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冈阡表》是欧阳修的代表作，被誉为中国古代三大祭文之一。字里行间，其父欧阳观勤政敬业、爱民如子、清正廉洁的形象清晰可感，让人敬仰，成为后人尊崇的为政榜样。欧阳修《泷冈阡表》碑石。 古锋/摄
欧阳修4岁那年，他的父亲欧阳观在泰州（今江苏泰州市）判官任上身染重病去世。为官勤廉的欧阳观虽然生命短暂，却留下了显赫的政声。六十年后，已是北宋文坛领袖的欧阳修在《泷冈阡表》里，通过母亲的讲述，深情回忆他的父亲：“汝父为吏廉，而好施与，喜宾客；其俸禄虽薄，常不使有余。曰：毋以是为我累。故其亡也，无一瓦之覆，一垄之植……吾虽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养也。汝父为吏，尝夜烛治官书，屡废而叹……”《泷冈阡表》是欧阳修的代表作，被誉为中国古代三大祭文之一。字里行间，其父欧阳观勤政敬业、爱民如子、清正廉洁的形象清晰可感，让人敬仰，成为后人尊崇的为政榜样。欧阳修故里——吉安市永丰县沙溪镇。 曾健/摄
宋真宗咸平三年（1000），49岁的欧阳观考中进士，开始步入仕途。老牛自知夕阳晚，不须扬鞭自奋蹄。他晚来入仕，并不像有的人那样就此混沌了却一生，而是秉持“达则兼济天下”的儒家思想，兢兢业业，从不懈怠，给后人留下了一段贤士佳话。欧阳观先后任道州（今湖南道县 ）判官，泗州（今安徽泗县 ）、绵州（今四川绵阳市）推官和泰州 （今江苏泰州市）判官。彼时，判官、推官掌管着生杀大印，是实权在握的官员，要弄点碎银，囤积财富，可谓轻而易举。不要说荣华富贵，至少可以确保衣食无忧。可纵观欧阳观在任的11年里，他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谋取任何私利，依然是手头拮据，清贫一生，没有留下丁点积蓄和置产，只留下“囊底萧然”的史实记载和“为州判官，以廉能称”的群众口碑。据史料记载，欧阳观在绵州任职三年，同僚们争相采购蜀地特产，他却什么也没有购置，全部俸禄用于接济穷人、养家待客。任满离开四川时，囊中羞涩的他只购买了一匹蜀绢，请人画成六幅“七贤图”。这是欧阳观三年蜀地为官唯一的纪念物品，也是他一生为人、为官的真实写照。在儿子欧阳修的记忆里，他对家中所藏的“七贤图”印象很深。欧阳修踏上仕途之时，特意把图挂在自己房内墙上，以激励自己学习父亲廉洁勤政、清正爱民的为政之德。大中祥符三年（1010），欧阳观调任泰州判官后不久，不幸身染重病。欧阳观突然病逝后，全家的生活瞬间陷入极其窘迫之中。无可奈何的夫人郑氏只得在亲友的帮助下先安葬亡夫，再携带幼儿稚女投奔远在随州同样做地方官吏的小叔子欧阳晔。在欧阳观短暂的仕途历程中，勤廉、仁爱是其最光辉的人生标识。这标识和蔼可亲，为人称道，千余年后依然馨香弥漫，各地专门建起的祭祀欧阳观的祠堂，就是最好的佐证和说明。欧阳观家祠。 古锋/摄
刑狱之事历来不但繁琐复杂，而且人命关天。为了防止冤假错案发生，欧阳观对重大案件总是亲自查办，非常谨慎，常常废寝忘食，加班加点处理案件。一天晚上，欧阳观在摇曳的烛光下办理案件，突然唉声叹气，手中的案卷放下又拿起。夫人郑氏抱着儿子欧阳修坐在旁边，见他几次这样，就关心地问他是怎么回事。欧阳观说：“这是一个判了死罪的犯人，我想为他求得一条生路，可怎么也找不到啊。”欧阳观说：“历来案件中曾有过犯人判处死刑后被赦免的例子，若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能够尽力为这个死囚寻求生路，无论结果如何，我和他都不会有遗憾了。但现在我想为他寻求生路，却无能为力了。”欧阳观对百姓生命如此敬重，正是儒家“仁爱”思想的集中体现。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一直伴随他的为官生涯。欧阳观在泰州任判官时，有一个在外地服役的士兵跑回了老家，结果被人告发是逃兵。顶头上司把案件交给欧阳观，要他从严从重判处这个逃兵。北宋周边强敌环伺，长期处于战争状态，朝廷为了震慑逃兵，对逃兵的刑罚非常重，一般都是判处死刑。欧阳观没有盲从屈服上司的指令，而是秉公执法。他仔细查阅卷宗，并走访了逃兵的街坊邻居询问缘由，了解到这个逃兵作战勇猛，立了不少战功，跑回老家事出有因，罪不至死。本着“能不杀就不杀”的原则，欧阳观顶住压力，没有判处逃兵死刑，而是要他戴罪立功。吉安市永丰县恩江古城《画荻教子》雕塑。 王福星/摄
担任判官、推官多年，长期在基层查办案件，欧阳观积累了丰富的办案经验。他很注重心理战术，善于“观其出言，不直则烦”“观其颜色，不直则赧然”“观其气息，不直则喘”“观其听聆，不直则惑”“观其眸子，不直则茫然”，通过察言观色来揣摩诉讼对象的心理活动，判断案情的真伪。欧阳观在绵州任职期间，有一财主看中了一穷人的一块山地，欲占为己有，争执不下，双方对簿公堂。财主为打赢这场官司，得到那块风水宝地，连夜带着银两拜访欧阳观，企图用金钱买通欧阳观，把那块山地判给他。交谈中，通过观察财主的言行举止，欧阳观初步判断其中有诈，当着财主的面把他送来的厚礼扔了出去。经过深入调查，欧阳观了解到财主欲通过贿赂打赢官司，强行霸占穷人山地，他义愤填膺，严正指责财主欺负穷人的不耻行为。狠狠批评一顿之后，欧阳观又耐心地跟财主讲起为人之道，教育他要有仁爱之心，不可以官司之名行霸占之实。欧阳观语重心长的一席话，深深地打动了财主的心。在目光犀利、一身正气、秉公司法的欧阳观面前，伪装的财主立即败下阵来，已是无地自容，当即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发誓再也不与那位穷人争夺山地，并当面向那位穷人道歉赔罪。欧阳观通过察言观色发现端倪、秉公断案的掌故，很快在绵州百姓中成为美谈。欧阳观始终站在百姓立场，按照“道”的标准来审理每一个案件，不仅赢得了当地群众的爱戴，还为历朝历代的史家所盛赞。他的勤廉事迹先后编入《名宦列传》《良吏传》等众多史书，扬名于世。“先公少孤力学……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泷冈。”1010年，欧阳观安葬于老家沙溪泷冈。如今，站在欧阳观墓前再次品读这位名宦，碑上的墓志铭字字如珠，串联起一顶受人尊崇、闪耀光辉的桂冠。墓前缭绕的香火，络绎不绝拜谒的足迹，是人们最朴素的情感表达，也是对于“毋以是为我累”“尝夜烛治官书”的勤廉欧阳观尊崇的最好见证。
名为《岳阳楼记》，写的却是鄱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