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年老兵自述：五个维度看决策咨询工作的辩证法（通透）

作者：刘细彦

来源：上海华略智库（ID:HUALUETT）

唯物主义辩证法是科学认识世界的强大思想武器，决策咨询工作“以文辅政，为政谋策”的工作特性更加需要用好这一武器。日前，在华略智库举办的荣誉大会上，刘细彦老师作为华略智库“荣誉撰稿人”做了主旨演讲。作为从事决策咨询行业38年的老兵，他从时间、关系、团队、空间、哲学五大维度解析了决策咨询工作的辩证法。

全文5877字，阅读约1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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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陈CEO，尊敬的夏院长、张院长，各位研究员同仁：

大家下午好！新凉盈袖，秋意初临。在夏秋之交的美好季节里，华略智库举行的荣誉大会，是对奋进中的华略最自豪的肯定，是对成长中的精英最崇高的礼赞，也描绘了华略在新征程中的美好愿景，擂响了华略在新征程中的激越鼓点。我能忝列其中，既感到荣幸，更觉得惶恐。

尽管我工作的机构金山区委研究室，也是智库，有着“身在兵位，胸为帅谋”的特点和“以文辅政，为政谋策”的功能，但体制内智库与体制外智库有不同的定位、要求和运营方式。华略的创始人、合伙人从体制内飞到体制外，以胸怀中华大略的站位、以跻身智库高端的定位、以多方凝聚精英的胆识、以德才绩效配位的机制，推动事业一日千里，成为享誉沪上、影响全国的知名智库。市场是造就人才、成就事业的乐土，竞争是磨砺品性、破茧成蝶的利器。我常感慨华略的发展如此迅猛，真是“山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种子一旦突破岩层，骏马一旦脱离缰绳，就会迸发出难以估量的威力。

这两年，我在华略微信号发表了一定数量的原创文章；在今天的荣誉大会上，我被授予“荣誉撰稿人”。非常感谢华略给了我成长的平台，尽管我早已过了成长的年龄，但这个平台延长了我成长的过程，激发了我远离懈怠而持续成长的动力；非常感谢华略给了我闪耀的荣誉，尽管我对荣誉向来持着淡然的态度，但这个荣誉闪耀着智慧的光华，赋予了我超越世俗而提升境界的机缘。因此，我倍加珍惜，也心存感恩！

我们所处的新时代，正在现代化的道路上昂首挺胸、阔步飞奔，人们对于物质财富的创造，有着永无止境的渴望和永不衰竭的动力。相比而言，对于精神财富的创造，显得有些动力不足和力不从心。但中国式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协调，既要物质富足，也要精神富有，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对于智库而言，我们从事的是精神产品的创造工作。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华略所从事的，正是精神变物质的工作，主要是向政府、产业园区等提供如何高质量创造物质财富、高质量推进社会治理的行动方案，进行着物质与精神的深情拥抱。就像道家的阴阳鱼，方案为阳，提出发展的想法，行动为阴，承载行动的想法，期待创造一个阴阳互动、阴阳和合的完美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天圆地方，既自强不息，又厚德载物。这正是华略的崇高使命之所在，也是可贵价值之所在。

说到辩证法，我认为智库所从事的咨询工作，也蕴含着辩证法。借这个宝贵的机会，向大家汇报一下我对咨询工作辩证法的认识。这不过是班门弄斧，但弄斧应到班门，这有利于提振勇气、增长才干。我想简要地讲五个方面。

时间维度上的长期主义与短期主义

长期与短期这两个属于时间维度的词语，再平常不过，但加上了“主义”这个词做后缀，就有了不同寻常的管理学上的意义。在实践中，很多人把“长期主义”视为褒义词，把“短期主义”视为贬义词。我看这种观点失之于简单片面，应该从三个层面来审视：

