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 : “建筑的精神” 呼唤的,是什么?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华PLUS Author 华+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华PLUS(ID:HuaPlus2019)
前言:6月2日,由华南理工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广东美术馆、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主办,中国建筑学会岭南建筑学术委员会协办,华+建筑文化传媒机构承办的华南理工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40周年院庆系列活动建筑师学术沙龙——李虎:“建筑的精神”讲座沙龙在广东美术馆顺利举办。
以下是华+讲座实录:
建筑这个行业最脆弱的是大家都懂建筑,现在这个学科跟文艺复兴相比最大的问题是大家都懂建筑,任何人都可以支持或者摧毁建筑。
01
『何为“建筑的精神”』
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建筑的精神。建筑精神本质是特别大的话题,没有任何人能把这个事情讲全,我讲的只是建筑精神的一个零件,而精神,是这个时代最欠缺的。
我们拥有前所未有的建造能力,在迪拜的沙漠里可以建造世界最高层,但我们也拥有巨大的破坏力,比如叙利亚。我们的技术能力把人类带到未曾达到过的边界,但却建造出更多人与人之间可见的或不可见的隔阂。
在当下的时代,如果我们要呼唤一种精神,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modesty,这个英文词汇最早是宗教传过来的。Modesty本事是多义词,中文姑且用谦逊两个字来解释。
谦逊的精神对建筑来说,对今天的建造行为,对当下的文化,指的是什么?我提六个关键词:节制、包容、保护、尊重、谦卑、自由。这六个词如果展开讨论,每个人有自己的看法,在我看来,当下我们作为建筑师,每个人在我们的行动中可以去考虑的几个态度。
节制,是有意识的建造,只去建造必要,适度地建造,不多也不少。对于每个人来说,我们最基本的权利是说不;
包容,我们可以通过建造打破屏障,打破隔阂。建筑可以封闭,但也可以消除差距,重构当下的社会;
保护,建造是破坏,本身是改写地球的面貌,但应该建造对人、对自然的庇护所;
尊重,对当地的环境非常尊重地建造,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历史,我们都要尊重这些环境;
谦卑,以真实反映我们在世界中所处位置的方式去建造,意识到我们不是地球上最伟大的。我们不过是一张由远超我们力量组成的庞大网络中的一部分,无论是在人与人还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中,都再也承担不了否认这个事实的代价。
自由,远离名利的自由,不仅满足表面的美丽,而去追求一种深度和意义,这是建筑界最缺失的,不单只是建筑界。
02
『北京四中房山校区』
2010年,有幸通过竞赛获奖中标得了一个项目,地点在北京的新城。我们作为一个年轻的中小型事务所,活动的范围也一直是在边缘,所以是在北京的城市边缘,当时是作为北京卫星城的核心。这个项目也跟其他项目一样,每个项目刚开始都是研究,社会性的研究。我们去观察、调研北京的一些公立学校。
这是当下很典型的学校的场景,一种人和建筑的状态。我听说现在有一些学校的走廊上只能走路不能跑步,课间不能乱跑,只有两种原因能离开教室,一种是上厕所,一种是打开水。所以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学校场景。
