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前几天一个娱乐圈的“丧钟”敲响。
好消息,目前鉴定为假。
懂的都懂。
在当下环境,如果一个演员被查出偷税漏税,那无异于生涯葬送,赛博死亡。
早有范爷和爽子。
近有宋祖儿,袁冰妍,最近都被通报存在税务风险。
对于没有遵守法律的艺人,他们当然应该受到应有的处罚。
但匪夷所思的在于——
明明没有官方证实,网友也对捕风捉影尤为期盼。
即将上映的《坚如磐石》。
一张聊天截图,几个不明身份的“业内人士”,被营销号煞有介事地炒作,底下的网友就一个个开始应和——
偷了!
就在传言之后,被传“出事”的演员还出席了官方主办的首届金熊猫奖,获得了奖项。一个被顶到最高的留言,还是让Sir背后一阵寒意——有人会说:有别的明星偷税漏税被封杀了,你就能保证他一定不会吗?但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就是举证责任在谁的问题——谁主张,谁举证。人没有必要为莫须有的指控自证清白,否则每个人都可能获得莫须有的罪名。可以理解,今天在网络上大家越来越容易被数字刺痛——“208万”,普通人一辈子怎么都没有流量明星一天赚得多啊?可是我们还是要分辨清楚,明星已经出事和希望明星出事,是不同的。就算你完全不关心明星的下场,觉得反正他们赚的多,冤枉几个也不亏。这种急迫想要踏上一只脚的群体氛围,难道真的只会针对明星吗?她在现场泣不成声,而网友却质疑她妆容过于精致,接着开始扒起她的名牌服饰,再推测她是为了“炒作”“直播带货”。
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保送研究生后她把好消息带去给住院的爷爷,本来是当做一件高兴的事在网络上分享。
身世凄惨的刘学州,被亲生父母抛弃,4岁时养父母因烟花事故去世,成年后找到了亲生父母,双方已经离婚,对他十分冷淡。
本来已经够可怜了。
可这样的人,在有的网友眼里好像不配拥有美好的事物。
因为他坐过飞机,在社交平台晒出过旅游照,就被指责虚荣、贪钱、享乐。
最终,刘学州在三亚服药自杀。
他们仇的只是富有吗?那位武汉的母亲,郑灵华,刘学州,哪一个又算是富?
却都因为穿了名牌(那位母亲从事地产销售工作,名牌衣服只是她的工作服)、烫了头发、出去旅游,遭到嫉恨。一个普通人一点点正常的生活追求,甚至一个落难者一点点不那么悲惨的地方,在他们眼里都刺眼得不得了。
在这些乌合之众言语暴力之下的,是更深层次的怨恨,是希望这个世界变得越烂越好。
借用《罗曼蒂克消亡史》的一句台词。
把“上海”替换掉,换做别的更大一点的东西,也成立。
到后来呢,他们痛恨那些没有遭殃的人,还在正常秩序里生活的人,一天没有人被毁掉,心里就刺挠难受。上面说的那些被网暴的普通人,就是不幸暴露在公众视野,就有人找茬和恶意揣测,把他们推下爬满毒虫的蚀骨陷阱。
这部电影从有消息以来到即将上映,经历了多少波折,被多少人期盼着能看到,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
而那位演员,平时路人缘很好,演技也得到认可,并不是遭人唾弃的流量明星。
一旦传出了负面消息,就有一群人涌上来说“希望是真的”。歌德是这么形容这种心态的:人在低劣时,除了喜欢看别人的不幸,已无其他乐趣可言。
不在乎受惩罚的人是谁,也不在乎惩罚了那个人对自己是否有利。Sir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觉得罚出来的钱真的会放到他的养老金里。
但可以理解的是,他提起这茬,就说明这已经是他的一个隐忧。
今年李佳琦一句“反思一下为什么自己没有涨工资,是不是不够努力”,让舆论彻底炸锅,太精准扎了大家的心。今年的《消失的她》《孤注一掷》死死拿捏了观众的恐惧,手机简简单单下个注,或者结个婚旅个游,结果钱没了,命没了。
当人无法正确认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的时候,便会把怨恨转移向所有可以发泄的对象。
我们认为正常的道理是,好人要有好报,恶人要有恶报。“你没做错事就可以好好的?那我也是好人,我怎么就过得这么不如意,凭什么啊?”
那么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它会把正常人也变成魔鬼。
但如果把范围放到更大的“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又清晰了。
今天的氛围还是你可以无忧无虑网上冲浪,分享自我,标榜另类的氛围吗?
换做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偶尔也会牢骚一下吧:累了、想炒老板了、想去世界看看了。
一个人人都懂的道理,他怎么现在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Sir在后台看到越来越多的朋友说,不看微博了,不发朋友圈了,甚至你写得文章我现在也不想读了。
那种欢聚一堂的,明星与大众同乐的氛围,也越来越远。那个时候,包袱抖起来很自然,大家笑之前不用看看其他人笑没笑。现在回过头去看,那个时候台上的表演者和台下的观众的距离真的好近。而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明星与普通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关键是,娱乐圈创造再多的娱乐,也填补不了那些生活中的亏欠。在缺乏生气的娱乐圈,在充满了高压氛围的密闭容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