一是长期主义属于战略问题，短期主义属于战术问题。从智库建设的角度看，要打造全国性甚至全球性的百年智库，必须有长期主义的精神，沿着既定目标勇毅前行。不因一时的成功而欢喜，也不因一时的挫折而悲戚，有着“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明净、豁达和淡定。因而长期主义属于战略层面的问题。但智库阶段性的一个个的项目、一件件的工作，属于短期主义的范畴，非常具体而琐碎，应以考试的心态，谨小慎微；以工匠的精神，创精培优。争取多成功、少失误，甚至只成功、不失误。

二是长期主义是项链，短期主义是珠玉。一条价值不菲、超凡脱俗的珍珠项链，是由一颗颗饱满璀璨、润泽通透的珍珠连缀而成。长期主义的终极成功，离不开短期主义的阶段积累。积小胜为大胜，积跬步至千里。这种阶段性的积累，不仅是量的积累，更是经验、影响与信心的积累。荷花定律告诉我们，成功需要厚积薄发，需要积累沉淀。积累到一定程度，倍增效应会产生令人瞠目结舌的成功。积累的朋友是仰望星空、脚踏实地，积累的敌人是心浮气躁、急于求成。

三是长期主义靠坚持，短期主义靠效率。没有坚持就没有长期主义。这需要理想、信念和意志的精神支撑，有了这种精神，就什么困难都不怕，什么苦头都能吃，什么诱惑都不偏向。当然，如果纯粹靠精神支撑，长期坚持做咨询工作，最终也可能折戟沉沙、半途而废，还要靠热爱和擅长，因热爱而心存愉悦，因擅长而得心应手。没有效率就没有短期主义。具体的工作一旦在手，就要竭尽全力、不遗余力，集中优势力量，力争一战而成。尽管有“文章不厌百遍改，反复推敲佳句来”的箴言，甚至“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苦思，但更有“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体悟。灵感的火花，瞬间点燃，惊艳世人。

关系维度上的主体与客体

咨询主体与服务对象之间的关系，是以市场机制为纽带、以服务产品为核心、以相互尊重和信任为基础的，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这种主客体之间的关系，有着鲜明的合作与博弈交融的色彩。我认为以发展阶段和层次为标准而论，有三类形态：

一是主体屈从客体。客体对服务产品的内容所涉及的目标定位、价值引领、措施选择等，都有着明确而未必正确的认识。一般地，主体作为服务产品的供给方，客体作为服务产品的购买方，应主要是市场机制在供需对接中起决定性作用。这种情况下，相当于市场的“订单供货”，主体完全按照客体的“订单”需求安排相应的设计和生产工作。应该说，这是一种主体完全屈从客体的，因而是初级的、简单的、粗放的主客体关系，难以从客观上保证咨询产品的质量。

二是主体取代客体。客体对服务产品的内容所涉及的基本情况、发展目标、思路举措等，信息不够全面，认识比较模糊，态度也非常开放，完全处于被动提供信息资料、配合进行调研安排等位置，基本依赖主体进行总体把握和具体设计。因为主体对客体情况的深度切入、准确把握，需要较长周期的体验和思考，受合作频度、强度、类型等客观因素的制约，往往难以提供这种时间条件，所谓调研往往也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应该说，这是一种主体取代客体、客体作用虚置的主客体关系，咨询产品的质量，完全只能靠主体的素质和责任来保障。

三是主体融合客体。客体对需要什么样的标准和内容的服务产品能心中有数，对主体创造服务产品的各种要素条件能精准提供。而主体对客体的需求能心领神会，对服务产品的提供也信心满满。主体对客体提出产品的要求，既明确又不武断，以平等的、开放的眼光来审视主客体关系，能从终极目标出发，对不同的意见进行平等共商，以求达成共识，并付诸文字。主体能把自身的价值与对方的需要、把自己的观点与对方的逻辑结合在一起，实现与客体的高度融合，形成既对立又统一的命运共同体关系。这种关系，应该是主体与客体关系的最高境界，为建立长久、稳定、愉快、双赢的合作伙伴关系，奠定坚实的基础。

