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类不堪重负的,不过是思想牢笼中的破铜烂铁
那些看似不可一世的君王与将相,在五千年的文明史上,不得不大书特书;一旦放至思想史之中,他们便立即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可见“思想的牢笼”之外,还有更广袤的思想。
20世纪最具革命性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研究》中提出过一个影响深远的批评:他认为,几千年来,哲学家们始终围绕一些古老的问题争论不休,但却越吵越糊涂,就像“困在瓶子里的苍蝇”找不到出路,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得了一种“偏食症”——“只用一类例子来滋养思想”。维特根斯坦对哲学家们的批评,主要集中在他们对语言功能、词语含义的偏食上。他指出,传统哲学家的主要问题,是将语言的众多功能之一:“给事物下定义”,偏执地认定为语言的本质。正是因为这种对语言功能的“偏食”,让哲学研究脱离了日常和现实,变成了“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概念大厦”。但其实,语言一旦回归到特定的语境和问题脉络中,其功能与含义就远比哲学家们的想象,更丰富、更多元。比如,一个在沙漠中迷路的人,对远处的骆驼队高声大喊:水!——很明显,语言在这里的功能是求救,而“水”的含义是:“我很渴,请给我水解渴”;比如,有人看完一本书,在评分网站写了一个“水”字,这便是调用了语言的批评功能,词意也就成了:我认为这本书写得很次;而长官对着士兵大喊:水!——这便是在下命令了,“水”的含义很可能与训练、作战的准备有关。
除此之外,语言还可以用来编故事、读故事、演戏、唱歌、猜谜、解一道应用算术题、感谢、谩骂、问候、祈祷......在维特根斯坦看来,语言的任何单个功能,都不直接等同于它的本质。要真正理解语言,必须“综观”它的各种功能和用法——既要看到其中的差异,又要看到其中的联系,从而整体地把握语言的全貌。能够改变看特定事物时的面相,是拥有理解能力、并最终达成理解的原因,而关键就在于——“用不同的例子滋养思想”。可以说,这既是避免“偏食症”的最好办法,也是人类在这个高度复杂、多元化的世界中,最不坏的一种思维方式。他的意思是说,人对世界的想象,跳不出自己的思维框架。框架越少,想象空间就越小。当头脑里只剩下一种思考框架时,人就不可避免地要拿着这一套框架,往所有的现象上生搬硬套。所以,他一再强调,跨学科阅读对思维纠偏的重要性——这和维特根斯坦对“综观”的重视,本质上如出一辙。今天,无论是以知识为业者,还是普通大众,都活在各自的偏狭中。除了缺少“综观”的思维方式以外,我们还受到一种“隐形力量”的支配。比如,很少有人意识到,在知识、思想与现实这三者之间,正在发生四种前所未有的割裂,整体上表现为共识破碎、价值对立、漠视现实,而具体到个人,则是一种新的无知:思维方式上的贫乏、单一。一个生物学家和一个物理学家聊起“基因”,物理学家表示从没听过。随后,物理学家口中的“弦论”,则被生物学家错以为和小提琴有关。这个笑话虽是虚构的,但却很好地说明了如今三大学科间的分裂,已经到了何种程度。就眼下的新冠疫情而言,人文、社科、自然三派学者,不仅很难就观点达成一致,甚至都无法理解对方的前提。同一学科也是如此,比如生物学内部——搞基因的、搞细胞的、搞流行病学的,对新冠的解释也在自说自话。知识之间的割裂,或许可以通过查理·芒格所提倡的“跨学科阅读”来弥补,而思想割裂的背后是价值观的分野,因此更难弥合。