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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晒我的工农兵(学员)经历(一)

锦 达 三家村 2024-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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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近大,1967年老三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8月到西乌旗草原插队生活6年。多年来一直与草原牧民保持联系,坚持学习蒙语蒙文,为蒙族牧民来京看病办事提供热情帮助。退休前任中国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从事中药研究40余年。



晒晒我的工农兵(学员)经历

(一)

锦 达

介绍工农兵学员的文章极少。这是为什么呢?我想可能有以下两点原因吧。

其一,工农兵学员属文革产物,尽管当年这批工农兵之中也不乏知识领域的人才,但总体来说属于被否定的一代人,所以人们不愿涉猎,甚至当过工农兵学员的都不愿承认自己的这段经历,好像脸上不很光彩。

其二,就大多数工农兵学员来说,其所受的正规教育有限,特别是基础知识方面更显薄弱,所以除少数出类拔萃者外,多数人在专业知识和技能方面都显得薄弱。特别是与1978年以后正规大学教育毕业的学生相比,从业后的能力均有较明显的差距。所以也都成为让他们不愿意回首的一段历史。

但历史就是历史,你承认也好,不堪回首也罢,这历史总是无法改变的。即便我们国家的现任最高领导人当中,也有好几位是有过工农兵学员经历的!这就是一代人,历史是无法回避的。以下从我草原下乡插队,最终走进大学校园及这三年中的种种经历,来回顾这段历史,希望能引起关注这个话题的网友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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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第一次公开招考

大学招生自1966年被轰轰烈烈的文革运动终止后,经过了5年时间,那种激烈的破四旧、打砸抢的群众运动基本结束了,于1971年北大、清华等各个主要的大专院校开始恢复招生。但所招生的学员名额数量有限,远远比不上文革前的招生数量,且其专业也是和工农业生产密切相关的。同时,招生的方式完全采取的是内部控制,领导举荐,不公开被招考人的姓名。所以就一般广大知青而言,根本无法得知有哪些院校来招生,也就不存在着个人努力争取的可能。

1972年仍然采取同样的方式,仍由各级领导干部举荐,政治审查(主要是家庭出身)合格即可。当时有一大批在文革中被打倒,而在 1970年后复出的干部,利用手中权力或资源,把自己的子女堂而皇之地招收进了大学。

我下乡所在的大队就有这样一位来自锡盟的知青,其父亲文革中被打倒,1971年恢复工作后担任锡盟主管牧草的领导工作。正赶上当年西乌旗一带草原大火后,1972年急需大批草籽飞机播种来恢复植被。这位父亲提出的交换条件是让其儿子上大学,兵团领导欣然接受。因此当年盛传,××是用草籽换来的大学生名额。所以在头两年,对普通家庭出身的广大知青来说,上大学是渴望不可及的事情。

直到 1973 年5月之后的某一天,听兵团连里的拖拉机手带来的消息,今年的大学要公开招收学员了,告示都张贴在西乌旗镇里中心街道上。为此,我们几个同在一起的插友真是好不兴奋,第二天就一起骑马到罕乌拉,坐上班车到旗里专程来看招生的告示。

这告示足有一米长,70 厘米宽,白纸黑字,各种招生条件、报考方法和过程以及考试的时间均写的很清楚。记得招生的16字方针(原则)是这样的:“自愿报名,群众推荐,政治审查,文化考核”,四项有机地结合。条件是初中以上毕业生,文化考核有五门功课:政治、语文、数学(包括代数和几何)、物理与化学。考试实际上是四门,物理与化学是合在一起的,各占一半的分数。

文化课考试的时间是在7月10日左右。我们几个插友都感觉这回可有希望了,而且离考试时间还有两个月左右,临阵磨枪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在从罕乌拉骑马赶回大队的路上,我们几个有说有笑,跃马驰骋。心想这回我总算是熬到头儿了,心中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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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出身政审不合格首遇挫折

