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明尼苏达圣保罗市(St Paul)苗裔社区的Sunisa Lee,今年18岁,有五个兄弟姐妹。她的母亲叫 Yeev Thoj,继父名字叫John Lee。她是第一名苗裔美国人奥运会运动员。她两岁的时候,她的母亲遇到了她现在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继父。 在Suni还小的时候,她的活力和才能就引起了人的注意。但由于家里的经济条件有限,她的父亲在后院给她手工打造了一个简易平衡木,供Suni练习。 2019年8月,在Suni去参加美国体操全国比赛前两天。父亲帮邻居砍树,结果从梯子上掉了下来,伤到了脊椎,导致胸部以下瘫痪。Suni一家人得知此消息后,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几个兄弟姐妹和她妈妈都哭了一路。她父亲还是鼓励她,叫她如期去参加比赛,说“姑娘,去吧,去做你的事吧,你这么努力,就为了这次”。Suni说她爸爸跟她说的是,去吧,去为了你爸尽你所能(Just go out there and do it for him and do the best that I could)。 当年16岁的她不负众望,在全国比赛的高低杠比赛中获得金牌,在自由体操中获得铜牌,在全能比赛中获得银牌,仅次于拜尔斯(Simone Biles)。 而父亲John目前也在复健过程中,试图将来有一天能站起来。她父亲还跟她说,如果你奥运会能夺冠,他就会跑过去,做一个后空翻。不过现在应该是还做不了。 2020年,Suni的叔叔和婶因为染了新冠而去世,在谈及这些生活中的悲剧时,Suni说,这些遭遇使我更坚强。今年3月刚满18岁的Lee还克服了一系列的伤病,包括脚上的骨折和去年的跟腱受伤。“在一个时间点我想放弃,我只是认为我永远不会走到这一步”,她在拿到冠军后说。 当Suni在女子个人全能体操决赛中获得金牌时,她的家人在watch party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并随之以互相拥抱,在苗裔这个以难民为主的社区中,她的获奖引起了强烈反响。 美国的苗裔是一个起源于东南亚的族群,他们的斗争和成就长期以来就一直笼罩于几十年的“模范少数民族”的刻板印象中,而这些刻板印象则依附于更大的亚裔美国移民群体。而苏妮胜利的意义,远超出仅仅为奥运奖牌榜上增添了一个数字而已。 对于许多苗裔来说,“别的国家都取代不了美国”。东南亚资源行动中心的国家政策主任Kham Moua对媒体说: “我们与别国不再有至关重要的联系,至少对这里的人来说,与任何其他国家都不再有任何联系。这确实是我们的国家,这是我们的家。”每天天没亮就爬起来看苏妮比赛的Moua说,“我的脸书上都是全国各地的苗裔关于Suni的帖子,这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Suni对她在明尼苏达有着密切联系的社区总是赞不绝口。明尼苏达州有大约66,000名苗裔人口,是美国第二大的苗裔社区。其中许多人因难民安置而在该地区定居。去年明尼阿波利斯乔治佛洛依德案中的一名警察Tou Thao,也是来自苗裔社区。 该群体在美国的起源大约始于半个世纪前,他们是为了逃避战争和种族灭绝来到美国。专家们说,他们的故事已经被富有的亚裔美国人的刻板印象所掩盖,认为与别的社区相比,他们享有更多的特权。但是从Suni拿到金牌这件事来看,苗裔并没有什么特权。因为Suni还需要通过社区众筹,才能支持她坚持训练。Suni本人也表示,她是为了她的社区比赛。 