今天,面对同样一个社会问题,不同领域的学者,往往只愿意基于自己的价值体系,作选择性的判断。比如,在经济学者眼中,无论什么问题,都是成本、收益问题;在法律学者眼中,一切问题,都能解释成法治建设问题;而在政治学者眼中,无论看什么,都是制度完善的问题。一般而言,知识属于事实判断,奠定我们思考的真实性、可靠性;而思想则进一步对知识作价值判断,决定我们思考的深度、高度。以“现代公民”的标准看,知识代表最基本的常识,思想意味着独立判断,两者缺一不可;而对知识分子来说,传承知识、提炼思想,更是他们的本分。但回到现实中,知识与思想却经常被以下两种人所割裂:比如,有一类看似“知识渊博”的学者,引经据典的功夫信手拈来,却无法将知识内化为见识,更无法提炼出对人性、对社会、对文明的深刻见解;更荒谬的是,“一年读书不超过五本”、缺乏基本知识的“键盘侠”,张口却是“东西方文明何去何从”、“中美文化优劣”等一系列需要扎实的背景知识,才能有效讨论的思想问题。把思想与现实的割裂,体现得最淋漓尽致的,绝对要属那些“何不食肉糜”式的砖家。他们最擅长站在思想与道德的制高点上,大谈社会改革、制度优化,但只要再多问一句:如何将建议落地为现实?他们立马就会显出原形;还有很多“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者,饱读各类古奥的学术著作,头脑中充满了各种“理念”、“思想”,但如果向他们请教,对某个具体的社会事件应该怎么看?这时多半会发现,他们脱口而出的只有“应该如何如何”,对于事件的现实语境、两难处境,则基本属于“睁眼瞎”。以前,我们说一个人无知、愚蠢,默认的是知识、经验上的无知;但这个说法应该要“与时俱进”了,毕竟现在更深刻、隐蔽的无知,其实是思维方式上的贫乏、单一。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因为以上四种割裂,让求知、思考变成了“迷宫”,谁也吃不准哪条路能通往出口,结果也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著名学者周濂认为,跳出“迷宫”的唯一办法,是站在“思想的高墙”上“鸟瞰”全景,看清哪里是死路,哪里是出口。问题在于,一座能够让人登高望远的“高墙”,在当今这个时代,需要满足的条件非常苛刻:它必须既横向打通所有知识之间的坚固壁垒,又“鸟瞰”人类的全部历史。也就是说,无论是对学科,还是人类史而言,它都是隐藏在背后的“主角”。很显然,能够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学科寥寥无几,只有“思想史”才能胜任。思想太抽象,因此它的重要性不易被看见,但推动人类文明向前的“第一因”,却非它莫属。无论我们将文明史上哪个历史事件、智力成果拿出来,只要不断抽象、不断向上追溯,最终都不得不在某个思想面前停步。无论王朝政治、军事史,还是人类众多学科的发展史,思想始终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最终解”。也正因思想的源流太深,立足点太高,人类对它的把握,常常很吃力;而思想史,又漫长到足以滋生各种误解。因此,具体就对思想,以及对思想史的定义而言,最少有五个似是而非的观点,至今仍占据着我们的头脑:思想经常被混同为观点,但其实两者之间的差异,有如云泥之别:比如公众舆论对同一事件的观点经常“反转”,而柏拉图在《理想国》中对正义的思想辩论,历经2000多年,却至今不衰。·观点以“点状”呈现,经常自相矛盾,而思想是自洽的信念之网:比如,有人一边接受“科学观点”,一边又烧香拜佛,且对自己的“双标”不能察觉——因为观点只是“点”,不连成线和面,就不能被梳理;而思想是系统、自洽的信念之网,一个接受科学思想的人便同时接受了逻辑、实证、概率等一系列思维方式与方法论,他的行为必然自洽而统一。