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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北根|二战期间蒋介石对待中苏谈判的态度 ——以《蒋介石日记》为中心的考察
摘要:二战期间的中苏谈判深刻地影响了战后中国政局的走向和未来的发展之路。其中蒋介石的态度左右着中苏谈判的进程。在谈判开始前,蒋对美苏“疑惧交加”;在谈判的第一阶段,“忍痛牺牲”;在第二阶段,自认“收放刚柔”。因为条约描绘了一幅国民党“中央政府”统一中国的蓝图,蒋介石对条约总体上是满意的。蒋虽然也担心美国出卖中国利益、苏联霸占中国利益,但在苏联出兵东北迫在眉睫之势下,他更担心苏联在没有条约约束的情况下同中共合作。因此从战后对中共斗争的角度,为维护国民党一党私利,蒋听从了美国的劝告,“忍痛牺牲”,同苏联达成妥协,结果严重损害了中国的主权和利益。
作者简介:张北根,北京科技大学历史与文化研究所所长、教授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中苏谈判,深刻地影响了战后中国政局的走向和中国未来的发展之路。在谈判中,蒋介石的态度,左右着谈判的成败。关于二战时期的中苏谈判,学术界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但未有系统总结、分析蒋对待中苏谈判之态度的成果。本文研究蒋介石对待中苏谈判的态度,希冀推进中美、中苏关系史以及二战时期美、苏对华战略和中国对美、苏外交政策研究的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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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苏谈判开始前,蒋介石“疑惧交加”
8月7日至14日,中苏进行第二阶段谈判。在此阶段,蒋介石自认从容应对苏联的强硬态度,“收放刚柔”,即收放自如、刚柔相济。蒋介石对宋子文的谈判结果很有意见。7月17日,宋抵达重庆。下午,“报告对俄交涉始末”。18日,蒋介石日记曰:“上午审阅子文与史大林谈话五次之记录,发现缺点数处,尤以外蒙古用投票解决独立问题为不妥,当时对余指示之不尊重可知也。”确实,蒋希望通过中国发表宣言的方式确认外蒙独立。8月3日,蒋又曰:“本日上午记事后审阅子文与俄国所拟条约与各种换文稿件,甚多错误,而其最大者为旅顺军港以南一百公里半径内之各海岛,由中俄两国同意不得设防之条件,更为骇异,果尔则蓬莱县海岸至旅顺间渤海之口百公里间在此三十年间,皆成不设防区域矣,此等大事子文不能任用专家沈鸿烈等之研究,而认为无关重要,竟与俄商拟稿件,可痛,不知今后国家将如何建立矣,乃命力拒,不能商谈此事也。”王世杰总结了中苏之间的主要分歧,其日记云:“关于旅顺问题,苏联坚持军港应由苏联专管,至于一般行政权则属中国;又关于两铁路事,苏联要求以苏联人为局长,大连问题亦尚有若干事待决。”为全面阐述中方的诉求,7月19日,蒋介石会见彼得罗夫。彼得罗夫称:“外蒙保持现状就是成为一独立的国家之意。”蒋说:“保持现状就是照目前情状中国有宗主权之谓,而绝非独立之意,若外蒙独立则于我国牺牲甚大。”“旅顺的行政主权必须完整,行政人员由我政府指派,不能先得苏方同意,否则主权便不完整,旅顺港既然共同使用,则必须组织中苏军事委员会负责处理有关军事各种问题。大连必须是纯粹的自由港,但某些仓库和运输工具等可租给苏方使用,并可聘用苏联专门技术人员和顾问。由大连到奉天的铁路,不可列入军港范围内。”“中东和南满铁路的董事长须由我方指派,但中东路局长可派苏联人充任,至南满路局长则须由我方指派。”