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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回炉:热度靠熬,走红靠命

王文 GQ报道 2020-08-26

这几年,练习生经纪公司如雨后春笋,大批量练习生经过短期训练即被投放市场。节目同样扎堆,每档节目都在成团,而后糊掉,迅速失去演出平台和关注。
观众似乎已经习惯了节目上关于梦想的话术与现实的不相称,并津津乐道于背后经纪公司与限定团体运营方公司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纷争,人在其中化为工具。我们想探讨,这些速度、淘汰、角力和改变,在每一个“回锅肉”身上,是以什么方式被感知的?



···············



 

吃过肉后,

很难再过没有肉的生活

“刚下节目那一阵,每回出门,接机的人有几十号,现在出门,能看到十来号人就挺开心了。更多时候是三四个人。”在一场平面拍摄结束之后,养鸡坐在休息室里向我形容他的近三年。“就是一种人在吃过肉后,很难再过没有肉的生活的感觉。人这个东西呢,在享受了之后,你又高不成低不就的卡在中间,挺恼火的,你不觉得吗?”他问我。

 

2017年9月,快乐男声总决赛,来自重庆的选手养鸡举起了亚军奖杯,之后两年,他的关注度一路下滑,工作少了下去。再加上今年的疫情,他整个上半年几乎都在家无事可做。

 

他必须再参加一档节目,再爬上去。

       


这个决定在过去几年里发生过很多次,他还参加了《热血街舞团》等节目,但高光点依然定格在了2017年快男,因此,他还得继续。

 

像他这样身处“半新不旧”状态的选手,自2018年《创造101》播出之后,变得多了起来。今年《青春有你2》的选手谢可寅,和《创造营2020》选手林君怡,都曾在《下一站传奇》这档节目里最终成团出道,然而,由于节目收视太低,成的团也没有市场买单,几个团员“出道即失业”。这两年,选秀节目扎堆,相互挤压市场份额,许多节目直到播完都没激起热度,选手还未火就开始“折旧”。想继续拥有舞台的“老新人”,似乎只剩一条选择,再一次地上节目——成为新人。接下来,要么人红了,要么把希望耗尽,离开。

 

坐在前选秀选手尚雯婕的公司会议室里,我问起她这个问题,在这种不可挡的循环怪圈里,作为“回锅肉”的个体自己能做什么?

 

尚雯婕目前的头衔是艺人经纪公司黑金娱乐的创始人及CEO。大会议室中心,一尊落地水晶雕塑造型近似一条溅起的水浪,直指天花板。她曾经在名声沉浮中挣扎,现在,她为旗下练习生的上上下下操心。

 

在她看来,做这行就要有能经受巨大起伏的定力,“选秀,就像带你飞过七千英尺高的天空,突然有一天把你摔下来。对于定力不好的人,选秀是会毁掉他的。”

 

“你能做的,要么是离开这个行业,要是你想继续待着,要想想你能凭什么?”

 

 


“业务能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我是在抖音的一档直播活动《练习生请开播》上遇到养鸡的。受官方邀请,他成为这个节目的练习生,和万千台手机摄像头背后的选手一起角逐对胜出者的奖赏。在参赛选手里,除了抖音自有主播以外,我也发现了许多在过去的选秀节目中止步前30名的“回锅肉”的面孔。这档赛事不强调冠军,但设置了TOP10优质主播的席位,奖品是更多的演出机会,和更多的媒体曝光。

 

养鸡原本叫Young-G,在韩国当练习生时给自己起的,回来后被朋友们一口重庆话喊来喊去,就喊成了“养鸡”。

 

他出生在重庆山村大足一个清贫的家庭里,“13岁时看电视,只花了三十分钟就摸熟了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舞步。”他说。因为跳舞被父母反对,15岁时他离家出走,走上了一边学艺一边打工的生活。刚离家时他晚上睡在网吧,那股味道至今还能钻回他的鼻尖,“满网吧的脚臭味、泡面味,比起来,现在网吧贼香啊。”

 

