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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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某经济学者做客一节目，在回答现场观众“年轻人应该买房还是租房”的提问时表示，年轻人“如果要结婚了，双方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六个钱包’能一起凑出首付，建议还是买房好”。

凑齐了“六个钱包”，掏空祖孙三代来买房，虽然代价不可谓不大，但在目下的中国，不乏支持者，也不乏冷酷的现实逻辑：过去20年房价持续上涨的经验，让他们看到只有买房才能一夜“暴富”，不至于被时代抛弃，唯一的问题就是想方设法上车。

不过，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来说，父母辛辛苦苦工作几十年，手头顶多只有几十万积蓄，在一二线城市动辄上百万的首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积蓄，如果全部拿来作为首付，那么还要不要正常的生活？父母祖辈的养老需求又何去何从？如果突然罹患大病，又该如何应对？没有医疗制度和公共养老制度兜底，你忍心让父母祖辈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吗？

当然，如果房价能够持续上涨，那么这一切牺牲或许还算值得。但问题是，房价还能不能继续上涨？

站在现在回顾过去，当然可以惋惜，错失了很多机遇，但这是典型的结果论思维。如果站在现在看未来，在诸多不确定面前，有多少人能坚决看涨？

能支撑房价继续上涨的因素，无非来自于政治经济学层面：一是对房地产拉动经济的依赖，二是地方政府对于土地财政的依赖，三是难以容忍房价大幅下跌带来的金融风险。

而房价的未来利空因素更多是结构性的：一是人口老龄化的到来，一日严重过一日；二是经济增长速度的下行，高增长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三是居民债务杠杆的居高不下，金融风险的概率陡增；四是房地产税带来的心理预期效应，住房信息联网对于多套房带来的压力。

在政府支撑利好与基本面利空之间，到底谁会胜出，并没有一个定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房价持续上涨的基本面已经不复存在，但政府不希望也不会容忍房价大跌。

所以，现阶段的楼市调控基本都是维稳思维，所谓“保障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就是此意。既要控制过度上涨，又要预防过度下跌，这是个跷跷板游戏，过去玩的有点虚脱，未来恐怕越来越难玩了。

在这种背景下，牺牲夫妻双方祖孙三代的积蓄去买房，无疑就是一场前途叵测的巨赌。对于没有任何资本作为支撑的普通家庭，谁敢去玩这么大？

当然，炒房者与肉食者恐怕从来不会想到这一点。在他们看来，买房无非是资产配置的变动，在不动产上多倾斜一些，暴涨的话，自然能赚的盆满钵满，即使楼市出现大幅下跌，自己还有其他资产保底，又不会满盘皆输，怕什么？

所以，这一代炒房者的成功，与所谓的能力没有太大关系，而与初始的资本有关。

手上有几个亿资产的人，拿出个几千万去炒房，不过是街头的猜大小游戏，赢了继续放大自己的财富，输了也不会伤及根本。

而对于耗尽祖辈积蓄才能凑齐几十万上百万首付的人，这就是人生的全部投注，不仅父母数十年的积蓄被一次清空，自己也要付出未来二十年的青春。

一个需要夫妻双方祖孙三代“六个钱包”才能买房的社会是不正常的。即便它能在政治经济学上得到维持，恐怕也难以在经济民生上得到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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