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脱衣舞，我把总统告上法庭，但我知道我是好色情女星

作者：刘启豪

视觉设计：大西

CBS电视台的访谈节目“60分钟”在3月25日迎来了一位万众期待的客人——著名成人片女星风暴丹妮（真名为斯特凡妮·克里弗德），她声称自己在2006年和川普发生了性关系，2011年，她考虑把自己与川普的故事透露给媒体，却在不久后受到了不明男子的人生威胁，2016年总统大选之前，她和总统律师签订了一个保密协议，川普方想要以一定金钱交换她的沉默，她说当时的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因为“他们说他们能让我的生活在各方面都变得很糟糕”。

丹妮的代理律师已经对川普提出诉讼，他说在协议文件上没有川普本人的签名，因此协议无效。同时川普的律师Michael Cohen表示自己也将起诉丹妮，协议不仅有效，并且内容中提到丹妮每违规一次就应当缴纳100万美元的违约金，这将把丹妮告到倾家荡产。

|CBS节目“60分钟”主持人与风暴丹妮

由于协议签订在选举前不久，这笔保密金极有可能违反了总统竞选支出的规定，多方矛盾围绕这这件案子，引起了民众极大的兴趣。

与此同时，在60分钟节目上，和著名主持人Anderson Cooper交谈的丹妮谈吐清晰，言语极有条理，公众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色情女星竟然有着这么严谨聪明的头脑，风暴丹妮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能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在川普众多的绯闻对象中，为什么只有她成功聚集了主流媒体的灯光？

|美国法律对于党派候选人竞选总统期间的支出有严格规定，川普用金钱让丹妮闭嘴很可能已经属于违法行为

下文内容翻译自纽约时报文章“Stormy Daniels, Porn Star Suing Trump, Is Known for Her Ambition: ‘She’s the Boss’”By Matt Flegenheimer, Rebecca R. Ruiz & Katie Van Syckle，试图从个人成长的角度去研究，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女生如何成为了状告总统的著名艳星。

那是巴吞鲁日（路易斯安那州首府）Scotlandville Magnet高中1997届毕业生的十年聚会之约，其中的一些人已经在自己从事的领域中小有名气，斯特凡妮·克里弗德（Stephanie Clifford）可能是他们当中最不需要介绍的一个。“每个人都知道了”，在一次采访中她这样谈及自己的职业。面对众多身穿正装的同学，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到现在，公众对于克里弗德女士已经了解了太多，他们把她比作《权力的游戏》中的龙妈，叫她“风暴丹妮”。从另一面看，公众对她的了解又远远不够，就像剧中丹妮莉丝在敌人和子民中的形象一样，要么是愚蠢无知的大胸少女，要么是一言不合就放龙烧山的暴君。

|“风暴丹妮”斯特凡妮·克里弗德

她是一位正在起诉现任美国总统的色情片女星，2016年11月总统大选投票前一个月，川普委托律师交付一笔13万美元的封口费，給一名多年前他勾搭上的色情电影女星斯特凡妮·克里弗德，以免她爆料影响选情。虽然白宮对此矢口否认，但涉案律师柯恩13日坦承，他的确有交付這笔封口费，只不过钱是他自掏腰包，婚外偷腥的川普一毛钱都沒出。如果克里弗德女士不撤诉，川普将不得不出庭作证，而她的诉讼可能会提供川普违反竞选支出规定的证据。

这段时间以来，风暴丹妮的名字以极高的频率出现在社交媒体和有线电视上，白宫新闻简报室如临大敌。在她工作的夜总会里，她的出场费早已翻了几番。而喜欢在推特上对自己的对手大肆嘲讽的川普却在这个时候显得出奇地沉默，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发过任何一条和克里弗德女士有关的推文。

对于许多身在首都的人来说，39岁的克里弗德身怀着他们从未预料过的强大力量，华盛顿的官员们曾经对她一笑了之，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围绕着这个女人的一切都正变得严肃起来。在通俄门丑闻发生以后，出任该案特别检察官的罗伯特·米勒至今都没找到能撼动川普的重要证据，身为区区一个色情片女星，克里弗德很可能完成这件大检察官没能做到的事。

|CNN对此案的报道

那些了解她的的朋友对她有着绝对的信心。克里弗德女士一直生活在一个充斥着剥削和黑幕的行业里，她电影作品有相当一部分连名字都不宜出现在公众视野内。但顽强的她还是掌控住了自己的事业，在这个演员位于食物链最底层的行当里开启了个人叙事。靠着自己的直觉和打拼，还不到三十岁的她从“幼儿园马戏团”的脱衣舞女郎进化成著名色情片明星兼导演，甚至在主流社会里也获得成功。她是不会被区区一队律师击败的。

“她就是老大，每个人都知道”，一个资历很老的业内演员 Nina Hartley这样形容克里弗德。“她身上有着独一无二的文艺复兴气质”，历史上最有名的色情片演员之一Ron Jeremy说。