20岁时,养鸡参加了一档选秀,被韩国知名娱乐经纪YG看中,带回去成为练习生。才受训三四个月,一个电话就把逐梦者拉回了家乡——母亲罹患癌症,家里急缺钱。之后他的生活固定下来,各地跑演出挣钱,商演、音乐节、夜店、商场,只要是演出他都接。一天跑三四个场,嗓子总是唱劈了的状态,落下了慢性咽炎的毛病。

 

他原本打算,等母亲病情稳定后再回韩国,可治完病,握在手里的十几万的借款欠条又让他走不动了。等到债务偿清,距离韩国的日子已过去三年。这段故事,常常被他人以悲伤的口吻来讲述,而在养鸡自己,他举起双手,手指岔开,比了个rapper的手势,“不就是‘hustle’嘛”。

       

 

“hustle”,嘻哈音乐里“努力赚钱”的俚语,一种劲劲儿的,快活又有奔头的生活方式。他把这段经历视为人生“非常宝贵的财富”。他没念过大学,走南闯北的社会经历就是他的大学,在几千个小舞台上磨炼出了潇洒的台风和娴熟的舞台技巧。以至于刚去快男比赛时,许多其他选手觉得他实力好得不像初出茅庐的艺人。

 

对在韩国练习生涯的中断,他早已释怀了。韩国公司对练习生的考核极其残酷,每个月一旦月中、月末考核没有进步,就要被刷掉。“即使当时真能待下去,不见得就能挺到出道。”回来之后,他把在韩国学到的那套方法拿过来练习,再配合商演舞台上的演出实践,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方式。

 

在化妆室里,讲到个人奋斗史的部分,养鸡兴致盎然,这是他有把握的部分,穷、病痛、孤独,都没带给他不安。经历给了他一种朴素的认知,每一步都在脚下,只要不停地走,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谈到如今的市场、观众,他失去了判断能力。

 

2018年之后,资本扎堆入局偶像经济,不光是演艺类公司,一些并无相关经验的文创产业集团也开展了练习生培育项目,将选手大量投放市场。高手选完了,就往素人化、低龄化走。这两年,练习生数量几何倍膨胀,有业内人士笑谈,北京光朝阳区就有600个练习生。

 

更多公司进入市场的动作近乎盲目,养鸡表示很了解,“可能这公司去年才成立,搞了一支组合,资本运作一下,就能送来参加节目了。叭,中一个,能赚两年的钱,叭,又送出去一个,又能赚两年的钱。我有朋友是这种公司的老板,他们公司才成立一两年,送去的人还出道了。”朋友公司名字不能提。

 

成功的规则和模式变得更加难以摸索。过快的更新换代、迅速变化的标准让他发慌。“我发现现在业务能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提起对这几年观众喜好变化的理解,“现在一个不会唱歌的歌手,也有人夸他业务好,因为他观众缘好,性格、人设讨人喜欢。就算仅仅是长得好看,那也是人家的“业务”。我以前觉得唱跳水平能占到成功的80%、90%,我只要够努力就行,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我觉得它只能到30、40%,剩下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这又回到一个问题,对养鸡以及众多像他这样的艺人来说,该如何预判时机的到来?

 

 

在娱乐圈做事要信命

2017年,养鸡夺得快男亚军后,写了一首名为“hustle”的歌,“hustle,hustle,我要保持hustle,兄弟们走起来,我们要超富有......一!切都会有!”这是他忠诚实践的奋斗信条,只要努力,只要不停歇,就能赚大钱,登上巅峰。

 

总决赛之后,在粉丝答谢演唱会上,养鸡刚上台,欢呼的音浪几要压过顶尖的音响设备的声音,他不得不时而打断演唱,在令人目眩的交叉光束里,向看不到尽头的、写着自己名字的灯牌海挥手。他希望一直站在这样的舞台上唱着这首歌。

             

比赛的余热一过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没出道之前,我总想着只要努力,业务好,比赛拿个前三名,就能当明星挣大钱了。我太天真了,进了这圈子才知道多么的残酷。”

 

养鸡觉得,比赛结束,于观众而言像看完一本书,啪地一声书合上,人就走了。

 

如今,跟圈外的人聊起快男亚军,问哪一年的,2017年,“啊?17年还有快男啊”。粉丝是有那一小撮粉丝,但出了圈没人认识他。2017年,新的潮流革了旧潮流的命,那一年,人们看的是《中国有嘻哈》。