比如,鲁迅与胡适,两者在很多观点上南辕北撤,可对学生、对学问的态度,却都是儒家思想体系里的君子;同样是反纳粹,英美这样的民主国家,和苏联这样的极权国家,其思想立足点却几乎完全敌对。以上三种现象说明,在思想之网上,观点只是微乎其微的节点,不连成线和面,就很难准确、全面地认识人与世界。·思维是人在思考时,凭借的“认知形式”,而思想本身即内容。比如抽象思维、形象思维,本身没有内容,使用它们思考具体的对象时,才会映射出内容,而自由主义的思想,本身即包含“自由”的内容。·思维本身是个过程,因此没有价值倾向,而思想是高度浓缩的结论,包含了人的价值判断,比如市场经济思想,一定更认可市场的力量。·思维是一种脑神经活动,不能脱离肉身存在,且不可复制。而思想作为“模因”,可以暂存于信息载体中,等到“时机成熟”再批量“入侵”人脑。准确地说,只有事实判断,才不分高低优劣,而思想作为一种凝结了人类道德、伦理的价值判断,必然有好坏之别。比如“极权主义”、“纳粹主义”这一类思想,明白无误地指向了对社会的全面控制、对“低等民族”的屠杀,因此其伦理上必然邪恶。对思想的定义,尚且有如此多的误解,对整个思想史的误解,便可想而知了。限于篇幅,这里仅例举其中最根深蒂固的两种:思想史上,最“声名远播”的两个时代,一是轴心时代,二是从文艺复兴至启蒙运动结束这400多年。这两个时代,集中诞生了一批影响至今的思想家、艺术家、科学家、宗教先知。因此,公众很容易将他们生活的时代,等同于思想史。但其实,无论轴心时代、文艺复兴时期,还是启蒙时代,都只是人类思想的“子集”,思想史的全部篇幅,更为波澜壮阔。◎ 误解5:将单一学科史、地区思想史,等同于思想史 比如政治、哲学、经济等单一学科思想史;或以地区、国别分类的中国、日本、西方思想史等等。
它们要么视角过于单一,缺乏对整个人类思想史的“综观”,要么经常脱离现实,空谈思想。总之,通过以上总结不难发现,我们对思想、对思想史的认识,充斥着一系列严重的误解和窄化。以上五种误解、四种割裂的产生,总结起来,有三个主要原因:1.工业革命后的知识大爆炸、学科大分工,使得通识阅读需要横跨几十类学科,成为一个有文化教养的人,往往需要穷尽一生;2.思想史是一面纵横交错的巨网,而学习趋势却向碎片化演变。人们头脑中“点状知识”增多了,但却无法连接成线与面,误解、割裂因此很难避免。3.思想很抽象,且历史漫长,理解起来不易,但却总有“魔鬼”,滥用思想,甚至将思想包装在高尚的名义下,让误解加剧。这三点,最终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原因:由于缺乏对思想、对思想史的“综观”,而陷入了一座座无形的、思想的“牢笼”。吊诡的是,尽管解决方案一直很清晰:写出一部用思想统摄所有学科与历史的“思想史”。
但是,在天才辈出的现代社会里,却至今没有出现这样一部著作,原因就在于,其诞生条件非常之苛刻。要写出一部能够破除五大误解、弥合四大割裂的思想史著作,现代的史学观念与方法论、当代的问题意识、天才的作者,这三者缺一不可。◎ 条件一:历史学必须走出传统史学的桎梏,为现代思想史的出现奠定观念和研究工具的基础 任何历史研究,都受制于史学的进展。尤其是一本统摄人类所有历史与学科的思想史,其研究进路,必然仰赖于对应的史学观念与方法。首先是19世纪中后期,兰克史学对史料、文献之真伪的重视,历史考证由此兴起,史学进入“客观纪元”。更重要的是,在20世纪30年代,以法国年鉴学派为代表所掀起的一场史学革命——这一学派主张,历史不是政治、军事史,而是社会的“总体史”,历史学应该将人文、社会,甚至自然这三大学科融为一体。