“还有关于外蒙疆界应根据前清以来民国初年所划定区域之地图为标准。” 8月4日,蒋介石再次接见彼得罗夫,重申7月19日日谈话要旨,嘱其面达斯大林,并明告对于军事合作,中国可予以方便与协助,而对于政治方面,则苏联务须尊重中国之主张;总之,中国的主权不容损害。国民政府在大战中已习惯于依赖美国,指望在第二阶段谈判中取得美国的同情和支持,但遭到美国的冷遇。7月19日,蒋介石致电杜鲁门说,中国在谈判中作出的让步已经超过了协定的规定,也可能已经超过了中国舆论能够容忍和支持的程度,希望杜鲁门总统在波茨坦说服斯大林,中国迄今所采取的立场是合情合理的,劝斯大林不要坚持不现实的要求。杜鲁门回电说:“我曾要求您履行雅尔塔协定,但不曾要求您作出超过协定的让步,如果您和斯大林元帅在对协定的正确解释方面存在分歧,我希望您将安排宋子文返回莫斯科,继续您的努力以取得完全的谅解。”蒋认为杜鲁门之言可说侮辱已极,“彼诚视中国为附庸矣”。其实,蒋除了发发牢骚外,还得依赖美国。美国还是打算帮助国民党蒋介石的。贝尔纳斯指示哈里曼,要其争取苏联以明确的语言表示支持中国中央政府,不支持“持不同政见分子”。也就是说,争取苏联只支持国民党,而不支持共产党。蒋介石思考对苏政策,7月28日,自记曰:“彼欲要求我旅顺与外蒙以巩固其军略基点,而我则暂时放弃此二地以保全新疆与东北资源之重地。”“外交方针:(一)北疆与俄合作。(二)内地与美合作。(三)对俄重政治(中共关系)。(四)对美重经济(工业技术)。(五)军事重自主不偏不倚。” 30日,蒋又云:“静思俄国外交,恐有变卦,甚为忧虑。” 31日,又云:“准予外蒙战后独立之决策, 实为生平革命史上最重大之一页,于势于理无不自安也。” “最后两周对俄政策之研究与其他内外处置之决心,以及清理积案,用心最苦,而得益亦最多也。”王世杰向蒋介石献计献策,“谓外蒙独立之承认,宋先生已应允史坦林,彼意此时不提疆界问题;余意疆界之划定必须在承认之前,否则将为未来留无尽之纠纷。蒋先生以为然”。3日,“续向蒋先生商中苏谈判问题。蒋先生谓:旅顺口外一百公里之岛屿,非经中苏协商,不得有何军事建造一节,决不可承认”。8月5日,宋子文、王世杰由重庆飞抵莫斯科。王世杰“自思‘统一与和平’为中国目前必须本着与八年抗战同等之勇气以求取。否则苏联参加对日作战后,我如事前未与有所协议,则(一)苏联军进入东三省后,领土主权以及经济利益必更难收回;(二)中共与苏联或竟发生正式关系。凡此均使我无统一,亦且对内对外均无和平之可能”。8月7日晚10时,王世杰偕宋子文蒋经国等会晤斯大林,开始中苏第七次会谈。“一切谈话几乎完全由宋、史对谈。” 8日,蒋介石接宋子文、王世杰7日来电,电文称:今晚与史达林商谈,“结果如此:(一)旅顺区域,以史达林前次所划红线为界,界内主要民政人员,由中国任用,惟须顾及苏联利益。军港共同使用办法,苏方对于设置军事委员会一节,允于考虑。(二)旅顺港外一百公里岛屿问题,史达林似可放弃原议,惟对于距港甚近之岛屿或尚另提洽商。(三)大连市问题,经辩论后苏方主张由华人任市董事会节制,我仍坚拒绝,尚成僵局,将续议。(四)中东路董事长及两局长问题,我方提议或可被接受。(五)外蒙疆界问题交涉,已将丁文江等所绘外蒙地图及一九二六年苏联旧图出示,史氏允细阅后答复。” 7日,蒋介石电宋子文,指示关于东北原有各种工业及其机器,皆应归我国所有,以为倭寇偿还战债之一部分,此在订约之前,应与之切商或声明。8月8日王世杰“将中苏同盟条约草案及若干附属协议草案,略依斯大林与我方之谈话拟就,并于午后二时左右送至苏联人民外交委员会”。晚上7时半,王世杰“偕傅大使往晤莫洛托夫委员长于其克里姆宫官邸”。莫洛托夫向王世杰“声称,彼将以极重要之文件告予。旋即宣读其对日本宣战之声明书”,说毕,即热烈与王握手,并催王“将中苏协约各稿早日完全拟就提出”。