 

《中国有嘻哈》导演也曾找上养鸡,但当时他已经拿了快男天津分赛区的冠军,几番考量之下,他想,不能白拿个分赛区冠军吧,就放弃了《有嘻哈》。第二年,他参加了《热血街舞团》,表现优异,但这档节目很快被《这就是街舞》夺去收视,最直接的反响可以从广告商的反应看出——节目做完第一届之后就没有广告商继续投了。

 

“这个真的是事先看不清楚,除非你有天眼。”他快活的声音少有地陷入低沉。节目在市场上验收结果的好坏直接地通过收视率和谈论度显示出来,火的节目里选手个个有姓名,不火的节目连举办过都没人知道。

 

“你也不能说是人家制作团队不用心,或者没能力。”他谈起,做《偶像练习生》和做《快男》的明明是同一个团队,“节目形式不一样了,可能就支棱起来了。”

 

“那也不能怪别人,所以这就是命嘛。”

 

他原来从不信命,15岁离家出走,自力更生,一身骨气打天下。但现在他觉得,在娱乐圈做事要信命。不然,人缠在结里绕不过来。

 

“你命里有的话,即使现在不行,你三年五年之后,总有一天你会支棱起来,但是如果你命里没的,你再怎么强求,他可能都来不了。”

 

 

粉丝到三千万,我就踏心了 

许多经纪公司很清醒,与其等风来,等命运降临,不如早做打算。也并不是所有练习生都瞄准成为偶像那一条独木桥。

 

按投入回报比与成团几率来说,提前为练习生做好转行准备是更靠谱的选择。许多影视公司旗下的练习生培训公司,在送选手进节目之前就安排了表演培训,以便上完选秀获取一定知名度后回公司演戏。

 

尚雯婕自己就是转行成功的典型,如今她将工作重心往幕后移,成为伯乐与公司主理人,她认为,这种选手的频繁回锅,以及被迫转行的状态,与国内偶像市场整体的不成熟是有关系的。

 

“国内虽然有偶像团体的综艺节目,却没有偶像团体的表演舞台。像韩国是有专门的给自己团体上的综艺节目、打歌平台来消化这些团体的,而在我们这,选手出了节目就没有市场了。前期的培训我们不专业,后期的市场消化机制我们都还没有,这是一个还没有产生闭环的行业。”

        

因此,转行潜力也成为经纪公司要考虑的重要方面,“我们在招的时候,也会评估该选手的综艺能力、上相程度、以及其他领域他转行的可能性,如果他完完全全只能干这个(唱跳),我们也会慎重考虑要不要招他。”尚雯婕说。

 

更多“转行”方向的可能性正在被引入。香蕉娱乐新人总监MIA在采访中谈到,他们在培训课里增加了妆发课、时尚审美搭配课、时尚拍摄镜头表现课,以及像视频的调色、初级剪辑等这样的工具使用课程,经过这些训练的练习生,哪怕以后没有舞台,也可以以此在自媒体平台上获得发展。

 

尚雯婕认为自己的公司之后可能也会尝试这种课程,“这算是一种很好的提前准备,这个人如果能转演员,他当然希望去转演员,如果能成为成功的音乐人,就转音乐人,都做不了的话,直播也是一条路嘛。”

 

和养鸡同届比赛,早早止步沈阳分赛区十强的选手井胧,如今应该算是转行成功了。至少他现在已不用再漫无目的地与一大群人一起挤脑袋跑比赛,光是在抖音上传自己的唱歌视频,足不出沈阳,粉丝一千万。

              

刚去快男比赛时,井胧很崇拜养鸡,特意找认识的中间朋友安排跟他吃饭,觉得他有冠军气。三年过去,他们在《练习生请开播》这档直播活动再次相遇,比赛1000进100,养鸡由于抖音粉丝打投量不够,没能晋级,井胧则稳居榜单第三。

 