美国苗裔族群的由来 上个世纪,在美国的帮助下,在东南亚发动了越南战争。因为中情局参与了这场战争,并对美国人民保密,因此老挝的战争被称为 “秘密战争”。 在老挝,苗族是一个没有国籍的少数民族,没有自己的国家。中情局顾问向苗族承诺,如果和他们一起战斗,美国将在胜利或失败后照顾苗族,甚至可能帮助他们成立自己的祖国。与美国人一起战斗的大约58000名苗族人失去了生命,他们与北越作战,并营救在老挝上空执行秘密轰炸任务的被击落的美国飞行员。战争结束后,中央情报局抛弃了大部分苗族盟友,只把一小部分人带出国门,前往泰国。留下来的人在当地执政者的手中遭受迫害。 与大多数来自香港,中国和印度的工程师和医生不同的是,他们是美国人印象中的“模范少数族裔”。许多来到美国的苗裔难民则是来自于被战争摧毁的老挝农村。受到战争创伤的他们被重新安置,而又被置于贫困和复杂的种族压迫历史中,而他们对这样的压迫历史却并无多少自觉。 即使是那些谴责Tou Thao并主张声援“黑人同命”(BLM)运动的苗族人,也坚持认为不应该通过"模范少数族裔"的世俗眼光来看待他们,同时不应该受制于自由派的亚裔美国人的内疚,以及因为Tou Thao作为同谋的面貌出现而手忙脚乱。有苗族血统的基督教牧师阿什利·高宗·鲍尔写道:”我们不得不分享模范少数民族的集体耻辱,但亚裔美国人何时分享过苗裔难民叙事和威胁被驱逐出境的痛苦和折磨?” 像苗裔人一样,越南人也遭受了战争的折磨。有些人现在还受到要遣返的威胁。与许多苗裔人不同,相当多的越南难民有意或者无意地成为了"模范少数族裔"的一部分。当这些人要进入主要是白人专属的私立高中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每天都聚集在校园的角落里,面带笑意,或许也是畏缩,称呼自己是“亚洲入侵者”。过了30多年之后,这些人不再被视为“亚洲入侵者”,而是“模范少数民族”:是理想的同学,受欢迎的邻居,以及没有威胁的有色人种。 当亚裔作为模范少数民族被美国社会接受的时候,亚裔怎么可能对种族问题有什么有效的感觉或说法?同时,反亚裔情绪仍然是美国人在危机时刻可以利用的一个重要情感库。亚裔美国人仍然没有掌握足够的政治权力,也没有足够的文化存在,能够强大到亚裔的许多美国同胞在实施种族主义观念时可以犹豫不决。亚裔的不重要和亚裔作为美国永久的外国人的历史地位是前总统川普和许多其他人认为他们可以把COVID-19称为 “中国病毒 “或 “功夫流感 “的原因之一。 反亚裔种族主义的基础是,亚裔属于亚洲。无论他们实际上在非亚洲国家生活了多少代,或者如果他们不是在非亚洲国家出生,他们做了什么来证明他们属于非亚洲国家。把矛头指向亚洲人,或者非亚洲国家的亚洲人,长期以来一直是一种屡试不爽的种族主义方法。在美国,这种方法可以追随到19世纪。 美国历史的特点是大企业依靠廉价的亚洲劳动力,这威胁到了白人工人阶级,他们的恐惧被以种族为诱饵的政客和媒体煽动起来,导致了灾难性的事件,如《排华法案》和1942年对日裔美国人的拘留。 亚裔美国人在美国被认为是永远的外国人,这样的看法建立在一个白人至上主义基础上的国家里。亚裔在可以与白人结盟的诱惑之间徘徊。因此,反黑人(以及反黑人和反土著)的种族主义在亚裔美国人的社区中根深蒂固。 移民和难民,包括亚裔,知道他们在美国成功的阶梯上通常要从低做起。但不管有多低,他们知道美国允许他们站在非裔、棕色人种和原住民的肩膀上。纵观亚裔美国人的历史,非裔和白人都给亚裔移民及其后代提供了在黑白种族分歧中选边站的机会,而亚裔往往选择了白人一方。亚裔美国人在积极批评反亚裔种族主义的同时,并不总是站出来反对反非裔的种族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