那跟我们建筑有没有关系,通过建筑能不能做一些改变?自古以来,教学是发生在户外的,是发生在大树下。康曾说:最好的状态是我不知道我是老师,你不知道你是学生。这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发生的。但今天的孩子已经被严重剥夺了与自然接触的机会,这不止是学校的问题,更是我们城市的问题。在一种自然的环境下,教育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北京四中房山校区建筑面积四万平米,容积率1.0,当下遵循的范式要给这个本来密度很大、容积率很高的学校,做一个奥林匹克标准的运动场。我们从小就要奥林匹克,每个学校都要奥林匹克的尺寸,400米一圈的跑道,很夸张。
我也被迫做了一个奥林匹克标准的足球场,它带来的直接问题就是把容积率直接从1.0变成2.0,因为你不能在体育场上盖房子,现在还有人把体育场修到屋顶上,那样也已经失去了体育场的意义了。
那我们怎么做这个事情?我们在这里尝试一个策略,就是把地面最大化,尽可能多创造一些地面,一切目的是为了创造更多与自然接触的机会。
我们都知道学校里面大致有两类空间,一类是重复性的教室、教师办公室、实验室,间距、噪音控制差不多的这类空间;另一类是体育馆、报告厅、食堂这种更大的空间,这些大空间我们把它放到半地下,它本身会隆起产生一个新的地面。在屋顶上我们设置了36块实验田,感谢这间学校的党委书记,他会种地,他请了一些农民在上面维护,把耕种这件事情变成了学生们生活的一部分。
这个学校是14年建成的,至今有5年时间,每年仍持续在进行。那么事实证明在北京这么恶劣的气候环境下,在屋顶上种庄稼是可行的。每年秋天收割的麦子真的会拿到附近农贸市场去卖。
除了屋顶,在地面上,经过我们多次对剖面的研究,也增加了很多跟自然接触的机会。其实,跟这同步发生的是空间上的自由,当空间丰富之后孩子们在里面也会有更多活动,人与生俱来都有这种探索的需求。
其实一个学校,以这种规模和尺度来说已经是一个小城市,这个城市就会产生一些很有趣的复杂性,比如说这个报告厅上面我们做了一个音乐花园,在花园的草地上可以开一些音乐会演唱会。体育馆的天窗上面就是一些座椅,可以容纳读书活动。很多在室内发生的教学活动可以被带到户外,因为空间会影响我们的行为。
连接教室之间的走廊就像河流一样,为什么要做成像河流一样呢?因为我当时在做竞赛时,请教了北京学校的一些老师,他们说老师在课间都是奔跑着的,所以我做了一个奔跑的河流。在河流里面会有一些小岛,这些小岛就是半私密的学生可以使用的空间,像小的图书馆,社团活动场地,练钢琴的,打乒乓球的地方,还有学生可以自发地搞一些活动的空余空间。
设计不能做完,要给将来留有一些余地,所以四中我留了一些空白的空间让他们进行再创作。整个四中有32个楼梯,每个楼梯都不大一样,每个都体现不一样的空间。
校园可以弄出一些自然的现象,比如像水反射出的光的肌理,四中的校长给我一个任务就是把学校变成一本教科书。建筑师要怎么做?就是你把建筑尽量做得真实,比如你可以看到它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它是怎样被支撑的,还有自然的现象,看到植物在墙上的影子和一年四季的变化。这也是中国第一个绿建三星的中学,从节能的角度来说也很好。
03
『清华大学深圳研究生院海洋中心』
一年之后,我们有幸在深圳通过竞赛拿下了第二个教育项目,就是清华在深圳研究生院的海洋中心。我第一次去时,可以看到庞大的校园空空如也,没有人的踪迹。我在想这是为什么,这不光是大学城,中国的新城,当下的速生城市快速地设计、快速地建造,我们走得太快,忘掉了我们要做什么。这也是很典型的一个案例,我们除了宿舍、教学楼、食堂、没有其他,食堂也是定点开放,所以是一个非常枯燥的状态。
当初,清华大学做了一个规划,有趣的是,前面有一个绿廊,把各栋楼连在一起,我这栋楼是清华大学最后一片可以建房子的地方,很幸运的是规划争取到可以做到60米高,通常的房子只有20米,当时我就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把这60米用足,插一些空隙在里面。
这是我们更熟悉的大学校园,院落式的。当我们把院落式这么人性化的环境立起来时,就变成了一个垂直的状态。通过垂直的状态,把这里欠缺的自然给带进来。更重要的是把这些实验室的盒子拉开之后,这个空隙就变成人们可以进行一些活动的地方。
这栋建筑是14年建成的,造价非常低,大概是公共文化建筑里造价最低的,四千多块一平方米,而且还是国家实验室。当造价这么低的时候,我们就要把事情做得更加简单,对于建筑来说,这个挑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建筑最简单状态就像是人得把衣服脱光,最裸露、最原始的状态,所以建筑基本上是混凝土的结构、混凝土的遮阳板,完全没有修饰。