团队维度上的盆景与风景

在自然界，盆景是风景的单元，风景是盆景的集合。盆景的千姿百态、巧妙组合，构成风景的秀丽优美、魅力无限。如果把团队比作风景，那么成员就是盆景。从咨询团队建设的维度讲，我认为成员与团队的关系，有三种表现：

一是盆景出色，风景出彩。团队成员专业出类拔萃，多为一个领域的专才甚至多个领域的通才。且特别富有研究能力，哪怕对陌生领域的课题，也能按照通行的研究方法，很快找到门道，摸清规律，登堂入室，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尤其可贵的是，团队成员具有大局观念，自觉地把工作放到大局中去思考、定位、布局。在大局观念的指导下，乐于同队友合作，也富于自我牺牲精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加班，“三更灯火五更鸡”；要出差，“八千里路云和月”，推动团队事业滚滚向前，蒸蒸日上。这样的成员，属人中龙凤，可遇不可求，得之则泰然，不得也淡然。

二是盆景多元，风景多彩。团队成员素质参差、秉性各异，这才是世间的常态。秦将白起号称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以武安邦的旷世奇才，名震天下，然而却不能对付秦相范睢给他制造的祸患。司马迁因而借用俗语感慨“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之为人，有某方面的长处，也就是可用之才，要害是在共同目标引领下的完美组合、统一行动。唐僧自身也不完美，但能带着一个不完美的团队，走向了最为完美的成功，其根源在于核心价值观、共同信仰，这就是目标达成能实现团队所有成员的利益。在这样的核心价值观和共同信仰的引领下，团队成员裨补缺漏，奋力相搏，历经磨难，也要攀登顶峰。

三是盆景美化风景，风景优化盆景。成员出类拔萃、光鲜亮丽，要为团队建设贡献聪明才智。只有在团队这个平台所赋予的机会中，成员才能充分展示才干，焕发出旺盛的创造力。释迦摩尼曾经问他的弟子：“一滴水如何才能做到不干涸？”弟子们面面相觑。佛祖给出了答案：“把它放到大海里去。”这告诉我们，一个人再完美、再强大，也只是一滴水；一个优秀的团队才是大海。团队成员精诚合作，远胜于单打独斗。成功的团队没有失败者。优秀的团队会形成卓越的氛围，带着团队成员顺利成长，一起飞翔。科学家通过研究得出，在人字形雁阵中，大雁的飞行距离比起单飞时要高出71%，这就是团队的力量。

空间维度上的当位与失位

群经之首的《易经》有个重要概念就是“位”，阳居阳位、阴居阴位，就是当位；反之，阳居阴位、阴居阳位就是失位。而阴阳也不是恒定不变的，《易经》之“易”本来就有变易之义。把“位”这个概念引用到咨询工作领域，我认为，个人和组织要做到当位、不失位，有三重境界：

一是“无我”。当今的社会是利益社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史记·货殖列传》）尽管言过其实，但也基本揭示了社会真相。只讲主义，不讲利益，肯定违背人性本质。但不讲主义、只讲利益，甚至成为社会所诟病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那就走向了极端，一旦精致光鲜的外表被刺破，人设就会坍塌。一事当前，更多的应该是考虑如何促进工作体系有序、高效、持续运转，如何把事业的“蛋糕”做到极致，而不是事先就考虑自己能从成果的蛋糕中切得多少份额。如果为这种私心所累，就会限制个人才智的充分发挥，正如泰尔所言，“鸟翼上系了黄金，就无法在天空自由翱翔”。

二是“有我”。当今世界，供给大于需求是普遍形态，导致市场主体的竞争愈加激烈，整个社会的内卷愈加严重。在咨询领域，也是主体如云，攻城掠地。“百舸争流奋楫者先，千帆竞发勇进者胜。”谁能“拧成一股绳，铆足一股劲”杀出重围，趟出一条血路，谁就能实现跨越。在披荆斩棘、克难攻坚的进程中，自己要有”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的勇气和担当，要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怕楼兰终不还”的坚毅和豪雄。此时当位，就能用自己行动的画笔，勾勒出卓尔不群的形象，书写出建功立业的历史。此时失位，就会在竞争的大潮中黯然落幕。