由此,历史学研究的主体,从王侯将相、政治军事,扩展至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治史方法、研究工具也不断革新、完善,为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思想史写作,奠定了观念以及方法论的基础。◎ 条件二:作者必须立足当下社会,对影响人类最深远的20世纪,有深刻的反思 尽管20世纪之前的历史绝不平淡,甚至可以说波澜壮阔,但在“大事件”与“大事件”中间,往往隔着成百上千年的平静岁月。就事件发生的密度、烈度而言,20世纪是个极其鲜明的分水岭。人类历史走至此,像被上帝突然按下“倍速键”,仅百年的时间里,密集地塞入了烈度相当于此前所有历史总和的一系列大事件:1996年,第一次掌握克隆生物的上帝能力......这一系列重大的技术、秩序变革背后,还隐藏着人类几千年来,最严重的一场精神危机:在20世纪之前,人类精神最重要的三个领域:“真” “善” “美”,一直被视作一个和谐的整体。人们相信,发现了真相,便能确立伦理道德的标准,以此分辨对错、定义美丑——而基督教提供了一整个关于宇宙的终极真相,人类的善恶美丑因此统一,生存的意义也由此而来。但20世纪在物理学、进化论、心理学上的大发展,彻底裂解了宗教的根基,上帝为人类提供的终极图景被抛弃。▲“旅行者1号”在64亿公里外拍下的照片,图中白点为地球通过科学,人类陡然意识到,“真”是事实判断,“善”和“美”是价值判断,而所有的价值判断,都依赖某种前提预设——这种预设科学无法证明。因此,尽管20世纪的科学,在“求真”上一路向前,但对何为善、何为美,人类却陷入了严重的相对主义、虚无主义——这被大哲学家哈贝马斯视作“人类精神总体性的分裂”。更糟糕的是,“上帝死后”,世界只剩下了物理学意义上的因果规律,不再蕴含终极价值,人类必须自己回答,生存的价值究竟是什么。由于缺乏统一的看法,人类在终极价值的选择上,呈现出一种多元、撕裂的局面,且很难通过沟通、论辩来弥合。可以说,人类杀死了一个神,又在人间立了无数的神。这种终极价值、意识形态上的对立,被马克思·韦伯称之为“诸神之间无穷无尽的战争”。因此,20世纪的任何变革,最终都会通过终极价值的分裂这一“放大器”,引发更多激烈的冲突,将冲击扩散至全人类。比如俄国十月革命所确立的价值体系,在短短几十年间,催生了美苏两大阵营的对立、原子弹的诞生,并在古巴导弹危机中,裹挟了全人类的命运。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20世纪出现的众多思想、制度、技术,很可能已经将人类的历史分为了上、下半场。在21世纪,乃至更久远的未来,我们仍将被20世纪这100年的惊人变量所塑造——因此,它的思想遗产、灾难教训,必须被我们一再拿来出审视、反思。当然,这也意味着,为思想史立传的重任,必须也只能由一位生活在当代的学者来完成,而人类历史上那些罕见的天才、通才,如狄德罗、康德,因为出生于20世纪之前,未能看见这100年惊人地展开,因此即便他们的著作保罗万象,也很难称之为现代意义上的思想史。◎ 条件三:一位洞察深刻、知识广博、语言精彩的天才作者 除了以上两点以外,思想史的写作,还仰赖天才型的学者:他必须同时具备跨学科的知识、不俗的叙事技巧,以及必不可少的洞察力。首先,因为思想太抽象,看不见摸不着。在写作思想史时,作者无时无刻都要面对一个难题:如何将“描述事实”的史料,提炼成有价值的思想——这无疑非常考验作者对史料的阐释能力。比如,史书上对人类使用石器的记载,更多是它如何用来捕猎、捣碎食物等事实描述,但是在人类250万年的思想历程中,如何赋予石器一个位置和意义,却需要作者站在更高的层面思考。其次,思想史的内在逻辑,纵横交织、极为复杂。要在千头万绪、相互勾连中,梳理出一条前后连贯的脉络,作者必须有极为广博的知识做支撑,才可能做出“不失之偏颇”的判断。