快男也曾是井胧从小的梦,12岁时,不想上课的他躲在教室的钢琴背后,在厚厚的灰里用指头划开八个字,“快乐男生,全国三强”。一上大学,成了年,井胧兴冲冲地报名天娱练习生选拔,但很快被刷下来。到下一年《快乐男声》招募时,他已经不太敢去想象走红这件事。参赛是被朋友拉去的,想着随便唱唱,莫名其妙一路绿灯。沈阳300进50的时候,他发烧了,上台唱了两句,一张口给了个怒音,评委吓了一跳,一下就给过了。最后进到沈阳赛区十强。

 

被肯定的狂热感包围了他。他开始严肃对待全国赛,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每天都处于极度亢奋状态,觉得成功就在眼前了。找了很多人做参谋,唱给同寝室听,同寝室的人懒洋洋,“十强啊?行,好嘞。”去长沙参加全国赛的300进30,面试他的是罗志祥。他印象很深,选手站了好几排,自己在最后一排,发到他这排的时候,罗志祥手里只剩最后一张pass卡了。这张牌,罗志祥发给了他座位旁边的选手。

 

他觉得是罗志祥给前面第一排发多了。“人有点背”。

 

2017年《快男》淘汰之后,他又去参加《中国好声音》。这是第二次参加《好声音》了,上一次还没努到录制阶段就黄了。2018年,终于努到了登台演唱,现场四位导师没有一位为他转身。庾澄庆对他说,“这歌你其实可以更放松一点去唱。”那场演唱没有剪进入节目正片里。

 

这次淘汰之后,他就不想再参加比赛了。在之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放弃音乐,直到某天,一条他在地下车库唱歌的视频在抖音的“爆火"把他拉了回来。

 

他开抖音账号的初衷,是看到有朋友在抖音上成名,自己也想试试。他上传的第一条视频就小火了一把,那是他从朋友圈搬运来的一个小视频,一头小猪在睡懒觉。这条视频获得了18万赞,不过现在他给隐藏起来了,“毕竟现在是艺人”。

 

开了账号之后,他坚持着每天找一个场所录一首歌上传,粉丝一点点涨了起来,以一条视频涨几千粉丝的速度。这个更新习惯他保持到了今天,他觉得,做了这件事就要坚持,不能只指望着某条视频突然红。以至于后来他很多朋友看他红了,也想学做这种视频,坚持两天,看没火起来,就怨声载道不弄了,他觉得他们不懂得坚持。

 

八个月过去,以一条视频涨几千粉丝的速度,他攒到了五十万粉丝。但这个数量,在抖音还远远成不了网红。面临着毕业就业的问题,井胧找了份在小学教课的实习工作,干了一天他就跑了——上午上完课,他中午跑去领导办公室问了一下,这份工作能挣多少钱,再看一下教师每日上班下班考勤表,“然后我就怕了”。辞了工作,又蹲回宿舍,6月毕业季到了,看到同学们都有了去处,他想到自己当不成明星,工作也没着落,更郁闷了。就在一个月后,他那条在地下车库唱歌的视频爆火,关注量多了一个零,新的机会也向他涌来。他火了。这就意味着,他可以靠红这件事吃饭了。

 

现在,井胧每次回老家,父亲拿着他的视频给陌生人看,对方说,这人我知道啊,明星。

 

“我就靠这几百个(翻唱)作品,我就这么多粉丝吗?”他也常怀疑自己。

 

做网红的不安感来源很多,一部分是由于这是个主要基于平台的个性化推荐来运作的地方。他经常发现,一个粉丝很少的新号,跟他唱同样的歌,唱得一般,点赞量是他的十几倍。有时,他发的视频会“数据异常”,“三个小时,才四千赞!”他讲起我们采访前一天发生的事情:自己新发布的一条视频,没有照常出现在自己和粉丝们的瀑布流里。他怀疑被后台智能系统判定成违规视频,给限流了。发生事情的当天晚上,他正在接受一位记者采访,整个采访他心不在焉,越想越气,催促让记者早早收场,“现在想起来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啊。”

 

评论数和点赞数配比有时也不合理,一千多的评论,底下才一万赞,“别人才二百评论,赞却达到五万了!”他现在特别耿耿于怀这些“不合理的细节”,问我,“你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只有让粉丝越来越多——越多越踏实,“我要把我的粉丝再从一千万变成两千万、三千万,那时候我就踏心了。”