造价极端到最严重的状况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实验室——海洋深水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在上海交大是放在地面上的,运输更方便一些。但当我们把这个建筑最大的、最重要的房间放在地面的时候,地面就消失了,所以在这里我们做一个取舍,就是把它放到地下,最重要的是当我们做出这个决策之后,地面就变自由了,地面的各种公共活动就可以与建筑接轨。
当然,即使最重要的部分在地下,我们也希望人们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所以在入口处,我们做了三个光筒能把自然光带到地下实验室去,建筑前形成一个小广场,还有学生在那打网球。
同样这个建筑跟四中很像,有多个入口。你可以从前面、后面,还可以从侧面进入。一楼只有师生才能用,二楼做了一个更开放的咖啡厅,前后两个方向可以像爬山一样爬到二层,从连廊走过来就到了户外咖啡厅,这个咖啡厅到现在还没有使用,因为学校管理的僵化导致招商困难,当然这是一些现有的限制,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突破这些僵化的体制。
虽然我们的预算很紧张,但我们还是得以在校园的最后一项建设中补全一些之前缺乏的公共空间,像报告厅、图书馆,还有小的咖啡厅,哪怕是一间小卖部。我们的学生和老师肯定还是要追求一些有品质的城市生活。
报告厅的窗户,我做得像船舱一样的感觉,海洋系的老师肯定经常要乘船出海工作。06年,我在设计万科深圳大梅沙总部时就不断地跑深圳,所以对这里的气候很熟悉。深圳虽然很炎热,但如果有阴凉的地方,尤其是有一定的高度时,温差带来的对流是非常舒服的,所以在这里我做了几层架空层,而且在这里工作和学习可以很好地促进大家交流讨论。
从一、二层的爬山坡到咖啡厅开始是一个很干净的楼梯,可以一直连到屋顶,到现在也一直开放,在屋顶还做了一个小小的剧场,可以看夕阳。
这个项目一直持续了四五年的时间,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发生变化,从荔枝林、山变成了商品住宅。学校的老师都说这上面有很多东西看,给你一个多元思考的空间,而且从这里还可以看到对面的长颈鹿,在学校的对面是深圳野生动物园,我做这个项目的时候还是动物园,最近听说有人看上这块地要开发。
04
『上海油罐艺术中心』
2013年,我们有幸参与了上海黄浦江西岸的油罐改造,这是个很特别的项目。这个地方在世博会园区的下面,很多老上海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这里原来是龙华机场,整片都是机场的相关设施,所以一般人没办法接近,直到最近才知道。
这个机场改造也是不久之前的事,但很迅速地成为上海一个很重要的文化区域,这里经常有一些旧建筑改造。龙华机场是中国最早的机场之一,二战之前是一个军用机场,在虹桥机场建成之后就荒废了,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刚接到任务去看场地的时候是七个油罐,决定保留五个,改造成一个油罐文化工业设计。
这个项目挺有趣,因为刚接手这个项目时,我们打算把它做成演艺空间,结果一年之后,又决定做成艺术空间,因为演艺空间从运营上来看不可持续,难度很大。
第一次去看油罐的时候觉得很壮观,虽然做案例有点牵强。进去得先爬到上面再钻进去,那时候把我震惊到了,那种尺度、独特的声音回响,以及拆掉上面油阀门以后打下来的那束光,特别像罗马的万神庙。而我们做的事情就是把它改造成一个公园。
当然景观是个策略,如何把这些没有半点关系的罐体跟城市连结在一起,其实我们做过很多类似奇奇怪怪的项目,都会争取参与到前期策划,我们会特别想去做一些没人做过的事,无论是类型,还是建筑物的形状等等。
无论是这个还是做其他类似的项目,我都在关注一点,文化建筑到底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功能,功能策划很重要,特别是美术馆,因为文化建筑都特别烧钱,而且我们国家大部分的文化机构都没有像欧美一样有实力雄厚的基金会,像MOMA、Tate Modern一样。