比如互联网的出现,其背后的思想脉络既和技术进步有关,又和政治军事的需求有关,同时还离不开学术的、商业的推动——其中任何一个角度都不等同于技术这一事实层面的互联网,作者对此必须“综观”。此外,抽象的思想、漫长的思想史,极易写成枯燥的学术考究,而“知识融通”却是个普遍的社会需求。因此,一位天才的思想史作者,还必须具备“化腐朽为神奇”的语言组织能力。今天,“现代史学的观念与研究工具”、“当代的问题意识与视野”已然具备,而补上“天才作者”这最后一块拼图的,是一位横跨人类所有知识领域,并将它们融汇贯通的思想史大家——以恢宏的思想史作品闻名于西方世界的彼得·沃森。在20世纪众多博学的天才中,彼得·沃森的个人天赋、能力,几乎是专门为思想史的写作而量身打造——无论是跨学科的知识广度、对思想史的思考深度,还是谋篇布局的精彩程度。可以说,思想史虽然不等于彼得.沃森,但沃森注定是为思想史而生。这当然和他的履历不无关系:他曾同时为《纽约时报》、《泰晤士报》等西方主流媒体撰写思想专栏,又在剑桥大学钻研思想史,而这两份工作都为他对话不同学科的顶尖学者,大开“方便之门”。这三种经历分开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没什么稀奇,但沃森却把这三者的底层能力全部融为一体,并在思想史的写作中发挥到了极致:·为媒体撰写思想专栏,沃森充当的是前沿思想与普通大众中间的“转译者”——千万别小瞧这一身份,要把最抽象的思想写得深入浅出,作者自己首先要把思想吃透,丝毫没有借学术语言“装神弄鬼”的机会;其次,这种谋篇布局的语言组织能力和叙事技巧,在学术作品中本身就很罕见,而沃森正是凭借这种能力,让他的“大部头”作品——《思想史》,能够在这个“知识通胀”、“阅读碎片化”的时代,成为读者心中愿意一读再读的“硬通货”。·当然,思想史不是通俗小说,再怎么谋篇布局,也包装不出深刻的思想。沃森除了高超的叙事技巧以外,研究水准也同样一流:在曾经培养出阿克顿勋爵、李约瑟、史景迁等众多顶尖历史学家的剑桥大学,沃森扎实地做了几十年的研究。他带着对思想史的问题意识,一边不断深入史料,一边验证自己的思考;与顶尖历史同行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也让他的研究方法、学术视野不断优化、扩展。这样几十年的功夫下来,沃森对思想史的思考之深入、研究水准之高,已经无人能出其右。·除此之外,沃森还经常和来自不同学科的顶尖学者,保持跨学科的交流与碰撞,这并不仅仅只是锦上添花——对于思想史研究来说,广博的思想体系同样不可或缺,但这些思想却并不总是来自书本:一方面,很多前沿思想对于学者个人来说,还在思考阶段,并未付梓出版;同时,面对面的谈话,往往更能激发思考——沃森那些颠覆了学界共识的洞见,除了他经年累月的沉淀以外,和这样思想的碰撞也不无关系。沃森在作品还未成形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思想史权威,而当他正式开始《思想史》的写作时,他也成了唯一能够驾驭这一领域的学者。在沃森之前,人类所有关于思想史的著作,都严重地“偏食”。人文、社科、自然以及内部的分支学科,无论是在思想的定义,还是在对思想史的写作上,都各执一词,所有的偏狭、分裂、误解,也全都因此而起。因此,要真正理解思想、理解思想史,仍需回到维特根斯坦所强调的“综观”——用全局视野“鸟瞰”思想在长时段历史中、在各个学科中的不同用法,如此才能弥合分裂、消融误解,而彼得·沃森的《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思想史:从弗洛伊德到互联网》,也正是在这一严格的意义上,成为人类第一部真正的、整全的思想史。