我当年在草原下乡的情况与其他人相比有几分不同。1968年刚到草原时,是公社生产队这样的集体所有制,与其他地方是一样的。但从1970 起,西乌旗东部的几个公社和牧场整体都划归兵团了,原属地方的关系全都转入兵团的领导之下。但对于原有的牧民和知青(除部分人加入兵团属于兵团职工)仍属集体所有制未变,仍然挣工分;但如果与外界发生交往办事,均需要经过兵团的领导审批才行。

这样的体制变更,使我们这部分知青变得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到哪儿都把我们视作是“外人”。而这次工农兵学员的招考,也必须附属在兵团战士的范围内。1973年,一个团招收工农兵学员大约有60名,而分给白音华公社的名额却只有2名,其竞争的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当年有相当一部知青自我感觉所学的知识有限,尤其是68、69、70届的初中毕业生,可以说基本上是小学文化的水平。而“16字”招考方针中的“文化考核”,明确要求具有初中文化水平,即让这些人望而却步,根本就没有报名。同时,有个别高中文化的知青,因其家庭出身,主要是父母的问题形成了结论,或仍戴有右派的帽子,也无法报名,也把一些具有真才实学的人拒之门外了。以致整个公社报名者未超过10个人。

这种形势下,自我感觉各门文化课程底子不错的我,显得有几分洋洋得意。在群众推荐的过程中,因自己几年来与牧民的关系一直都很融洽,大队领导班子给自己的鉴定也写的很好。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政治审查的结果却给了自己当头一闷棍。

我的家庭出身一直填“工人”,因我父亲是公交司机,据说解放前也是司机,但父亲曾说过,在1947年曾经在张家口的平门警察局当过司机。为此,在当年三反五反过程中,写过不少的检查材料,具体情况父亲也没向我们几个子女说过。此次报名后,所谓的政审就是审查每个人的档案资料袋。

当年我们来到草原插队,有个现役军人护送我们,他手中提留着一个公文箱,据说就是装着我们每个人的档案资料,而一个16、7岁的中学生能有什么档案资料呢,不外乎就是父母单位的情况调查,这是从前苏联那里学来的人事制度,真是害人不浅。

与我一起报名的其他几位知青,有的家庭是资本家或小业主的,政审也都过了,而我这个“工人”怎么楞没过呢。好在从北京来的招考老师很认真负责,告诉我是因为档案中有一份父亲单位1966年发给各子女学校的资料,证明父亲于1947年6~8月曾经在张家口平门交通警察局担任司机警员,职责是检查来往车辆。

众所周知,1947~1949年间的张家口是国共两党拉锯争夺之地,但就这三个月的工作却留给了父亲一生“伪警察”的印记。而现在的问题是,这个证明只提供了“伪警察”的事实,但却没有结论。所以招生领导小组的老师告诉我,赶紧给家里打电话,请父亲单位把这几年来的审查结论开个证明寄过来。

当时的罕乌拉公社(中心公社)有邮电局,但是那种手摇式的老电话,很难挂通到北京的长途。情急之下,只好坐班车到西乌旗,在旗十字街口东北角的邮电局,挂通了北京的长途电话,向父亲讲明过程,请他到单位尽快开好证明尽快寄来。为了尽早得到准确消息,我就住在旗里的大车店,等候结果。那个等待的心情,用如坐针毡或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是以点也不过分。

非常值得庆幸的是,到 1973年父亲的历史问题已经有了结论:“伪警察本属敌我矛盾性质,但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盖有父亲人事部门的证明信函,已在当日用挂号信寄出,使我这颗悬着心总算暂时有了着落。

当时收寄信件的速度慢得出奇,而挂号信就更慢了,在夏季至少也需要半个月到20天才能抵达。

我赶回到罕乌拉兵团招生小组的办公地,向负责招生的老师如实地汇报了情况。老师们及招生小组的成员都非常重视,还专门开会研究。考虑到信函太慢,如果等见到信函,那文化考试的时间就过了。所以破例同意我先参加文化考试,等证明材料寄到后再作最后的政治审核等综合考察。

对招生小组的这个英明的决定,我是千恩万谢,那激动的心情真是无法用语言表达!

(未完待续)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表

文字编辑 | 張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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