“她是一个非常严肃的演员和制作人，不把事业掌控在手中绝不罢休”，为克里弗德执导过两部R级喜剧片《一夜大肚》和《四十岁老处男》（两部电影均有主流明星参演）的导演Judd Apatow说，“低估她绝对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在她自己执掌的剧本中，她有时会有更具野心的想法，比如在片中加入精心设计的反转情节和对政治的揶揄嘲讽。

|电影《四十岁老处男》剧照，饰演男主角的是著名演员史蒂夫·卡瑞尔

片场上的她有时会非常严格。同事们说，克里弗德不介意解雇员工，搞砸重要场景或在简历上造假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开除。她曾经要求一个演员把他“傻气”的艺名换掉，因为那在她的宣传材料上看起来会很愚蠢。温柔起来的她又有着另一种魔力，常常能说服别人出演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有一次，Ron Jeremy在她的要求下不得不对着一只狗唱起歌来。

超强的竞争意识已经成了她气场的一部分，有一年，在业内某个奖像的提名名单公布后，已经收揽十几项提名的克里弗德提醒记者，在摄影和剪辑奖项中，她遭受了不公平的冷落。

行业内的出色成就常常为她带来领域之外的机会，她参演了Maroon 5的MV，和正在路易斯安那竞选的议员调情，光彩照人地亮相在一场名人高尔夫公开赛上，立刻吸引了在场男女的注意，未来的总统川普也在其中。克里弗德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己的名气和资本，在达拉斯郊区创造了舒适的个人生活。

|丹妮在Maroon 5歌曲“Wake Up Call"的MV中

她的家庭成员包括女儿和第三任丈夫，工作和家庭生活之余，她还有一个奢侈的爱好，马术表演。“在那些光鲜的选手里，她毫无违和感，”在一次马术比赛上认出她的工作人员Packy McGaughan说，“就只是一个骑着骏马的漂亮女孩。”

最近，她放弃了这种融入主流社会中的能力，但那是她有意为之。克里弗德正利用她努力挣来的跨界名声为自己全国脱衣舞巡演做宣传，表演将一直持续到年底。不是每个人都有兴趣参加。

“我很确定蠢婊子最后都是要下地狱的，”上周有人在推特上这样说她。“好险！”克里弗德回复道。“还好我是聪明的那个。”

同学印象中的她是一个不苟言笑，谨言慎行的普通学生，在那个以工程为重点，竞争性相当强的多元化高中里，这种女孩多不胜数。那时候她还叫Stephanie Gregory，头发红褐色，喜欢马和克鲁小丑乐团。

她在自己毕业纪念册照片上留下的话暗示了她的志向，“我们未来会相处的很好——只要你们能意识到我才是女王。”

|丹妮的毕业纪念册照片

她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兽医，或一名作家。“在一开始我考虑过去当记者，”克里弗德在一个12分钟的电话采访里说。

她的父母，Sheila Gregory和Bill Gregory，在她四岁的时候离婚了，童年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和母亲一起度过。现在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和父母说过话了，和第一任丈夫结婚后，她随了他的姓，Clifford，这像是她与过去的决裂，她声称自己成长时的社区环境非常糟糕，并拒绝描述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记不太清了，因为从那时到现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太多变化，”她说。“那个时候我不是靓妹，不是学霸，不是体育健将，也不是傻白甜，我也说不好，可能只是个中不溜的女孩。”

她的高中成绩其实一点也不差，几家大学给她发过录取通知，她离成为一名普通上班族女性只差那么一点点。开启了她艳星事业的脱衣舞工作在一开始只是个玩笑，17岁的时候，她去找一个在脱衣舞俱乐部工作的朋友玩，那个朋友说服她上台来一次客座表演。

“走上舞台之后我怕的要命，”克里弗德说。“那是个比较安静的夜晚，俱乐部里差不多只有三个人，我跳了两首歌，结果挣到了我当时接电话的工作一个星期的薪水。”

高中毕业后，她在巴吞鲁日的Gold Club里当了全职脱衣舞女郎，用她曼妙的身材和动人的舞姿讨好观众，从下午三点一直跳到凌晨两点，一晚上能挣到几百美金。

Gold Club制作的1999年宣传日历里，克里弗德双腿叉开，坐在一辆哈雷摩托车上，她的那一页是七月。她为自己积累了一批固定粉丝，已经和这家规格偏小的俱乐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丹妮在1999年Gold Club制作的宣传日历中的照片，黑色的是摩托车灯

“我们一直知道，”在那里工作的一名老员工Chuck Rolling说。“她正朝着比我们更远的方向前进。我们在巴吞鲁日，我们甚至连新奥尔良都比不上。”

离开Gold Club后，克里弗德确实进入了更高层次的成人表演领域，进入色情片行业前，德克萨斯和路易斯安那的每个高级脱衣舞俱乐部都有过她的身影。她决心在脱衣舞这一行里大展拳脚，积累经验和资本，同时又对长期的未来规划抱有担忧。“我对脱衣舞的感情相当复杂，一方面，没有脱衣舞就没有今天的我，”23岁的时候，她在一次采访中说。“我买了房子和车子，有了自己的生意和信誉，我买了漂亮的家具，还有很多一直想要的东西。”