在这部巨著中,人类思想史的纵轴,第一次被扩展至250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并一路向下延伸至20世纪至今,而横轴更是打通了人类的所有学科。沃森将人类智力史的全貌在书中一网打尽,不含糊、不省略、不跳过,不仅结束了此前混乱、割裂、充满误解的思想局面,还让读者在“综观”思想全貌时,真正实现“知识大融通”。因此,他被西方知识界广泛地赞誉为“思想英雄”,而他的这套恢弘巨著,更被视作“知识分子们的梦想”。这套《思想史》在引入中国后,豆瓣评分一直高居9.0,多位读者留言说,这本书的“深度与广度令人震撼”,不仅融合了人类所有的重要思想,且绝不是维基百科式的科普,而是不断将思考推至极限。最为读者称道的是,这本书不仅兼具深度与广度,甚至还有极强的可读性、趣味性,有读者评价说,他是“一口气读完”。能收获这样的好评,不仅和沃森早年的公共写作经历有关,也应该归功于他独特的谋篇布局与治史方法:◎ 大视野与大融通:三条主线串起250万年的思想进程 以往学界治思想史的惯例,莫不都是“小切口”,比如学科思想史、地区思想史等等,即便是通史,视野至多也不过上万年,而沃森的《思想史》,却同时弥补了这两个缺陷,做到了“大视野”与“大融通”:首先,沃森将思想进程的视野,拉升至250万年的尺度。在这幅人类历史的全景图中,沃森重估了一切历史事件的价值:·在以往的史书中,秦始皇、拿破仑这样的“千古一帝”,往往会被大书特书,而在沃森百万年尺度的远眺之下,再伟大的君主、帝王,也不过是历史的细枝末节,根本不值一提。而以往最多只占两行篇幅的“火的使用”,不仅被沃森列为人类早期历史中的“决定性时刻”,也是他在《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一书写作的起点——原因就在于,由于对火的熟练使用,让人类汲取食物营养的效率大大提高,大脑由此快速进化,奠定了人类此后上百万年的智力发展;·“灵魂”这一概念,在非宗教叙事的历史中,几乎直接被忽略,但这是沃森眼中真正的“大事件”,因为它标志着人类对自身的认识进入全新的阶段。还有诸如欧洲率先开启的现代化、科学实验第一次进入人类的视野等等。可以说,沃森笔下的历史,显现出了一种“大历史”的结构。在这样视野下,读者过去的既定史观,或被极大地拓展了边界,或被颠覆重组;而各个学科在历史细节上的观点分歧,也被定纷止争、重新弥合。其次,沃森将千头万绪、纵横交织的人类智力史,收敛为灵魂、欧洲、实验三条清晰的主线。历史与学科,就在这三条线上不断交叉、融合,构成了一面“融通知识”的巨网。读这套书,相当于同时汲取人文、社会、自然等所有学科的思想精华,在学习效率上,以一抵十。顺着书中的主线,读者头脑中零散的知识,也被条分缕析地归入线和面,获得历史语境、背景联系,由此“偏食”、割裂、误解,也在“综观”中被一一消融,读者不知不觉便完成了一次思维上的升级、认识上的飞跃。◎ 一张20世纪的“思想全景图”:我们何以走至今天,未来又将走向何方20世纪是人类史上极特殊的一个时期:这100年间,天才与魔鬼共舞,希望与毁灭共存,尤其是大事件发生的密度、烈度,价值观、意识形态的撕裂程度,远超过此前所有时代之和。如果说,人类社会是一艘海上的巨轮,那么20世纪这短短100间掀起的“巨浪”,直到今天仍在决定着这艘巨轮的航向——这也是沃森用整个下半册的篇幅,来书写20世纪的原因所在:因为在一系列观念、技术、制度上,人类社会的这艘“巨轮”,至今仍行驶在20世纪的“浪涛”之上,能否深刻地理解20世纪,不仅决定了我们对航向的把握,更为重要的是,这艘船的“吨位”——它所荷载的重量,已经无法承受第三次“侧翻”,人类必须不断回望、审视20世纪,避免重蹈覆辙。