其中一些油罐做成一个演艺机构,像life house,做一些酒吧、演出、餐厅;一些做成纯粹的大型艺术展览空间,类型丰富多样可以适应一些全新的艺术形式,这是很重要的。油罐的特殊性和尺度刚好可以有一些弹性。
这个项目历经六年时间,到今年三月终于对公众开放,据说现在已经成为上海的一个网红打卡点,但更重要的是,网红终将过去,但人们会继续享受这样一种艺术空间。
建造过程也是相当曲折,因为首先这没有先例可循,对于合作的同济院的结构工程师来说也很难处理,因为规范里面没有关于油罐的条文,而且油罐承受张力是水平向的压力,变成另外一种用途的时候,受力是综合的。所以我们又新建了一个结构,做了一些处理,把一些东西削掉,开窗。当然开窗也有很大限制,这些结构的挑战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过程,当然我们还是可以把顶掀掉,改变一些开洞,开洞加固,最大的开窗达到6米宽,超过6米就会有坍塌的危险。
每个罐也因功能做了一些处理,演艺功能的罐,就在里面加了一些声学的结构,罐入口进入罐内然后又通上天顶,构成一个很有趣的拓扑关系。
这个项目虽然3月就对公众开放,但实际上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完工。但是很有趣的是,在当代艺术界,毛坯状态并不影响它的使用,所以从去年夏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很多商业和艺术的活动在里面进行,像时装秀,还有多媒体展览等。
油罐周围种植了草坪,希望像国外的一种summer stage一样做一些户外音乐节演出。所以比罐体内部改造更重要的是形成了一个新的公园,可以作为人们日常休闲、散步、跑步,还有巨大的、自由开放的屋顶,也可以接受一些艺术的活动。像我们日常见到的美术馆、音乐厅,都是买票然后进去观看的,在这里我希望它是一个在城市里的、开放的空间。据说在开放的第一周就有五万多人,这只是进去参观的,我相信没有进去参观的还要更多,去野餐的,闲逛的,不进去参观的还可以在这儿看展览。
05
『深圳坪山演艺中心』
2013年时,我们在深圳的坪山文化聚落里面,和都市实践各自负责一个项目。我们负责是一个1200座的歌舞剧院。坪山新区位置挺偏远的,在这个地方做歌剧院其实挺困难的,无论是剧团的进驻还是观众去观看,从深圳市中心还要坐高铁过去。在这个地方做一个歌剧院到底是为谁而建这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我们研究了近年来国内城市,无论大小,新建出来的歌剧院、音乐厅,我们研究了它们的现状,目前一个普遍的问题——运营。运营严重依赖国家财政补贴。即使今天有许多私营开发商去做美术馆、艺术中心,但几乎没有人做歌剧院,为什么,因为还要倒贴钱,那么政府补贴其实也是一个问题,因为我们有很多这样的剧院,建设之后运营状态很糟糕。
文化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因为做一个文化建筑是很快的,但文化是要慢慢实现的。那怎么办?建筑师应当积极参与到策划当中去,重新去规划它的功能。
我们做了几个事情。第一,我们不断推敲它的尺度,因为是小型剧院,那我们就再做一个小的剧场,一个小剧场两百五十座左右,是一个更加独立使用的,而且可以出租的场地,它可以做一些商业活动。在里面放了一个很大的餐厅、酒吧。说到这个事,北京的国家大剧院,柏林爱乐的演出我去那儿听,中场休息,我走过去买瓶汽水,中场休息时间就结束了,等你走过去,排队,再走回来,就已经错过下一场演出了。所以我做这个歌剧院,在里面,吃要好好吃,所以就做了一个很大的餐厅,广场放一个咖啡厅。
比这个更重要的两件事情:第一,大概有一千多平是给市民群众开放的音乐培训教育的教室,把原来非常简单的一个公共建筑变成一个更加丰富的自然、人文的结合体。我们不会去做当下的标新立异、奇奇怪怪的造型,这样是建造的浪费,使用的浪费,空调的浪费,所以我们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方盒子,把用在外形上的劲用在内部。
