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要把金针度与人

（题图已获授权使用。作者：阿丁。欢迎关注其公众号：ading512。）

栾布者梁人也始梁王彭越为家人时尝与布游穷困赁佣于齐为酒人保数岁彭越去之巨野中为盗而布为人所略卖为奴于燕为其家主报仇燕将臧荼举以为都尉臧荼后为燕王以布为将及臧荼反汉击燕虏布梁王彭越闻之乃言上请赎布以为梁大夫使于齐未还汉召彭越责以谋反夷三族已而枭彭越头于洛阳下诏曰有敢收视者辄捕之布从齐还奏事彭越头下祠而哭之吏捕布以闻上召布骂曰若与彭越反邪吾禁人勿收若独祠而哭之与越反明矣趣烹之方提趣汤布顾曰愿一言而死上曰何言布曰方上之困于彭城败荥阳成皋间项王所以不能西徒以彭王居梁地与汉合从苦楚也当是之时彭王一顾与楚则汉破与汉而楚破且垓下之会微彭王项氏不亡天下已定彭王剖符受封亦欲传之万世今陛下一征兵于梁彭王病不行而陛下疑以为反反形未见以苛小案诛灭之臣恐功臣人人自危也今彭王已死臣生不如死请就烹于是上乃释布罪拜为都尉孝文时为燕相至将军布乃称曰穷困不能辱身下志非人也富贵不能快意非贤也于是尝有德者厚报之有怨者必以法灭之吴楚反时以军功封俞侯复为燕相燕齐之间皆为栾布立社号曰栾公社景帝中五年薨子贲嗣为太常牺牲不如令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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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鬼？或许有人会问。

这是一只好鬼。

古文功底扎实的人，马上就能断句，捋得清清楚楚，然后给你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千古传奇。

前些天偶然重读张广达先生的一篇访谈，其中他就谈到自己早年点过《资治通鉴》，虽然没有从头到尾点完，但他承认这项训练对他往后治学颇有帮助。实际上，我们读一些民国学者的回忆录或传记，常常会看到他们童年时都点过古书，毕竟这是锻炼基本功的不二法门。

其实我根本没资格来谈这些东西。不过，要是说起自己在厦大读书的经历，我会想起两位老师，一位叫侯真平，一位叫马良怀。马老师那学期代人上课，教我们中国历史文选，用的是周予同先生编的教材，记得最深的是他带着浓浓的湖北腔教我们司马谈《论六家要旨》、曹操《让县自明本志令》，还要我们背诵。侯老师教我们历史文献学，除了介绍“三通”之类的知识外，还要我们自行点读一篇文章，好像是从范祖禹《唐鉴》里选出来的。我当时就感觉这是非常要紧的，可惜这方面的训练还是太少了。去年有幸拜访杨国桢先生，他也提到这事，说这种训练是很有必要的。

大概是两个星期前，在朋友圈看到有人晒陈垣编《大一国文读本》（商务印书馆2016年7月），介绍说是白文本，即没有标点、断句的本子。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于是立马下单，到手后每隔一阵点读一两篇，很有意思。本来想从头到尾点完了，再说说自己的感受。又一想，这种书，这种训练，早早分享为宜。

陈垣先生有此举，我是毫不奇怪的。某年读《陈垣来往书信集》，特别是家书部分，谈教书，谈治学，获益良多。曾在豆瓣留下短评：

该死，买了一年才开读。虽然迄今未曾通览一过，但就仔细读过的家书部分而言，主要是陈约（217通）、陈乐素（104通），所获就已不菲。“家书抵万金”，不仅是指通过书信了解家眷情状，子弟更可从中获得教益。陈垣先生是近代学术巨匠，教育大家。家书中教诲子女如何接人待物，细如毫末也不放过；论学论书，别具只眼，其中也有不少私房话。“点样叫做学问？有事业做便是学问”；“单是读书写字，算不得学问”。——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

无奈生性愚顽，有些经验之谈，表面上是看进去了，但在现实工作和生活中还是屡错屡犯，羞愧不已。且不说这些，后来我曾建言，机缘凑合，家书部分完全值得出一个单行本。再后来，三联书店果然出了《励耘家书》——未必是我的建议直接促成的，人微言轻，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反正是好事一桩。

回到《大一国文读本》，繁体竖排，看目录，共选文144篇，有长有短，短则一页三五列，长则四五页，如《史记荆轲列传》（准确地说，是《刺客列传》中荆轲刺秦的故事），如《通鉴赤壁之战》。至于选目，该书所附来新夏先生文章略有解说：

陈编《国文读本》选材范围在经、史、集三部，经选春秋三传，史选前四史、《通鉴》及《五代史记》，集选韩、柳及苏氏兄弟。子部未入选，或因其文多讲哲理，玄奥曲折，不宜初学。而经、史、集三部所选篇目，对初近古文者，颇便于讲解和接受，适用于课堂教学。

总之，入选的都是名家经典，多读成诵，必有助益。如来新夏所说，陈垣先生对《史记》尤为钟情，选了11篇。现在中华书局点校本《史记》出了修订本，毫无疑问是极有意义的工作，怎么褒扬都不为过，但我总觉得，如果有出版机构，尤其是中华、上古这样比较让人信赖的古籍出版社，能出一部白文本《史记》，应该会有市场的。因为，自行点读，跟直接读点校本，成效是不太一样的。自行点读会碰到很多问题，而直接读点校本，有些问题就隐藏起来了。

嗯，不必贪多，先把手头《大一国文读本》点读一过，就很不错了。

最后附带一提，国家图书馆出版社推出“国学基本典籍丛刊”，我买了《宋本论语集注（4册）》，也是白文本，定价78元，算得上物美价廉。另有《宋本孟子集注（5册）》《宋尤袤刻本文选（15册）》等。——请叫我红领巾，不谢。

【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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