就这一点而言,沃森的《思想史》,更像是一张20世纪的“思想全景图”,把人类这100年来在智力上的冒险成果、灾难教训,通过内在的逻辑关系像链条一样“锁扣”起来。读这本书,思想上的熏陶、智识上的锻炼还仅在其次,更重要的是,通过思想这一“中介”,看见20世纪种种分裂、灾难背后的内在联系,以及那些被当下视作理所应当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是如何把人类推至今天的世界,又将把人类带往何处。◎ 书中的新材料、新视角、新观点,不断颠覆以往的认知 在整个思想史的写作中,沃森还使用了大量的新史料,采用了很多被以往学者忽视的历史细节。其视角、观点,一出手就颠覆了以往的众多成见,无论是对有志于学术者,还是关心文明进展的读者,都是一场思想的盛宴:·西方几千年的共识:“全部的哲学史,不过是柏拉图的注脚”——被沃森颠覆。他的论证显示,对人类的进步来说,亚里士多德远比柏拉图重要。·历史教科书长期认为,墓葬、火、工具的标准化,只是历史的一小步,而沃森将它们放至“人类早期最重要的三个思想”这一位置。·对于弗洛伊德、拜伦等等一系列有思想影响力的人物,沃森用正史中不为人知的细节,还原了他们的个性,也戳破了他们的虚伪之处;对于那些长期被滥用、误解的思想,如进化论、浪漫主义,他更是一一正本清源。可以说,沃森的这套书,不仅弥合了学科之间的四大撕裂、破解了对思想、思想史的五大误解,还用众多原创性的洞察、视角,将思想史这一刚刚诞生的学科,推向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学科分工、知识膨胀不可逆的时代,从抵御思维偏见、告别“思想的牢笼”、“综观”人类智力史的角度来看,无论读过多少单一的学科史、国别史,都难以替代《思想史》在“知识大融通”上的价值。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每个有追求、有思想的现代读书人,书房里都应该有这样一套,展现了人类非凡智识与求知之心的恢弘巨著。这篇文章总计10900字,我们编辑团队,三个人,累计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在碎片化阅读、短视频成主流的今天,写它、读它,都有点不合时宜,能读到这里的朋友,更是少数了。道理我们都懂,之所以还要这么写,是因为文章的主角——《思想史》实在太特殊。尽管对它的份量我们早有预料,但在实际的写作过程中,这本书思想体系之宏大深刻,与其相关的问题之多、认知误区之广仍然远超预料。我们总计经历了5轮的讨论和改稿、废掉了3稿,前前后后写下的素材超过3万字,最终才浓缩成这1万来字。为了尽可能挖掘《思想史》一书的价值,找出该书对应的时代痛点和认知的盲区、误区,篇幅长短和阅读体验已无法再兼顾,但主要原因还是我们能力所限。因此,看到这里的朋友,我们唯有感谢,感谢您花费时间阅读,感谢您的包容。《思想史》是沃森一生的思考与总结,我们区区万字推荐小文,恐怕尚未体现其价值的千分之一;作为人类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思想史,它理应成为每个现代人以综观视野,打通认知壁垒,走出“思想牢笼”必备、必读的一部书,而要完整地阅读这部鸿篇巨制,更需要日拱一卒。为此,我们专门为这套书,定制了一款铭刻有“为思想精进,日拱一卒”的黄铜书签,您既可用于阅读过程中的压书、标记,也可独立把玩,提醒自己阅读沃森需要有“为思想精进,日拱一卒”的精神。独家限量,仅限先知书友私享。点击下方图片,即可一键收藏,您的购书,更是对我们这篇文章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