王“谓已大部提送,其余亦可于今晚提出”。9日,苏军分三路进入中国境内。国民党蒋介石担心苏军进入东北,占领中国领土,破坏中国领土主权,支持中共。蒋曰:“今日接俄国已对日宣战之消息,忧喜丛集,而对国家存亡之前途与外蒙今后祸福之关系,以及东方民族之盛衰强弱,皆系于一身,能不战栗恐惧乎哉。”王世杰“与子文细商,觉苏联对日军事已发动,情势趋紧,应电蒋先生准许予等于必要时得为权宜之拒纳”。9日,宋子文、王世杰致电蒋介石称:“苏方对于大连行政似将坚持苏方必须参加管理,关于此问题,职等于必要时为权宜之拒纳,因苏已对日宣战,形势趋紧,不容过事迁延也。”8月10日,中苏举行第八次会谈。宋子文等致电蒋介石称:“旋于晚九时,往晤斯大林,商谈达两小时半,史氏见面即问,愿否续谈订约事,职等答以愿谈,并望从速结束。兹将所谈结果,列报如下:(一)关于大连市问题,史氏允以市政权全归中国,不设中、苏混合董事会,惟任用苏籍人员一人,管理港口船务,俾对日有战争时,该市始受旅顺军港之约束。(二)关于旅顺口外岛屿问题,苏方愿放弃其要求。(三)对于旅顺设立中、苏军事委员会之提议,苏方不肯接受。(四)对外蒙边疆问题,苏方不肯接受我方所提地图,亦不愿于换文中作任何关于疆界之声明。(五)关于中东、南满两路问题,苏方仍坚持两局均应以苏人为局长,华人为副局长,至董事长则由华人充任。(六)关于撤兵事,及不干涉新疆内政,尊重东三省主权,与苏方一切援助只能给予我中央政府诸项,苏已同意照此表示。明日职等与莫洛托夫续谈,惟与莫谈,恐不能商决一切,目前障碍为外蒙疆界与南满路局局长,及旅顺中苏军事委员会三问题;乞即迅赐机宜,以作南针。”王世杰日记云:“在商谈时,予对大连湾行政必须归还中国一事,剀切申述,并谓如苏联不让中国收回大连行政权,则九龙、香港之收回为不可能。斯大林沉吟一番,遂对此事作一重要之让步。”蒋介石关注国民党乘苏军进入东北之机接收东北主权问题。10日,蒋致电宋子文、王世杰,“嘱切实与苏联政府商定我国派往东北之行政与经济人员之运输方法,并请予以充分便利,以免届时无人接手也”。11日,蒋经国致电蒋介石称:“史氏昨谓中苏谈判望能从速顺利结束,可使中国政府即派人员前往东三省组织行政机构。”蒋介石采取了弹性的态度,11日,致电宋子文称:“大连问题,名义上须为自由港,其与海军有关之码头与港务,则准雇苏员办理,是于苏联目的至无损害,惟此事准由兄等权宜决定,中勿遥制。”为打开旅顺问题僵局,王世杰想出对策。11日日记云:午后,莫洛托夫约宋子文及王世杰等数人,“就各项约稿作具体之商讨,仍有数项具体问题未决。关于外蒙疆界问题,予等谓正向渝请示中。予提议设中苏旅顺军事委员会,莫氏坚拒,谓其性质不明;予谓可决定共同使用问题及军事民政争执问题。嗣由予提议准许苏联多派一人为委员并为委员会主席,莫氏始允考虑”。美方对7月底苏方在谈判中提出的不仅大连和长春至大连铁路线应在旅顺港苏军控制的军事区之内,而且旅顺以南100公里半径以内的岛屿非得苏方同意中国不得设防等新的无理要求感到不安,在一定程度上介入了谈判。贝尔纳斯8月5、9、11日三次指示哈里曼说,宋子文已经履行了协定的规定,斯大林不应再迫使他做出更多的让步;大连不能包括在旅顺的军事区域之内成为苏联海军基地;苏联在与中国订约的同时,应做出在东北遵守门户开放政策的书面保证,该保证书应与中苏条约同时公布。哈里曼于8日、14日会见斯大林和莫洛托夫,并于12日致函莫洛托夫进行交涉。在美国的介入下,苏方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最后放弃了中美双方坚决反对的旅顺以南100公里半径以内为苏方控制区和大连港口设备苏联拥有所有权和行政控制权等项要求,中苏商定把大连列入军事区,但在和平时期,可以不对大连及其港口和与其相连的铁路实行军事管制;中国只把港口设施的一半租给苏联。