度全歼日军一个中队。

南京会战态势图。

1937年12月，日军无差别轰炸南京。

12月10日，日军凭借飞机、重炮轮番轰炸和步坦突击，继续向南京国军及教导总队防线发起总攻。

当时，日军忌惮教导总队顽强斗志和猛烈反击，为夺得紫金山主阵地，也就放缓了地面进攻，在麒麟门附近多处升空气球，以侦察目标引导日军重炮精准打击国军阵地，继而徐徐向前推进。

日军如此凭借重炮实施远程打击，使得教导总队以战防炮、迫击炮、马克沁机枪及毛瑟长、短枪等等轻武器完全无法还手，这样一来，战场也就形成了国军以血肉之躯硬抗日军炮火的态势。

这时，周振强、马威龙等人不甘被动挨打，即联名向桂永清建议抽调精锐组建敢死队，从紫金山侧翼日军结合部实施逆袭，攻击日军纵深，打破日军远火压制。

然而，这个作战计划没有得到唐生智、桂永清等人批准，教导总队也就只能在日军火力压制下苦苦支撑危局。

如此战至12月12日，在国军各部已经出现混乱，甚至第87师、第88师、第74军等各部都失去部分主要阵地的态势下，教导总队凭借顽强斗志和配有较为完整的通讯体系，也就依然守住了紫金山主阵地，基本稳定着战场大局。

否则，如是紫金山主阵地失去，国军纵然想撤退，也难有一线生机。

可是，教导总队没有料到，这时日军分路突击，已经绕开紫金山主阵地，突破国军之乌龙山、幕府山及光华门、雨花台、棉花地等防线，从东北、东南和南方攻向南京纵深。

这时，因为日军实施分路突击、穿插和炮火袭击，分割包围国军各部，摧毁国军通讯体系，使得南京国军处于完全混乱态势。

1937年12月12日下午17时，南京会战大势已去，唐生智等人在司令长官部召开高级将领会议，下达了总撤退命令。

唐生智在会议发布命令，决定以“大部突围， 一部渡江”。

同时，唐生智尤其口授命令要求第87、第88师，第74军和教导总队，“自紫金山北麓麒麟门、土桥镇、天王寺以南突击、并在昌化附近集结”。 只有在突围不利情况下，在有轮渡时，“可过江，向滁州集结”。

现在重新深度唐生智的命令，确实为历史感到遗憾。

第87、第88师，第74军和教导总队等部都是国军在南京会战的主力部队，最后关头却大部选择避敌锋芒渡江突围，反而牺牲惨重，损失巨大，倒是其他粤军、湘军等部，迎面日军突围，反而伤亡更小。

这里面固有指挥官临危决断失误，通讯联络不畅等等原因，谁是谁非，确实很难诠释清楚。

言归正传。

会后，桂永清总队长首先对驻防城内的直属队和第2旅约万人，下达了向下关方向撤退、过江的命令。而后，他回到富贵山地下指挥部召开紧急会议，向邱清泉及参加会议的各部队长下达总撤退命令。

此刻，南京局势危险，城内秩序更是大乱，桂永清命令下达之时，日军已经突破了第88师防守的中华门防线，南京守军各部都陆续撤退，然而在教导总队从桂永清、邱清泉等少壮将领以下，官兵战斗意志依然顽强，不仅紫金山阵地，甚至还在光华门阵地发起反击作战。

午后18时之后，桂永清等人乘唐生智预留的汽船渡江撤退，邱清泉则申请留守司令部，指挥部队撤退。

——此后，邱清泉在指挥部队撤退后离开司令部，无法离开南京，也只得换上便装潜伏城内，经历日军屠杀南京军民，九死一生才得以脱逃归队。

随着日军四面迂回迫近，当时邱清泉留在指挥部指挥撤退也是时间紧迫，同时教导总队分散在紫金山诸多阵地，有的激战正酣无法撤退，有的通讯完全中断无法联系，仅有第1旅第1团、第2旅第4团接到邱清泉通知，开始组织部队撤退。

