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两个“一等奖”?
2015年,德绍市新包豪斯博物馆竞赛宣布了两个共同的获胜者——他们的方案就像粉笔和奶酪一样不同:来自巴塞罗那的Gonzalez Hinz Zabala的盒子造型既酷又优雅(但有点乏味);还有来自纽约的Young & Ayata,他们设计了一系列疯狂又多彩的漏斗形建筑。Florian Heilmeyer先生在德绍参加了这次的发布会,他发现自己对所有的设计方案都不太感兴趣。他想知道整个过程是否需要客户给予更多的指导——也许可以让这些作品注入更多的格罗皮乌斯式的破坏偶像主义以及包豪斯式的革命精神(Gropius-like iconoclasm and Bauhaus revolutionary spirit)。
First prize: Gonzalez Hinz Zabala, Barcelona, Spain.
the other First prize: Young & Ayata, New York City, USA.
德绍的决策恐惧:
关于包豪斯博物馆竞赛的两个一等奖
原文作者:Florian Heilmeyer
原文发表日期:2015年9月9日
翻译:Anqi Han
1919年,包豪斯学院在魏玛成立。而当时随着2019年百年庆的临近,魏玛、德绍和柏林的三个不同机构都为这一革命性艺术流派的遗产制定了宏伟的计划,他们相继宣布要为百年庆典建造新的博物馆。但是时间紧,任务重,压力大。尽管魏玛的包豪斯博物馆宣布,它的新博物馆将于晚些时候开始建设,但是柏林“包豪斯档案馆”扩建部分的建筑竞赛结果仍有待公布。
First prize: Gonzalez Hinz Zabala, Barcelona, Spain.
the other First prize: Young & Ayata, New York City, USA.
2015年,德绍竞赛以两个平分秋色的一等奖结束。评审团建议同时与来自巴塞罗那的Gonzalez Hinz Zabala和纽约的Young & Ayata两家获奖事务所开始协商。他们分别设计出了完全不同的建筑:一个旨在成为德绍新的浮华标志,另一个则努力成为一个功能性的展览机器,并明显地借鉴了德绍原包豪斯建筑1920年代左右的“经典 ”现代主义。
这次的建筑竞赛是开放性的、匿名的,总共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831个参赛作品。这与2014年的赫尔辛基古根海姆博物馆的比赛(当时有1715件作品参赛)相比,还不算太繁重,但831件仍然是一个相当难以驾驭的数字。当时,德绍包豪斯高兴地宣布这本身就是一个成功——但仅仅是收到很多、甚至远超过了所能承受和评判的范围的方案,真的是成功吗?
即使只是对第一轮收到的方案进行简单的浏览,也能够发现其中的很多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这与古根海姆大赛所面临的问题类似。似乎在这样的公开比赛中,建筑师们在最终进入获奖名单之前都是无偿的,所以很多事务所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和形象来参与,并寄希望于幸运而不是自身的设计。
Second round: Fujimoto Architects, Tokyo, Japan.
Second round: Junya Ishigami Associates, Tokyo, Japan.
因此,这是一个重数量轻质量的游戏,从而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很多老牌事务所拒绝参加这样的 "群众性比赛"(这也是为什么德绍没有收到大牌事务所作品的原因,Junya Ishigami 石上纯也 和Sou Fujimoto 藤本壮介 是第二轮比赛中唯二的国际知名事务所)。
德绍博物馆的所有参赛者面临的一个关键问题是:
你如何表达或解释历史悠久的包豪斯的革命性设计理念?
你的目标是延续包豪斯的传统——打破一切传统,就像格罗皮乌斯在包豪斯学院的主楼和德绍的包豪斯学院教学楼做的那样?
或者你更愿意坚持今天被公认的“经典包豪斯风格”,以创建一个明确参考并属于现有的、国际知名建筑的集合的博物馆?
换句话说:你是通过保持革命之火的燃烧,还是通过保存它的灰烬来与包豪斯的传统联系起来的?