8月12日,宋子文、王世杰致电蒋介石称:“职等连日反复与史达林莫洛托夫商谈,已得相当结果者如下:(一)大连行政大体归于中国。(二)旅顺军区民政人员由我任用。(三)南满铁路入旅顺军区之段亦不受旅顺军区军事机关之干涉。(四)关于中东南满两路路警军运及附属产业范围等事,大致均照我方主张。(五)同盟条约限于对日本。(六)旅顺军港外一百公里岛屿与设防之议已打消(至旅顺军区附近小岛屿在旅大租借地范围内者势不能划诸界外)。(七)战后三个月苏军自东三省完全撤退一节,诸事已允用书面承诺。(八)苏方允以只接济我中央政府不干涉新疆内政,尊重东三省领土主权。至外蒙疆界不愿在换文中作何规定或声明,路局局长问题及军事委员会问题苏方不愿让步。又旅顺市本区之行政苏方认为不能划归中国。职等默察以上数点,恐再难强苏方让步。今日拟再作一度磋商,倘今明日内钧座别无指示,拟即就商定结果与苏方签字。”当日,蒋介石致电宋子文,要求将其电文由宋正式提出或由蒋经国以个人名义送交斯大林,电文中称:外蒙若独立,其疆界应“有一基线之协定”;“旅顺必须有一中苏军事委员会”,否则无异于租借地。“以上二者,为我中国立国条件最低之限度。”又电宋子文称:“大连港务如其必须任用苏籍人员,则南满路局长必须任华人。以南满以东支线及其重要资源皆在东区。”“至少奉天与长春二站必须任华人也。”又电宋子文、王世杰称:“如南满铁路局长任华人则管理大连港口船务人员可用苏籍人员,如其同意设立军委会,则大连如在对日战事时,受旅顺军港约束之要求,我方亦可接受。惟外蒙疆界必须有一图底,并在承认独立以前勘定界限。否则外蒙问题之纠纷,仍不能解决。”“虽停止交涉,亦所不恤。”中国谈判代表判断斯大林在外蒙疆界问题上不是有意为难中国。12日,宋子文、王世杰致电蒋介石称:“职等原待今晚与史达林作末次商谈,接电示,已以电话请其暂停晤见。外蒙疆界问题确已无法照钧示办到,其原因颇多,似非苏方故意预为将来留一惹起纠纷地步,职等及同来诸人一致认为中苏条约必须缔结,倘再迁延,极易引起意外变化,茲特恳请钧座对于外蒙及其他未决事项授予职等权宜处置之权,并恳急示。”当日,蒋经国也致电蒋介石称:“外蒙疆界事,史达林上次谈话中,不肯据我方提出之地图,仅谓可将现有之疆界作为疆界,但似并无藉此造成今后中苏纠纷之意。”“史氏亦极愿速即订约,同时有疑我方拖延订约之表示,切望大人对于未决事项,授予宋院长王部长全权,从速解决之权。莫氏对组织旅顺军事委员会事,已表示可同意。”王世杰日记云:8月12日午后“忽接蒋先生来电,谓对外蒙疆界问题,必须有图且于承认前经勘定疆界;否则交涉停顿亦所不惜。此事显然办不到。苏军已大规模攻入东三省,倘再拖延,交涉或生根本变化。”“予主张今晚暂与史氏停止谈商,一面仍电蒋先生说明一切,请其授权于予及宋子文权宜处理。予并主张在外蒙问题换文中,列入‘外蒙疆界应以现有疆界为限’字句。如此,则在约文上我固显然不承认民八以前之旧疆界(民八以前,现时新疆阿尔太区属于外蒙,此为蒙边主要争点)。” 13日,王世杰致电蒋介石称:“钧座侵电嘱由经国转达史达林之理由,职等日前已代表钧座向史剀切申述,史谓二十五年来外蒙疆界并无纠纷,现如提出,徒引起外蒙古人之种种要求。”“史氏始终亦未自行提出苏方外蒙地图,窥其原因,不外二者,一则苏方预计彼之地图既包括新疆一部门领土,当非华方所能接受。揆之实际,我确不能于放弃外蒙领土之外后放弃任何新疆领土。二则唐努乌梁海等地方原属外蒙,现则已成苏联另一属国。”“默察苏方态度,似非蓄意与我为难,其欲藉此次缔约,改进中苏关系之心,似属相当诚挚,就我方利害言,则此次缔约可以明中苏之关系,减少中共之猖獗,保证苏军之撤退,限定苏方在东北之权益。凡此皆为今后统一及建国所必需。倘再停止谈判,则形势必立变,前途隐忧甚大。