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坏人”吧,对自己好一点
莉莉是单位里人尽皆知的好人,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
这天,替同事工作连加了两天班的她,在公交车上看到了一个空座位,瘫坐了下去的她感到一丝幸运。
突然,她游离的目光看到两位老人搀扶着正在上车。她几乎立刻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立马闭紧眼睛,假装已经睡着,希望其他人能给老人家让座。
她听到后排有人让座了,但她不敢睁眼。就这样,她装睡了一路。
到了晚上,疲惫不堪的她,竟然失眠了。
脑海里,她像个幽灵一样漂浮在公交车里,看着那个装睡的自己,愧疚不安,悔恨自己做了件“坏事”。
每个人都有成为一个好人的念头,可有时这个念头却像寐魇一样,一旦贪念,便折磨人心。
为什么会有人贪念做好人呢?
“我要做好人”
“做个好人”,这是每个人在一些时刻心里会冒出来的声音。
这是良知的声音,是我们人格结构里超我的声音。
很多人都知道超我是由社会规范、伦理道德、价值观念等内化而来。
但少有人知道超我在人的一生中也是需要发展的,会从原始超我,经俄狄浦斯期的超我,发展到成熟的超我。
越早期的超我越严苛。
原始的超我完全是父母在我们精神世界里的意象残留。“要听话”是“做个好人”的原始形态。
我们可以经常见到一个在公共场合胡闹的三岁小孩,只有他的父母可以制止得了他。这就是原始超我还只是父母投影的表现。
像莉莉这样的成年人,她的超我对自己如此严苛,体现出了她的超我的发展水平。
莉莉的父母,那是一对出了名很严苛的夫妻,从小到大,父母眼中就容不得沙,对莉莉的约束严格,对错误的惩罚严厉。
即使长大了,莉莉对自己的要求也没放松过,“我爸妈说……”她觉得父母的话是对的。
这根深蒂固地认知,让她一味地追求“对”,年幼的她会如何处理呢?
学着父母的样子,把对的留下,把错的排除出去。
比如她曾经哭着不认错,还狡辩着嚷嚷:“是别人怎么怎么,所以我才怎么怎么”,试图想说明错是别人的。
由于超我的发展固着于较原始的时期,即使成年后,她也时常使用这样的方式对待问题:好和坏分开,再把不想要的坏,投出去。
现在我们可以理解莉莉的失眠内疚了,一是不允许自己犯一点点错,二是因为害怕犯错后的惩罚,这些都是固着于原始的超我带来的潜意识信念。
而成熟的超我,不仅包含道德良心,还包含自我理想,也就是自我渴望达到的成就目标。
成熟超我和原始超我不同的两个关键点:
一、原始超我渴望达到父母或他人的标准,比如做他们口中的“好孩子”;成熟的超我是达到某个成就目标,比如成为自己想成的人。
二、原始超我遵循父母或他人的硬性标准,比如只有“听话”的才是“好孩子”;成熟的超我会遵循现实灵活的调整标准,比如根据现实调整“好人”的标准。
如果 “灵活标准”让人有疑惑的话,庄子在《养生谷》里有一句话提出了可操作的标准:“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
大概可以理解为,做善事不要到四处留下好名声的程度,做坏事不要到违法乱纪的程度。
也就是说,一个健康的人,好事可以做,坏事也可以做,且有度可参考。
值得一提的是,成熟超我有一个双向的控制:
一方面支持自己做好事,但不为难自己;另一方面又管控自己别做太糟的坏事。
如果超我发展有原始固着,就会强迫自己总是在“做好人”这件事上内耗,而且两边施力不均匀,会有不一样的“好人”出现。
也就是说,强迫性好人其实也分两种,一种我叫他“自恋型好人”,一种叫“自罪型好人”。
我们先来看看自恋型好人。
小月邀请同事朋友野炊,她一直忙碌不休服务于大家,可以说脏活累活都包揽完了。对人热情好客,做事周全,细心体贴,小月是大家公认的“超级好人”。
但是,同伴们却评价说:“她太好了,好得让人不舒服,不好意思再去了”。
小月这个超级好人很少有真正的朋友,因为旁人自然会发现她的好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不是都喜欢好人吗,为什么超级好人却让人感到难受?