次日天明，因为分散作战没有得到撤退命令坚守在紫金山阵地的教导总队官兵落入日军重围，大部成为战俘，此后，日军既为炫耀“武威”，又为强攻紫金山阵地伤亡惨重泄愤，于是分批分次将数千中国战俘押往麒麟门、燕子矶等地进行屠杀。

接到撤退命令的第1旅第1团、第2旅第4团等部教导总队官兵在撤退之时，却误判形势，认为部队疲劳，日军强势，不宜正面突围，因而决定绕道东北，避开日军锋芒，从燕子矶渡江突围。

他们没有料到临到燕子矶渡江突围之时，因为日军紧紧追击、部队缺乏渡江器械，日军战舰抵达八卦州江面实施炮火拦截，以致国军官兵突围惨遭挫败，白白牺牲了很多官兵。

22时，邱清泉打完电话，黯然离开富贵山地下司令部，潜入夜色。

1937年12月13日，日军突入南京城。

南京会战期间，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坐者）及其幕僚。

几乎同时，驻防紫金山第一峰主阵地的教导总队副总队长兼第1旅旅长周振强急急赶到富贵山地下司令部。

原来，第一峰主阵地被日军炮火轰炸，与富贵山指挥部的通讯早就断绝，周振强原本不知道总撤退消息，而是在入夜之后指挥作战之时，发现中华门和下关方向火光冲天，因而惊疑之下，便亲自赶往司令部询问情况。

当时，桂永清、邱清泉等人离开司令部，尚有若干官兵正在善后预备撤退。

周振强了解全局战况和撤退命令，当即再向各部下达撤退命令。

然而，周振强在决定突围方向之时，还是重蹈了之前部队渡江突围的覆辙。

子夜，他指挥第1旅残部及其他撤退部队选在煤炭港到燕子矶之间，渡江突围。

战至这时，撤退官兵均知南京会战大势已去，各部撤退仓促，又无通讯联络，在穿越火光冲天的城区退向江边之时，有不少溃兵、平民加入撤退队伍，又遭日军分路穿插突击、炮火袭击，使得撤退队形混乱不堪，撤退军民伤亡惨重。

如此奔走、溃逃跳入长江，教导总队官兵和逃生平民纷纷以木床架子、门板、木桌、乃至木盆、木桶为器械，泅渡逃生。

在忽明忽暗的江面，中国军民泅渡从半夜延续到天明，期间，日军都是以战机、战舰和枪炮向江面袭击，几无停歇，泅渡军民因此死伤无计其数，江水因而泛红，尸体顺江漂下，情形惨不忍睹……

晚上22时，也就在周振强指挥第1旅残部突围的同时，坚守第二峰和西山的教导总队第3旅旅长马威龙也接到撤退命令，开始组织第3旅突围、撤退。

马威龙选择的突围方向与前不同，他没有选择渡江突围，而是在指定突围集结地之后，选择在深夜，将第4、第5团分散、分路，绕过紫金山北麓，从日军结合部突出重围，绕道渡江，抵达滁县。

1937年12月16日，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残部在滁县集结，仅余4000余人。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在南京会战期间，作战极为顽强且客观上坚持阵地最久，完成了南京会战作战任务。但是，到了突围之时，却因军令不明，通讯不畅，行动不一，最终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灭。

就此，作为南京嫡系部队和全国军队现代化改革的种子军，国军的军中娇子，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一蹶不振，只得缩编为陆军第46师，退出了抗日战场。

教导总队番号被取消了，其缩编的陆军第46师也在登封会战再遭惨败，以及善战之将马威龙在登封殉国。看似，使得教导总队似乎风光不再。

但是，从八年抗战的战略视角，还是可以认为，教导总队幸存官兵如邱清泉、廖耀湘等人，确实如种子一样，分散各个抗战部队，以他们对军事理论及新战术、新武器等方面经验，历经苦战，终于形成了抗日军队的新力量且最终夺得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

在中国抗战史上，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确为一支优秀的、民族的功勋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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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13日

橡树笔于广都铭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