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本为何钟情玉山

“

出身贵胄，身为北周帝王宇文氏外孙，生长在京城的阎立本为何钟情玉山？

”

位于玉山县城南的武安山似一座塔，高高耸立在冰溪南岸，古时曾建浮屠塔院，也叫塔山。

大唐时期，武安山接纳了一个令人景仰的灵魂，他的名字叫阎立本。

千百年来，因了画家兼政治家阎立本长眠于此，无数人不远千里慕名前来玉山寻访！

武安山成为唐代阎相国的卜居地，这是玉山置县之前的事。那时还没有玉山县，阎立本就站立在武安山东北面山坡上，衣袂飘飘，日日听佛音袅袅，观看金沙溪、沧溪、甘溪三溪在此汇流而成冰溪，好一幅宁静悠远山居图。

一代名相独爱此一方山水，实乃“冰为溪水玉为山”。

出身贵胄，身为北周帝王宇文氏外孙，生长在京城的阎立本为何钟情玉山？

那时江南交通不便，山高路远，究竟是什么吸引了阎公选择定居武安山？是流放的无奈，还是打理祖上的封地？

唐代阎立本绘《职贡图》，反映盛唐时期外国使节向唐朝皇帝进贡的生动场景。

 一

唐永徽六年（655），唐高宗废王皇后，立武则天为皇后，遭长孙无忌、褚遂良等群臣反对，时任工部尚书的阎立本也牵涉其中，史称“废王立武”。

阎立本与王皇后本来颇有交情，此事发生后，阎立本暗暗长叹一声，更加小心翼翼地辅佐皇帝。虽说之后还升职为右相，但阎立本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武则天如愿得立皇后，开始报复反对者。阎立本思前想后，深知前途未卜，毕竟外公家族关陇门阀宇文氏执掌帝国百年，为武则天之“眼中钉”，遂决定退出宫廷。

阎立本后来被贬职，为逃避不可预知的祸害，他选择远离朝堂，隐居乡野。因其兄阎立德曾在洪州、饶州等地为朝廷督造战船，对鄱阳湖一带颇为熟悉，故阎立本一路南下，最后选择隐居玉山。

阎立本到玉山后，在武安山下择地建房，在暖水三山之左设斋读书，在五都购置南庄。

唐总章年间（668—670），阎立本“愤其子不肖，舍宅为僧庐，筑墓其后，委以祭祀”，舍住宅改建为普宁寺，舍读书之处改建为智门寺，舍南庄改建为普圆禅院。而今，除了一座孤独的坟茔，当年阎立本的读书斋、南庄等只能在故纸堆里去寻找。

在对待遗产问题上，阎公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散尽家财，不留半文，坦然将所有住宅、田地都捐献给了寺庙，把自己的身后都交给了武安山。

玉山县武安山上的普宁寺。石红许/供图

武安山下，想必阎公与智常和尚经常在一起喝茶，修禅悟道。普宁寺有幸，与一代宗师结缘，千年香火不绝；玉山有幸，留下了阎立本不朽的身影。

或许正是阎公筑屋经营武安山，使得武安山声名远扬。从此，戴叔伦、贯休、汪应辰、杨万里、陆游、徐霞客、郁达夫等一大批文人雅士纷至沓来，吟诗填词，琴声悠扬，长河喧闹。

武安山渐渐垒高而成为一座文化的山，一座玉润的山。

二

在玉山的岁月，阎立本放浪形骸，往来武安山、怀玉山间，踏山访水，泼墨丹青，乐在其中。遗憾的是，阎立本在玉山没有留下墨宝，连以玉山为题材的画作都未曾见诸中国美术史。

不过，产自玉山怀玉山的罗纹砚却与阎立本留下了一段佳话。

声名不输“四大名砚”的罗纹砚，地方史书记载为阎立本首次发现。据说，阎立本上怀玉山偶得罗纹石，经过精心打磨，终于制作成一方砚台，反复把玩，爱不释手，置于案头，每日习字作画必研磨之。

从此，怀玉山上有罗纹砚石的消息不胫而走，书画界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玉山有一方罗纹砚。

《玉山县志》（1985年版）“手工艺品”章节记载：“本县罗纹石，多产于怀玉山下，纹理似丝罗，唐代大历年间（766—779）已开采，制成砚台，名罗纹砚台。”有阎公之传说，罗纹砚之幸也。罗纹砚逐渐走出深山，走进了历朝历代莘莘学子的书房。

无论旧唐书或新唐书如何评价阎立本，无论他怎么不愿意听到后世评判他是画师，终归他是过了一把相国瘾。

阎立本晚年选择归隐江南一隅玉山，屏蔽所有世间传扬的盛名与非议，静悄悄地、干干净净地离开了尘世，最后将自己交给了一抔黄土，与佛为伴，长眠在玉一样的山。

玉山县武安山上的阎立本墓碑。

三

走近坐落在武安山北面山坡上普宁寺旁的阎立本墓，只见树木掩映，一片幽静，一块清代重立的墓碑上刻着“大唐相国本寺檀越立本阎公之墓”，落款是“清乾隆十五年冬月吉旦。住普宁沙门心田同本寺大众重立石”。史载这是一座衣冠冢，但我宁可信这就是真墓。

我以肃立或静坐的方式，默默地与千年前的阎公作无声的对话。联想远去的唐朝，还有出自阎立本笔下的一幅幅精美的人物画作《步辇图》《太宗真容》《秦府十八学士图》等，感觉大唐的边关烽火、城堞风旗就在眼前叠幻。

唐代阎立本绘《步辇图》（局部），反映吐蕃使者向唐太宗请婚的场面。 

诚然，命运给阎立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以画作名垂千古。终归是玉山接纳了阎立本，给了我一次又一次上武安山的理由。

除了拜谒“丹青神化”阎立本，还有一个聊以慰藉的想法，那就是在行走中获取阳刚之气，在温润的光泽照耀下，补充一点坚硬的成分。

看那高高屹立的黄谷山福庆观、武安楼、武安塔，列坐山巅，楼呈三层重檐歇山式，与附属建筑浑然一体，在葱绿的树木簇拥下，檐吟角唱，“青山自负无尘色，尽日殷勤照碧溪”，吾心亦坚挺。

武安塔如玉而立，武安门前，咏冰亭览玉亭下，普宁寺内，驻足，观阅，走过，山岚飘拂，不知飘过了多少清新的气息，轻轻地走过，挽一缕清风，那是从阎立本画轴里游走的灵感，借一爿涂抹冰溪，也许有一行惊艳的诗句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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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当代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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