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一条追寻人类文明的狗

蔡文豪  摄

沈阳“杨妈妈粥店”庆贺美日疫情条幅事已经尘埃落定了。据《南方都市报》报道：

针对“沈阳一粥店挂横幅庆祝国外疫情”一事，3月23日晚，微博名称为“杨妈妈粥店太原街店”的用户发表声明致歉称，事发于3月22日晚，涉疫情不当内容的横幅系原店长惠某某擅自悬挂，民警到场后已撤下，该公司已与涉事店长解除劳动合同。3月24日，沈阳市和平区 委宣 传 部有关负责人向南都记者证实，上述声明确由涉事公司发出，肇事者惠某某目前已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沈阳粥店悬挂“庆祝疫情”横幅续：涉事店长被行拘，店铺暂停营业》）。

自3月22日下午悬挂出此横幅，当晚7点30分许即被警 方要求撤下，24日涉事店长即被解除劳动合同、行政拘 留，此事之处置不可谓不速。然此事通过网络飞速传播，甚至上了日本的电视。虽然有日本网民表示理解“每个国家都有傻瓜”，然我心中就还有一个问题：“杨妈妈粥店”前的庆贺疫情之标语横幅是撤下了，可有多少人的心中，就还悬挂着这样的横幅呢？

我的这个疑问不是没有根据的。正如新闻中所言，“公司旗下杨妈妈粥店沈阳太原街店店长惠某某为招揽顾客，在未经公司同意情况下，擅自在店门外悬挂涉疫情不当内容的条幅”（《南方都市报》）。

其悬挂条幅的目的是为了“招揽顾客”，也就是说，某些顾客，是认可此一横幅内容，而会入店用餐的。假如所有的人都反感这样的内容，拒绝进店消费，那么，他也就不会悬挂此条幅了。

如此说来，沈阳“杨妈妈粥店”条幅事虽已尘埃落定，然这不并等于许多人心中的这个条幅也已经心甘情愿地摘了下来。不见某官方网站就使用了这样的标题《沈阳某饭店过度爱国，警方已调查》。

把此行为定义为“过度爱国”，而非其他。那么我想追问一句：何为适度爱国呢？

假如悬挂此一横幅之饭店开在其他城市，会有市场吗？比如曾经发生反日大游行的西安？比如深受新冠病毒肆虐之苦的武 汉？

方 方在昨天的日记《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中，就有这样的内容：

昨天，有朋友传来一篇文章，说是有人喊话你，请你“去参与武汉市民联署，证明你不是一条美 狗”。看这标题，觉得低幼和恶俗到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步。撰文者的名字，我就不提了吧，听说是博士，真不知这书是怎么读过来的……文章还没来得及看，就又听说，官方已找署名者谈话了，这项行动被制止……

对于“美狗”，我并不陌生，不但在网络上多次见过，而且曾在自己的微信文章后面的留言中，被某些读者这样称呼过。那么，在武汉发起此项联署者，及那些在上面签名的人，他们应该是十分认同沈阳“杨妈妈粥店”所拉条幅上之内容的吧，假如此粥店在武汉开有分店，我想，他们会毫不犹豫进去消费的。

又何止内地城市，就是笔者所在之上海，身边也不乏这样的人。所以，当我昨天在朋友圈看到《14亿人的脸都被这家店丢尽了》这样的标题，就不太认可，一来我一贯对“14亿人”这类大词反感，你怎知14亿人都以此粥店之举为耻呢？更何况，恐怕相当一部分人是认可此一条幅内容的，他们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呢。

其实，有此担心者非止我一人：
   网友甲：“有人讲要抵制这家店，我觉得想去光顾的更多吧。在文明一边，当然是丢脸，当然是贬损了这个族群的形象，但14亿人的脸也不好讲就是一家店丢的，说起来大家都是被教育成这个样子的。”

而网友乙的担心更是深远：“如果听由这股极 左势力横行，放纵这种病毒感染全社会，改革必定失败，中国没有未来。”

行文至此，不由想起那条叫了一百年的狗——马相伯（1840~1939）来。1939年4月，在越南凉山，复旦大学的创始人马相伯病倒了，面对前来采访的《国际新闻》主编胡愈之，他感慨万端地说：“我是一条狗，叫了一百年，也没把中国叫醒。”他是把办教育比作学狗叫，为的是叫醒国人。其意正与鲁迅的叫醒铁屋子里沉睡的人相同。

我不是武汉人，也没见到那篇“证明你不是一条美狗”的联署文章。但因为也曾被人这样骂过，并被人质疑《“你写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点击可看）。所以在这里，我想说，之所以耗时费力不讨好地写作此类文字，并非为了当什么美 狗、日 狗，只是为了做一条追寻文明的狗罢了——

我是一条追寻中华文明的狗，

我是一条追寻古印度文明的狗，

我是一条追寻古希腊罗马文明的狗

我是一条追寻现代文明的狗

……

我是一条追寻一切人类文明的狗!

二零二零年三月廿五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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