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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任何女孩错过它

脖子 3号厅检票员工 2019-08-16




前面


《过春天》全国公映那天,我九点多就到了电影院门口。


朋友揶揄只有看电影才能让我这种懒人在没课的日子里起这么早。事实上不是我想这样,是整个城市一天只有这么一场排片,我没得选。


写这篇文之前我瞄了一眼《过春天》的豆瓣和猫眼。

 

豆瓣评分8.0,同档期最高,比垫底的《比悲伤跟悲伤的故事》高了近3分。



柏林电影节新生代单元最佳电影(提名),平遥国际影展费穆荣誉最佳电影,最佳女主也都充满高光的列在条目里面,评论里甚至已经有人喊出,这部片代表华语青春片正式进入2.0时代。



可猫眼上的票房数据,则又是另一个样子:


上映两天,累计票房刚刚够上450W,排片不到3%,比上映快半个月的《驯龙高手3》还低上一些。日票房,更是只有头名的《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的六十分之一。



它不是沉闷的文艺片,凭什么落得这样?


 《过春天》



很多人对这部电影陌生感,都来自于它那个充满浪漫主义,却也不知所谓的片名上。


什么是“过春天”?


实际上这个词并不是一个曲高和寡的艰涩词,相反,它是一句无比接地气的黑话。


这句黑话来自走私行业,“春天”指深圳与香港之间的海关,水客们用“过了春天”指顺利带货过了海关。

 

而整个故事,也围绕着一个特殊女孩如何卷入一场港陆走私案展开。



佩佩自己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运,她是一个“单非”女孩,也就是有一个香港爸爸,有一个大陆妈妈。


因为在香港出生,她拥有了香港的永久居民身份,有资格在教育水平更好的香港读书。但也因为父母的早早离异,让她必须每天从深圳的家出发,过海关去香港上学,放学再过海关回大陆。



故事的一开始其实还算是传统青春片的情节。


无非是很多女孩都会有的样子,迫不及待的想玩,想交更多朋友,想让自己更有钱,可以做更多想做的事。


佩佩想和闺蜜阿jo去日本过圣诞,佩佩本身是不爱旅游的,可她也知道这是自己融入那群香港朋友的最好方式,她需要谈资,所以她必须实现这个愿望。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愿望,让她的整个青春都开始慢慢划向黑暗。


为了攒钱,佩佩机缘巧合下加入了阿jo男友阿豪所在的走私团队,利用自己的单非身份和每天都要过关的便利走私iphone,成为了一名职业的水客。



看起来像一个犯罪类型片的故事吧,可恰恰相反,犯罪只是《过春天》的一个幌子。


片子里的走私和《狗13》的找狗,《嘉年华》的性侵一样,都只是一个外化的壳。导演并不是想讲一个少女的误入歧途,

 

真正的内核依旧是一个少女的内心,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少女在家庭关怀缺位。港陆文化对冲下,寻找身份认同的成长故事。

 


先说说家庭关怀的缺位。


比起离婚,佩佩其实更恨父母对待自己的方式。


和母亲在一起,佩佩是无奈又抵触的。通过阿jo的话以及很多细节,我们都可以得知佩佩母亲是个喜欢依附男性,通过傍大款谋生的女人,打牌跳舞宿醉,是生活常态。



她从没有真正关心过女儿,她不知道女儿到底要什么。


她只知道“别人女儿有什么,我女儿必须也得有。”

 

而住在香港的父亲,温顺,老实,贫穷,也早就组成了新家庭,为了不打扰父亲的生活,佩佩只能在午夜去工地找他,收下父亲那封薄薄的“利是”,然后再搭末班地铁过关回深圳。



父亲在电影中只出现过三次,其中只有第一场有台词交流,随后的两次出现导演都用镜像画面处理了父女间的关系:


佩佩站在饭店门口隔着玻璃看父亲的新家庭,父女二人身影同时映在玻璃上,看似近在咫尺,事实上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所以当佩佩想去日本的时候,并不是下意识去问父母拿钱,而是选择自己想办法,做再不想做的工作,也必须自己想办法,因为他早已不相信能从父母那得到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种家庭关怀的严重缺位,所以当阿豪出现的时候,哪怕他是闺蜜的男友,佩佩还是会那么容易对他产生依赖,因为能让她依赖的人,真的太少了。

 

而他们俩的爱情线这部分,也构成了全片甚至整个华语青春片史最高光的一场“情欲戏”。



他们没有接吻,甚至连拥抱都没有,仅仅就是给彼此身体绑上要“人肉走私”的手机。


但电影通过摄影美术灯光的配合,营造出了一种极度暧昧的氛围。


汗水聚集在女孩的发梢,偶尔会蹭到男孩身上,黏腻的皮肤相互摩擦,狭窄的房间里只听得到两个人急促又粗重的喘息声,一节节撕扯下来的仿佛不是胶带,而是彼此贴身的衣裤。


 

除去家庭外,佩佩的面临的不只是成长中感情的缺失,更是港陆文化对冲的背景下,对自己的身份缺乏认同感。


她无法去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香港人,还是一个大陆人。

 

我印象很深,有一幕是佩佩隔着玻璃看见父亲新家庭之后,她踱步在香港某个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独自靠着栏杆手里拿着一份小吃,不知道该去哪,背后是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和变幻的霓虹灯。


16岁的佩佩望着这座丛林一般的现代城市,内心却是无比疏离又恐惧的。



导演通过设置各方面的对比,来强调这种深港双重身份所带来的矛盾和生活的混乱,


语言上,过了那道关,小孩子要讲粤语,要学英文,要写繁体


视听方面,电影中深圳的部分大多采用平稳的固定镜头,家中的色调也以阴郁的白灰色为主。到了香港则大多使用手持运动镜头,这种对比象征着主角佩佩的心理活动。


 

还有人物关系上,在大陆和母亲无话可说,在香港又必须对朋友小心翼翼。


哪怕和阿jo一起,佩佩也从没真正的放松过。经济水平的不对等使佩佩没有与阿jo平等相处的底气,她像飞在香港城市上空的小鸟,努力避开高耸的建筑,小心谨慎地飞行。

 

然而过了海关回到深圳,一切又变得规整,平静,了无生机,就像她和母亲的关系一般,离不开,靠不近。


导演也用象征手法去表现这点:


全片多次出现被困在鱼缸里的鲨鱼,隐喻女孩心有青春猛兽,她渴望大海,却被困在红磡-罗湖这条地铁线,并且永远不知道哪边是正确的方向。



就像有人问起佩佩家在哪的时候,她只能笑着说:远得很。


因为她也不知道哪里是家,

 


这份身份认同的缺失,也让后来佩佩误入走私团伙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个地方让佩佩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自由感,那不属于香港也不属于深圳,她会被人叫佩佩姐,被花姐认作干女儿,成为团队里最得力的水客。这一切都让她感觉轻松极了。


 

与其说她对走私上瘾了,不如说,她对那份根本得不到的归属感上瘾了。


最后


电影因为某些不可抗的原因以一个非常突兀的结局收尾了。

 

但我始终相信导演没有给佩佩留下结局,因为每个这样的女孩,都很难有自己想要的结局。经历身份困惑的不止少女,处在深港两地的现代人也好像也无法在城市穿梭中找到平衡。

 

就像香港不会下雪,我们都是活在鱼缸里的鲨鱼,过了一关又一关,永远无法入海。


但可悲的是,当有人把镜头对准我们这些缸中之鱼。大部分人却连去看看都已懒得。



音乐/过春天-谭维维

配图/《过春天》

本文系网易新闻·网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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