First prize: Gonzalez Hinz Zabala, Barcelona, Spain.
the other First prize: Young & Ayata, New York City, USA.
比赛评委们一定就这一主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因为两个一等奖的设计都反映了这一基本问题,却有着几乎截然相反的答案。
First prize: Gonzalez Hinz Zabala, Barcelona, Spain.
Gonzalez Hinz Zabala的设计把主要的展览空间放在一个长长的、没有窗户的黑色长方形盒子里,盒子由两个高架支撑,附有楼梯。这个盒子提供了一个几乎完全灵活的多功能展览空间。它坐落在另一个更大的玻璃和钢铁制成的盒子中,就像白雪公主的棺一样,同时保护和暴露了在其中沉睡的公主。
这个项目结合了早期包豪斯现代主义的余韵以及清楚明晰的当代设计风格。但同时,它作为一个整体却显得相当干瘪和缺乏灵感。与其说它是大胆、勇敢的,不如说它是拘礼、文静的。毫无疑问,这是个“好”但并不激动人心的设计。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方案缺少的是刺激性,而另一个获奖方案却太过大胆。
the other First prize: Young & Ayata, New York City, USA.
Michael Young和Kutan Ayata在研究了包豪斯的工艺传统、材料和工业生产的实验之后,决定要进行一次疯狂的尝试。参照早期包豪斯陶器的造型和纺织品的色彩,他们的建筑是一个 “器皿的集合体”。
每个器皿都是基于同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但它们的体量是旋转的、镜像的,并相互融合在一起。这就形成了一个由一系列圆形的、弯曲的房间组成的展览空间,同时每个房间都有精妙的屋顶和天窗。
如果说Gonzalez Hinz Zabala的设计是白雪公主的棺,那么Young & Ayata的方案就是小矮人。Young & Ayata表示,他们的方案 “基本上 ”很容易制作和建造,因为设计整体围绕着一个固定的网格,且所有的体量都仅是由圆形和方形组成。设定上,凸起的平台和弯曲的底脚是由混凝土制成的,而顶部的 “容器 ”是由木材制成的,并在上面附上 “由回收的汽车挡风玻璃砖制成的烧结玻璃砖”的彩色表皮。为什么是挡风玻璃?我们也不知道。但这也许是题外话了。
the other First prize: Young & Ayata, New York City, USA.
显然,Young & Ayata的主要设计工具是电脑。然而,如此容易复制、粘贴和拼接的东西,在现实中是否可以轻易地建造?在2500万欧元的预算内,他们的设计真的可行吗?展览的空间最终会有多大,弯曲的体积会提供多少平面来展示包豪斯收藏的照片和绘画?作为公共公园的一部分,混凝土平台腹下的空间究竟能提供什么样的品质?如果这座建筑如此希望成为21世纪包豪斯的标志性建筑,那么它是否真的能经得起人们的期待?即使所有这些问题都能得到答案:这个想法真的值得这一切的努力吗?
网络上的评论已经证明了这个设计具有强烈的挑衅、煽动性。而矛盾的是,这可能是它与1926年格罗皮乌斯的包豪斯建筑精神的最为相近的部分——当时它们同样受到了激烈的批评,也很难实现。然而,现如今,这些建筑已经成为现代主义的标志性建筑,德绍市以其为荣,以至于“Bauhausstadt”这个词被写在每一个火车站和每一本宣传手册上。但是,这能够成为支持Young & Ayata的理由吗?因为与许多其他艳羡 “包豪斯效果 ” 的城市相比,德绍市已经有了自己的标志。
Third prize: Berrel Berrel Kräutler AG, Zürich, Switzerland.
但是,也许对这些作品的不满意可能暗示了其下更大的问题。历史悠久的包豪斯建筑,其雄心壮志和信念,是当时特定的革命计划的宣言。它们是未来的典范,而这正是这里所缺少的。这个建筑委员会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德绍市和包豪斯基金会到底想说什么?
