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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旅行与心理学丨我在最大城市奥克兰,努力活下去……

无限延伸的三角 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2021-08-04
出来的时间久了,坐飞机也变得平常。但是,多年以后,闭上眼睛,我依然记得那一次带我穿越赤道、飞往南半球的飞行。

那是数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身处高空的这一晚,我的思虑很多。过去、现在与未来交织,父母、男友与自己混杂,脑袋被胡乱塞进一团稻草,纷杂如麻。

“你找的到工作吗,外面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早点回国,玩一两个月就回来吧。”

“包这么重,你脊椎又受伤了,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微信里躺着父母和男友快哭出来的表情。

夜晚的机舱干燥、拥挤,我将身体折叠,歪靠在椅背上,还是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我,从脖子后面开始,沿着脊椎一节节往下,是腐烂的伤口。破损的皮肤,翻飞的皮肉,混杂着食物的残渣,恶心得令人起鸡皮疙瘩。后来,那些伤口竟慢慢褪去,最终留下一个个蝴蝶印记。

从梦里醒来时,有一种恍惚感,不知处于何时何地。我回味着梦境,却无法获得弗洛伊德所说,从梦境走向潜意识的通路。我依然摸索不清,腐烂的脊椎到底象征着什么,这个梦又隐喻着我怎样的欲望和冲突。隐约想起《生命的重建》这本书里所提,脊椎代表着对生活的支持力量,心头还是一片模糊。

北京时间凌晨2:30,空姐叫醒我们吃早餐。但我的胃与我的精神一样,还带着北半球的错愕。拉开飞机舷窗,天光已经大亮,云彩极为绚烂。夜晚无端缩短了4个小时,我迎接了南半球第一个清晨。



飞机准时抵达新西兰第一大城市——奥克兰。下了飞机,我在T恤外直接加了件羽绒服,一日之间从夏季过度到寒冬。拖着28寸的大行李箱,穿过满布图腾的毛利拱门,不久便看到前来接机的朋友Alex。我很感激,在这个陌生的国家有个温暖的开头。

Alex开着车,稳稳地行驶在奥克兰的街头。我呆呆地看向窗外,从未见过这样的天空,就像一块饱和度极高的蓝色丝绒幕布,不掺杂一点儿瑕疵。这样铺天盖地的幕布下,西式的建筑、开阔的马路、行走的洋人,似乎也变得格外清晰、轮廓分明。



我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书架上那本《打工旅行》的封面,是电影《魔戒》里的中土世界,还是我白日梦里编织的画面?深深地吸一口气,奥克兰初冬的空气直接从鼻孔渗入脏腑,如深山的泉水清冽到底。

后来我常对朋友说,奥克兰是我的娘家,因为这是我踏入中土世界的第一站,犹如刚出生的小动物,带着对新世界第一眼的好奇。可是,当我还处于刚抵达的新鲜感中时,现实就带着很多接地气的问题迎面而来。

首先我要办一张银行卡,吃穿住行都得靠它。还要买一辆二手车,这里地广人稀,买个菜都得开车,公交费用又很高昂。还要租个房子,安定下来才能去找工作。如果打工旅行是一款现实版游戏,我必须闯过一个个关隘,才能获得生存下去的门票,不至于被淘汰出局。

可是闯关并不容易,对我而言,这里就像哥伦布的新大陆,过往的经验完全不够迁移使用。去奥克兰储蓄银行(ASB)办卡时,明明用了谷歌地图定位,却还是连连走错路。因为畏畏缩缩,担心讲错英语,所以连问路都不敢。好不容易到了银行,才发现由于没有提前预约,只能重新再跑一趟。

那一刻,在银行门口,我恨不得把自己拎起来暴揍一顿。要知道,为了省几十块钱公交费,我是暴走了几个小时才到的银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咬着牙齿,握紧拳头,狠狠对自己说。

于是,开始鼓起勇气,给电话运营商的客服打电话练口语,或是找公交车上的老太太聊天,去超市买东西时也抓住机会与工作人员攀谈。我对自己说,一定要突破讲错的羞耻感,将自己浸泡在英语的环境里,成为有能力沟通的人。


此外,也慢慢学习狩猎式的做事方法。临睡前安排好第二天的行程,将事情在脑海里预演一遍,提前打电话给工作人员确定细节,最后预留当计划A没有达成时去执行计划B的空间。

当我最后一次从银行走出来,终于办完了所有的手续。长吁口气,似乎获得了某种小小的胜利。

那天,在倒霉路(Dominion Road)上等公交车回家,我遇到一个背着大行囊的异国姑娘。她是来自比利时的背包客,已经完成了新西兰的旅程,今天就要坐飞机回家。

内心的小小角落,我是羡慕她的。因为距离我的新西兰旅程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我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要面临多少挑战,还要走过多少跌跌撞撞的路。

在我过去的世界,是四季如春的温室。父母照料我衣食起居,男友陪伴我喜怒哀乐。我不需要亲自削水果,母亲会自动切好插上牙签送到我眼前。我也不需要自己去办银行卡,因为有人会帮我办了送到我手上。

那就像武陵人的桃花源,婴儿的子宫,舒适到只需要在家里的沙发上葛优躺,就可以过完这一生。

这样躺着的我,不知道如何去银行办理事务,不知道信用卡是拿来刷的而不是存的,不知道如何导航找路,当年我甚至不知道如何自己填写高考志愿,不知道如何选择想要的工作……

长期的葛优躺,让我的心理发展有一部分停滞在婴儿状态,与他人融合共生,让我不知道哪些是该自己做的,哪些是该别人做的。这种葛优躺,让我的自我功能萎缩,生存能力虚弱,无法支持自己独立行走,就像梦境一样,脊椎节节腐烂,伤口流脓。

可是生而为人,我们怎可辜负那亿万年的进化才获得的直立与行走的机会?生而为人,我们怎可辜负在自己的人生棋局亲自下一盘棋的有趣呢?

所以,再怎么艰难,我还是要从家里那张“葛优躺”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出去。让身与心一起,去主动地做出每一个选择,去真切地迎接办卡、租房、买车、找工作在内的每一个挑战,去逐渐获得更强大的生存能力和现实功能。这就像人体直立的脊椎,支持着我们在这个世界独立地行走。

很久以后,我终于明白,那一次的飞行梦境给予我的启示。冥冥之中,我穿越半个地球来到这个国家,正是来源于我的潜意识渴望着一次身体的修复,心灵的修补。我期待着这些闯关时所激发的力量,可以和南半球清冽的空气一起,让我梦境中脊椎上的伤口,最后蜕变成蝴蝶,支持着我在这个世界自在飞翔。

* 公众号:无限延伸的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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