三是“超我”。个人不计得失、淡泊名利，是自我修炼的境界。但作为管理者，应当对个人的行动和贡献所体现的价值，通过制度化的方式，给予公正的评价和恰当的待遇。不要当晋文公，论功行赏时忘记了介子推，事后追偿，“伤了面子寒了心”，弄得一把火烧死了介子推。宋代黄庭坚在诗中赞颂介子推的节操“士甘焚死不公侯”。我认为未必是“甘”，而是有着不辱的气节、不平的愤懑、不屈的执着。唐太宗“驱驾英才，推心待士”，不仅对功臣封侯拜将，还命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了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虽然凌烟阁早已毁于唐末战火，但功臣已然名垂青史。如果说“无我”“有我”是个人的进德、修业，那么“超我”是组织的客观、公允。

哲学维度上的道与术

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注重处理道与术的关系。道是形而上的理念、规律、规则，术则是形而下的技能、手段、方法。道隐于心，术显于行；以道引术，以术证道；道术合一，出神入化。在咨询工作领域，从道与术结合的程度看，有三个层次：

一是知情，写得像。通过全面、系统、深入的调查研究，充分了解客户的情况。要了解客户的历史，包括历史基础、历史特征、历史演进等；要了解客户的现状，包括数量存在和质量水平、整体情况和关键细节、工作成效和存在问题等。对客户进行深度的封闭分析，弄清楚“他是谁”；对客户进行广度的开放分析，比如与其他地区进行比较，分析共性特征和个性特征、发展程度和发展阶段等，弄清楚“他在哪里”；最后，针对问题提出对策建议，弄清楚“他到哪里去”。这样的决策咨询，就能写出具有自身特色的“这一个”，以独到的“处方”解决客户的问题。

二是会意，谋得深。有人说，客户的世界你“永远不懂”。这句话看起来比较绝对，但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能说明人的思想和行为的复杂性。心理学有个名词叫“未知我”，就是属于自己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的部分。在这一部分中“未知我”是被隐藏起来的，我们对它一无所知，但这正是扩大咨询工作成就的空间之所在。要不断加强对客户的全面了解，反复验证客户的真实意愿和客户表达出的意愿是否一致，要去挖掘甚至引导客户透露出多元化的、不自觉的真实意愿，不断去贴近事实本身。像弗洛伊德提出的潜意识层面一样，隐藏在冰山之下的是巨大但又会被忽视的力量。在这样主客双方充分会意的情景中提出的咨询方案，一定会产生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咨询效果。

三是通义，悟得真。出谋划策是咨询的根本任务，促进发展是咨询的核心追求。古人云，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如果咨询方案提出的建议，仅仅停留在术的层面，也就止步在这个境界了。要上升到道的层面，就应当通“义”，坚持公正合宜的道理，在咨询过程中体现人民立场，考虑到不同群体和利益相关方的权益的平衡，考虑到当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兼顾。保持中立和公正，确保咨询建议基于事实和证据，而不受个人或政治意见的影响。遵循公正、合法、民主、科学等基本原则，保证咨询方案符合法律规范和道德规范。避免偏见和主观判断，避免咨询方案过度使用政治语言。

时代渴望智慧，发展亟需咨询。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呼唤高质量供给的新咨询。咨询也要顺应时代，与时俱进，只有不断革故鼎新，才能创造辉煌未来。但核心价值观应该是永恒存在而不可替代的。华略能够快速成长、后来居上，证明华略的道路是完全正确的。华略授予我“荣誉撰稿人”的光荣称号，是对我过去工作的充分肯定，也是对我未来工作的殷切期待。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华略的青年英才，如群星璀璨，在咨询的天幕上闪耀着夺目的光华，在竞争的市场中迸发出无穷的能量。我作为“65后”的旧人，向“75后、85后、95后”的新人学习，让“世上新人带旧人”，在华略这个大有作为的平台上，一起飞扬！

以上发言，粗浅纰漏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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