在德绍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决策恐惧症,一种只怕随便什么人就能决定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恐惧症。比赛要求中用问号代替了感叹号,把选择权交给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建筑师,让他们来决定是否愿意创作一个标志性的建筑作为宣言,一个功能性的建筑,亦或者是任何能与包豪斯历史性的思想相联系的东西。
也许在向830名(基本上没有报酬的)建筑师征询他们的建议,并让一个不同的评审团来筛选这些建议之前,先做出该做的决定。不管是标志还是机器,都是合理的答案。但两者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的想法来推动它们捱过时间压力、技术细节、公众争议和预算等所有的麻烦。
Fourth prize: JA ARCHITECTURE STUDIO, Toronto, Canada.
最后,陪审团把球传回给了客户,让他们做出这个决定。因为这个项目最需要的是一个热情的,对他们想要的东西有一个明确的愿景的客户。或许我错了,但不幸的是,现在就开始与两支获胜团队就如何在预算范围内进一步阐述和实现他们的提案展开洽谈,它承诺的仅仅是一种技术官僚式的程序,需要大量的excel表格,而不是大胆的决策。这仍然是一种决策恐惧症,为了逃避责任而不顾一切地寻找客观标准或共识。包豪斯德绍的负责人Claudia Perren已经表示,如果与两位获奖者的谈判失败,那么将对第三和第四等奖方案进行再次评估。
Honorary mention: Steiner Weissenberger Architekten, Berlin, Germany.
Second round: R-ZERO, Mexico City, Mexico.
越来越大的政治压力被施加在了这个雄心勃勃且疯狂的计划上——在2019年前建成这个博物馆,而这显然无助于使之实现。现在看来,我们应该把这个竞赛作为一个多元化的想法库,它可以帮助我们对德绍这个城市和包豪斯真正想要的东西形成一个更清晰的意见。
Second round: Radionica Arhitekture, Zagreb, Croatia.
Second round: FAKT, Zürich, Switzerland.
纵观所有的方案,似乎寻求一个大胆的新标志是合理的,因为比起那些反映过去的现代主义的沉闷方案,它势必会引起更多的关注与热情。这只是一个想法(而且是一个极不可能实现的想法),但我们是否可以从2019年之前实现这个建筑的愚蠢意图中后退一步,转为徐徐图之呢?
由于包豪斯1925年才搬到德绍,我建议把2025年作为真正的百年纪念日。这将使举办第二次竞赛成为可能。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为德绍创造一个新的地标,吸引更多的年轻建筑师,同时邀请一些有经验的事务所,并且至少为他们的方案要支付一点费用。我敢肯定,这将会带来更多的精彩创意,以至于最终会真的很难作出决定。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它们中没有一个有足够说服力,而是因为你真的会想把它们都建出来。
部分其他参赛作品:
Honorary mention: Raummanufaktur, Darmstadt, Germany.
Honorary mention: Nussmüller Architekten, Graz, Austria.
Second round: Limbrock Tubbesing 5, Hamburg, Germany.
Second round: Gabriele Rivolta, Sovico, Italy.
Second round: Studio Stefan Blaas, Berlin, Germany.
Second round: Focketyn del Rio Studio, Basel, Switzerland.
Second round: LH Architekten, Hamburg, Germany.
Second round: Hess Talhof Kusmierz, Munich, Germany.
Second round: penda architecture and design, Beijing, China.
Second round: Studio CSD, Cascavel, Brasil.
Second round: Ricardo Moreno Arquitectos, Lisbon, Portugal.
reference:
*All images copyright the named architects and courtesy Bauhaus Dessau
http://www.uncubemagazine.com/blog/15928977
https://www.bauhaus-dessau.de/en/architecture/bauhaus-museum-dessau-1.html
https://www.archdaily.com/773364/foundation-bauhaus-dessau-announces-winners-of-bauhaus-museum-competition
https://www.designboom.com/tag/bauhaus-museum-dessau-compet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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