 

回想过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没好好准备的时候反而进了,拼了命努力的时候却没留下来。井胧也说他现在挺信命。过去,节目是他的命运,现在,平台是他的命运。

 

为此,他用大量的时间来琢磨数据,琢磨什么样的视频容易被推荐,以保持热度不倒。偶尔预测失败的时候也懊恼,但无论如何,他认为自己已得到命运垂青,走进了中心。

 

 

奥巴马五十退休,

特朗普七十上台

养鸡今年29岁。十几年前一起跳过舞的兄弟劝他,也不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孩了,有些东西,享受过了,是不是就可以收了。

 

这些兄弟,经商的多,成家的多。两个铁哥们,一个做了副厂长,一个做保健品代购,还要给他寄一些,说调理身体,养鸡回一句,“我身体很好,寄什么寄。”总而言之,都赚很多钱,开宝马5系。“怎么比?我啥系都没有,我0系。”

 

“放弃音乐我觉得还是要下挺大的功夫的,因为我太爱音乐了。”他说。

 

关于选秀,关于再一次大火的可能性,他打算再给自己一两次机会。“今年或者明年嘛,再参加两年,再支棱不起来我就不参加了。反正,我觉得我已经享受过人生的高光时刻了。”

       

 

问起他关于人生大起大落的感悟,他想了一会,“我身边有那种打牌输了很多钱的.......这种也算大起大落,但生活也得继续啊.......”

 

“输很多钱,会大起大落吗?”

 

“对呀,就很慌啊,欠一屁股债啊。”

 

“所以你把打牌输了那种算做大起大落,你这种不算大起大落?”我笑。

 

“我这种怎么算大起大落呢?”难得激动起来,养鸡直起身子给我比划,“我这只是高潮和低潮嘛,我下来那也是顺着下来。”他用手比划着一座缓步下坡的山。

 

“时而高时而低,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五线谱嘛。”

 

高光时刻,多少次讲起来都很清晰,就是举起亚军奖杯时,奖杯冰凉,被握得温热,那是手中有实感的一刻。

 

他觉得自己还可以等,自己找演出,学创作,歌还是在一首一首地出。“可能我的时间差还没到。” 他拉出奥巴马和特朗普,一切要放到更大的时间维度来看,“奥巴马五十多岁就退任了,特朗普七十多岁才上来,时间轴不一样啊。我觉得先别急兄弟,这把牌还没打到最后,你现在缺卡张,万一下一个就来卡张了,嗬,拿到卡张,你就自摸了呢?”

 

我们的谈话一次又一次地绕过一个问题,即关于他的能力究竟在什么位置,这似乎是整场采访中最无法触及的一部分。他认为自己的能力是硬实力,也得到了小圈子内的认可,圈内的地下街舞和说唱赛事,都常找他当评委。底气在那里了。每次参加比赛,评委都在夸赞他技巧好,但其他的部分呢?评委没怎么说。

 

我想起在那间漂亮的玻璃落地窗会议室里,尚雯婕跟我说的一句话,人不红一定有不红的道理。“产品不能出圈,并不是圈子的事情,而是产品的问题。像有些现在出圈的艺人,他不参加选秀,本身也是一个优秀的音乐人,你给他放在一个平台上,他的歌也有人听。”

 

“说实话,我是选秀出来的人,我又做了很多年选秀的评审和导师,我非常熟悉选秀的舞台和机制,我其实心里面非常认同一点。就是,选秀这个东西,你从某一个角度去看,它从根上是完全公正的。”她又补了一句。

 

在今天的养鸡看来,一切似乎只缺运气了——反正他还没打算放弃。现在是穷,但只要还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就可以继续。家里的催促,成家、买房、面子,这些压力都慢慢围过来,时刻提醒着他,需要转换生命跑道的时间死线在逼近。

 

于是他更加努力。“我最近写歌很快哦。”

 

“万一哪次我就支棱起来了呢?说不定还超过我之前那个高光了,你说是不是?说不定哪次我就跑赢时间了呢?”     


看完养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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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撰文:王文

编辑:胡安

运营编辑: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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