风险仍是很明显的。“但我看见过很多女孩就那样活生生的被脱衣舞毁掉，”她接着说，“这个行业里有很多35，40岁还在跳的女人，她们除了脱衣舞什么都没有，未来岌岌可危，我觉得那太让人难过了。”

克里弗德选择了一个比同僚更激烈的名字，她不是Angel（天使），不是Summer（夏天），也不是Destiny（命运），她是Stormy（风暴）。对了，她很早就把自己的红头发染成了金色。

大多数时候，她不在别人面前流露太多的情绪。Mike South是一个业内媒体的导演和专栏记者，他还记得2004年第一次和风暴丹妮邂逅的场景，那一年她在成人影片届的奥斯卡，AVN颁奖礼上获得了最佳新人奖。“她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看起来有点形单影只，我决定表现的绅士一些，上前邀请她去参加一个集体晚餐，”Mike说。“她看了我几秒钟，连笑都没有笑——面无表情地说，‘我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友好。’”

|丹妮在2006年AVN颁奖礼上

业内认同来的快极了，奖项，杂志封面，情趣用品代言，一个接着一个，其中最重磅的是行业巨头Wicked Pictures公司的合约。当她需要的时候，她在同僚和粉丝中表现出的形象极为优雅风趣，简直让人移不开双眼。

“那一面是真实的你吗？”曾经有人在她的个人网站上问过她。“不管真假，那一面肯定不是你想象出来的幻觉。”她回答道。

2008年，当时的行业女王JennaJameson在一个颁奖礼上以颁奖嘉宾的身份作出了退休的声明，“我再也不会在电影中分开双腿了，”她对所有人说。老大都退了，名气仅次于Jenna的克里弗德似乎也会很快把退休排上日程。

“我爱你，Jenna，”克里弗德一边说一边从Jenna手中拿过奖杯，“但我想我的腿还要再分开一段时间。”

2009年，已经成功转型为导演的克里弗德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行业外的机会。在她的家乡路易斯安那州，正在进行竞选的共和党议员David Vitter身陷招妓丑闻，支持率低迷。克里弗德立刻宣称自己是一名共和党员，并参加竞选，几乎在一瞬间成为了主流媒体关注的焦点。在公共场合上，她把自己的职业同全州的服务工作者联系起来。

“就像这些高高在上的主流人士把色情片明星看作对政治程序的亵渎一样，”她说，“他们也是这样看待洗碗工，收银员和汽车司机的。”

|准备竞选路易斯安那参议员的丹妮吸引了众多媒体的目光

这场误打误撞的竞选成为了她个人生活中具有转变性的关键一刻，主流媒体开始像关注真正的明星和艺人一样关注她，而她也一直小事不断，没给记者们短过素材。2009年7月，克里弗德和丈夫Michael Mosny（也是一名色情片演员）因家庭琐事产生纠纷，她朝丈夫扔了一个花盆，警方随后以家暴罪名逮捕了她。由于Mosny没有受到实际伤害，警方也随即撤诉。

在那之后，她和Michael Mosny离了婚，遇见了另一位业内人士Brendon Miller并结成家庭，现在7岁的女儿就是和他所生。Brendon Miller同时还是一位鼓手和作曲家，这个三口之家常常一起出现在马术表演上，作为数匹良驹的主人，克里弗德已经拿过了好几次比赛冠军。她的比赛装束全都精心设计过，马鞍和帽子的颜色一直相配。

“她把马术事业看成她生活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已经跟她合作了很多年的驯马人Dominic Schramm说，“她给自己定的标准有时候比专业运动员还严格。”

|马上的丹妮

今年一月份开始，有关克里弗德和川普情事的新闻浮出水面，克里弗德就没再参加过马术比赛了，她曾经在2016年选举前的一周和川普达成了一份经济协议，川普方支付她13万美元，作为交换，她应当对这段关系守口如瓶，而川普的代表人否认有过这件事。克里弗德说，她和川普的为期一年左右的关系开始于2006年，那一年她刚和第二任丈夫Michael Mosny结婚。

这个月不久前，她对川普提起了诉讼，此举引发了轩然大波，她声称川普并没有在协议上签字，且川普的个人律师为了让她继续保持沉默已经对她发出了人身威胁。

她表示她并不想把她的马术世界和女儿暴露在舆论中，但她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她的生活正在崩塌。

但克里弗德今年的脱衣舞秀巡回表演并没有停止，最近几个月，她已经从拉斯维加斯跳到了长岛。一样是跳舞，今年赚的钱要比往年多不少，没理由拒绝这些钱，她说。

|与川普的情事在今年公开后，丹妮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脱衣舞表演

“她习惯于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她的商业表演代理人Danny Capozzi说，“不管是在脱衣舞行当里，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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