在不突破现有的条件限制、建造的成本前提下,这样一个单一功能的歌剧院变成丰富的多功能的影剧院,当时坪山的书记是很支持我们这么做的,当然这样的结果就是一个方方面面非常紧凑的方案。因为我们经过观察,一个典型的影剧院就是一个黑盒子,外面包裹着大大小小的内容,当我们把这些丰富的内容都添加上去,我们的黑盒子就变成一个有表情的建筑,但外形上又是一个非常简单、非常低调、非常谦逊的建筑。
讲一个数据,为什么坚持把高度控制在24米呢,因为确实不希望它很高,当时政府确实要求把这些建筑做得非常高大,但因为想在底层做一个大的悬挑,模糊与广场的边界,这也是考虑到建筑更加公共性的需求。
最有趣的是在剧院中间植入了花园。花园是对公众开放的,也就是你不用买票也可以去看一下歌剧,也可以成为一个公共的音乐教育的空间。而且大家知道在中国看一场演出非常贵,中国的票几乎是全世界最贵的。
06
『六边体系』
我在广州试过做一些项目,但最后唯一实施的是,广州南站附近万科的一个展示空间,是一个临时的项目。我们的兴趣不在于要做一个标新立异的事情。最早在纽约成立OPEN的时候,OPEN这个词是对应一个计算机术语,就是开放体系,我们感兴趣的是,如果用体系式,那么99%的建筑我们都能设计,因为建筑师有大量的事情,这是一个介于建筑和产品之间的命题。
终于,研究多年的想法有机会得以实施。我们做了一个体系,它可以用单元式来重新组合,重新使用,就一个建筑不仅拆卸的时候不产生垃圾,拆卸之后还能被重新利用,这就是单元式。当我们的建造方式进化,不再是焊接打胶,而是保护在一起,就像小孩子的拳头包裹在一起。
这个方案我们设计很久,用了一年时间,建造很快,只用了三个月。我们学习宜家家居,其实就是把建筑产品化。所以其实它不止可以做一个展示中心,还可以做成咖啡厅、小的幼儿园、小的书店,它的灵活性非常大。如果再有什么需求我们也可以实现,因为我们有整套产品的专利,从设计到生产,提供全套建设服务。
同时,每一个单元都是一个四十平米的雨水收集器,中间的立管既是结构也是雨水管,所有的零部件都是在杭州生产,我们在研发过程中在杭州的工厂也做了一些原型的实验,从地面,地面上加工的板到玻璃,到铝板再到屋顶,再到单元的模块化,再把这些零件运到广州南站附近拼装起来,这个建筑虽然不大,只有600多平米,但是我们建造的房子里面施工质量、建造品质最高的,就精确到一毫米,因为全部都在工厂预制。室内室外的材料都是可以拆卸更换的,这也是唯一的我建设好的还希望被尽快拆除的项目,更希望看到它有被再利用的一天,第二次使用第三次使用。
07
『UCCA沙丘美术馆』
沙丘美术馆,是2015年参加的项目,在北戴河边上的昌黎县。这场地很特别,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这场地是一个沙丘。
当美术馆植入到整个沙丘内部时,就保护了整个沙丘不被破坏。因为美术馆的存在,沙丘得以保存。沙子是非常特别的自然形态,它的多变性,介于固体与液体之间,形态也在不断变化。我们在探索过程中,从最早寻找神秘的空间、光线、层次,然后形成壳体,建立天空和海洋的关系,到逐渐稳定建造的形态,并设计不同的使用功能,比如咖啡厅、餐厅。
建筑平面也不断地调整,形态也随之发生一定改变。 直到完工的半年前,我们决定做一个纯粹的美术馆,由UCCA最终接管。我们很欣慰,这是一个知道建筑第二生命是什么样的美术馆 。
建造过程是最有趣的。为了建造这个复杂的形态,施工方最终选择了最传统的建造方式,但同时也是最难的。后来我们知道昌黎祖上是做木船的,做酒桶对于他们来说小菜一碟。很有趣的是,我们并没有过度地控制模板,而是依循建造的逻辑,从找材料到确定尺寸。
拆掉模板后,我第一次进入空间内很感动,这些模板留下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可能有些对传统美学来说很奇怪,会有大的模板痕迹,但我觉得这是工人的挣扎,这是出于建造的欲望和挣扎,依据本身建造的逻辑,形成的自然过程。
整个建筑完全手工打造的,不光是模板,还有玻璃、门窗。其中有一块2吨重的玻璃,从测量到节点,都要现场做,图纸意义已经不大了,只是参考。
很多朋友问我为什么要盖起来?我说这是一个承诺。建造好后慢慢恢复沙丘的状态、恢复植被。之后意识到怎么去恢复植被很难,直到一年后原生态的植物已经在慢慢恢复。
文中所有图片来自:OPEN建筑事务所
点击阅读原文或者下方小程序
在线购买造么工作室原创好物
推荐阅读
点击下方图片即可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