权衡至再,职与宋院长拟于接到钧座授权解决之电令时,再向史氏作一度谈判,要求将外蒙疆界,以现时疆界为限之字句列入换文中,蓋有此一语,则在约文上,我国显然不承认民国八年以前属于外蒙之旧疆土为外蒙疆土。” 8月13日,蒋经国致电蒋介石称:“此次谈判万不可停止或破坏,恳请大人能将此意作为最后决定之重要参考。”有了王世杰的解释、蒋经国的恳求,当日,蒋介石致电宋子文、王世杰,“指示对于外蒙及其他未决事项,准予授权彼等处置”。14日,王世杰日记云:“昨晚自十二时起至今日上午二时半,予与子文等续与史达林商谈。首谈外蒙问题。予等要求将‘外蒙独立应以现有疆界为界之语’列入换文中,史氏应允。次谈铁路、旅顺、大连等问题,史氏均各有若干让步。在谈大连时,史氏要求我方不将所保有之港口码头及其他设备租与他国,我等不肯以书面承认,但口头应允决不租与他国,史氏亦赞同,惟郑重请我方勿背此口头之然诺。宋子文遂亦郑重应允。所有问题遂告解决。”“上午十一时复与莫洛托夫将各约文稿逐一商定,彼方亦略有迁就我方意见,续予让步之处。定晚十时后签字。”当日,王世杰致电蒋介石称:“昨奉钧座电令后宋院长及职深夜与史达林续商一切,均经解决。定今日签字。外蒙以现有边疆为界,路局局长一人,苏籍。副局长一人,华籍。董事长一人,华籍,且有两票权。旅顺置中苏军事委员会。”8月14日,中苏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及其《关于中国长春铁路之协定》、《关于大连之协定》、《关于旅顺口之协定》、《关于中苏此次共同对日作战苏联军队进入东三省后苏联军总司令与中国行政当局关系之协定》等附件,并互换了关于外蒙古问题的照会等。在美苏合作主宰战后世界的大气候下,国民党政府面临两强的联合压力,由于它已同美国在大战中建立了特殊关系,所以只能听从美方的安排。美苏两国联合起来,把一个严重损害中国主权的不平等条约强加给中国,中国只能忍辱接受。8月19日,蒋介石在“上星期反省录”中写道:“对俄交涉之纠葛与艰难,亦云极矣,最后旅顺军事委员会之主张获贯彻,实为此条件惟一之重心也。”对于中苏协定的签订,蒋介石总体上是满意的,但也有些不满意的地方。20日曰:下午王世杰“来报告中俄订约经过实情,旅顺中俄军委会不应让俄增多一席,最多以主席一席让彼已足也。但其已负责签字,已属难得,不愿重责也”。“则当断然允许外蒙之独立,扶助西藏之自治,此一政策之转变与决定,乃为存亡盛衰之枢机,应由余独负其责,功罪毁誉自当置之度外,在所不计也。” 21日,蒋介石“审阅中俄协定原本,对旅顺市内之行政官须得俄军事当局之同意一点,亦载入协定,殊丧国体,但既已签字,不能更改,惟无伤大体”。蒋介石自夸对第二阶段的中苏谈判“收放刚柔”。8月31日,在日记“上星期反省录”中,蒋曰:“对俄协定交涉费尽半月余之心力,研究指导,不遗余力,收放刚柔,深思入神,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最后获得完成,此实为国家成败安危之一大关键,不可为非因祸得福也。”但“收放刚柔”的结果是中国主权和利益受到严重伤害。蒋所谓的“收”、“刚”,是指其坚持设立旅顺中苏军事委员会;反对苏方提出的旅顺军港以南一百公里半径内的各海岛由中俄两国同意不得设防的条件;坚持大连的行政权属于中国。所谓的“放”、“柔”,是指其在外蒙独立及其疆界、中东南满铁路问题上的弹性态度,最终的结果是,外蒙变相独立;中东南满铁路(即中国长春铁路)设立公司,内设理事会,中苏各派5人,在华籍理事中指派1人为理事长;理事会由苏籍人员中委任铁路管理局局长1人;大连港长由苏籍人员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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