用刚才的解释可以说明,她如果总是那么好,那分裂出来的坏就跑到旁人身上去了。也就是大家常感觉到的 ,“她把好人做完了,搞得我像个坏人似的”的不舒适感。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解释。
小月就属于我说的自恋型好人。你能在她的“好”中体会到浓浓的竞争味,和她在一起,无形中就进入了一个PK舞台,“好人”不是她潜意识真正想要的,“最好的人”才是。
意识上,她是一个好人,在为大家服务。
可潜意识里一旦她进入关系,就会情不自禁地开始她的角逐,然后享受竞争后的自恋满足,有时已经跨越了他人边界却不自知。
比如有同伴吐槽小月这个好人时说到:“她过于热情,把我老公孩子照顾得太好了,显得我很不会做老婆和妈妈,有一种被她K.O了的感觉。”
自恋型好人的攻击,是隐藏的,只有旁人战败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有莫名的不适感。
“为善不近名”是做不到了,他们希望“为善美名扬”。
这种“好人”名声 ,如烟花般璀璨,令自己陶醉其中,可是却呛了旁人一鼻子灰。
这种固着于早期的强迫性好人,就是希望通过不断获得的好人认证,让自己确定已经达到父母所要求的标准。
另外,让旁人感到不舒服的,除了自恋型好人,还有自罪型好人。
小辛5岁时,因为父母工作变化,家庭经济状况突变。为了养家,母亲不得不将腹中的二胎流产,有一段时间还把他寄养于亲戚家。
从那以后,他的很多买玩具的要求被赋予了负面的意义,他在闯祸后,会得到家人的警告“要不是为了你,也不会打掉弟弟,你应该更加懂事一点”。
年幼的小辛会这么看待这些事情呢?
他认为自己成了家庭的负担,他的存在是一种罪过。“我有罪”变成了他内心世界的妄想,且时刻影响着他的行为。
长大后,他成为了“好人”,亲戚朋友让他拿钱,他就拿钱,他不敢拒绝,不能拒绝,也更不敢犯错,以免再留下什么罪过。
工作中,他也成为了一个老好人。
小辛的公司没给买保险,最近连续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很多员工都找老板谈话,有的商量着要劳动仲裁。
小辛不仅没有参与为自己维权,反而自己替老板找了很多理由:“他也不容易,欠了银行那么多钱”,试图以此否定现实的冲突,达到缓解紧张,自我安慰的作用。
任凭他人的剥削,压榨,欺凌,他都能忍耐,甚至能替“坏人”找借口。
小辛自己也很痛苦,一方面想理解他人,做善事。
另一方面,想为自己打抱不平,却没有一点勇气。因为连拒绝和自我保护的动作都被潜意识定义为了“恶”的行为。
细细评味,自罪型好人不图名,只图不能“为恶”。别说“为恶无近刑”,就是一个拒绝,都会增加他内心的罪恶感。
为了回避“我的罪”,他只有做到回避、压抑自我真实感受。
他追求的“好”,是对自己的残忍,也是为了给自己赎罪。
你想做什么人?
很多电影的结局都是happy ending,顺应了“好人一生平安”的美好祝愿。
可是生活中,超我总是不停地在对错、好坏、善恶间工作。
都说对与错是硬币的正反面,手握“对”的时候,“坏”也在掌心之中。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成为一个好人的念头的话,那么超我就要开始对另一面施加压力了。
如果超我也能往前发展,学会双向控制,好人就不再是单纯的好人了。即是可善可恶,可甜可咸,对立且并存的成熟的人。
怎么迈出成长的第一步呢?
曾奇峰老师在课堂上的回答和庄子差不多:“就从犯点不违法乱纪的小错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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