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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小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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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8日的美国中期选举已进入倒计时，本届选举包括所有435席众议员，1/3的参议员，外加数不胜数的州、县、市乃至校区董事等地方官员都在参选之列。作为第一代移民我们来到美国是为了寻找更多的自由和更好的发展机会。过去很多年，我一直认为只要遵纪守法，认真做好个人的工作就是一个好公民，对政治很少关注，总觉得美国的环境已经很好了，个人是否投票表达意愿无关紧要。过去几年中美国的社会动荡，新冠疫情下出现的“亚裔仇视”，2021年1月6日的冲击国会事件，中美关系恶化对华人社区的潜在威胁，促使我对这种“看客”的心理有了新的思考。我认识到在一个新的国家求生存和发展，我们必须学会参与和运用美国民主制度和法制程序为族裔争利益并为美国的发展做贡献。今天我就来谈一下华人为什么要投票。里根总统在一次与年轻人的对话中讲到：“我读过很多国家的宪法，它们与我们的宪法有很多类似的地方。但有一点不同，那些宪法都是政府告诉人民可以做什么的文件，而我们的宪法则是人民告诉政府可以做什么的文件；让我们永远保留这个区别。”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在2004年的国庆演说中也指出：“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眩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师们的经典著作，不是政客们天花乱坠的演讲，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 这个道理是深刻的。纵观世界各地历史，无论统治者的出身、背景、肤色、族裔、文化、个人品德如何，都难免被权力腐化。英国哲学政治家阿克顿勋爵的名言：“权力造成腐化，绝对权力造成绝对腐化”（Power tends to corrupt, and absolute power corrupts absolutely.）被广为接受和流传。至今为止人类所知道的唯一办法是用制度将政府和统治者关在笼子里，在最大限度内保证政府和领导人为民众服务。这就是“法制”而不是“法治”，是人类文明的进步。得天独厚的美利坚合众国是将这一理念实行最彻底的国家。她的建国理念是“平民自治”，平等的民众自我治理，政府是为了保护个人的权益、建立并维护社会秩序而存在的，这就是林肯讲的“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Government by the people, of the people, and for the people）。作为这个国度里的公民，投票选举自己信任的各级民选代表来制定法律和监督政府是行使自治的最重要渠道。1870年7月2日，美国参议院讨论修改《入籍法》时，林肯的好友，麻州的萨姆纳（Charles Sumner）参议员起身发言提出了如下修正：必须从《入籍法》中删除“白种人”字眼，并且不准以种族为由拒绝任何人入籍。当天下午这个修正案就通过了。此时内华达州的斯图尔特（William Stewart）参议员发言阐述他的担忧：太平洋沿岸有十万男性华人，他们多数是铁路工人，他们可能会加入美国籍，从而改变太平洋沿岸的政治力量平衡。于是他说这条修正案不准纳入《入籍法》，否则这项修正案将遭遇阻挠（filibuster）。最后，为了打破僵局，只好把萨姆纳的修正案从入籍法案中删除。这样，国会就作为第一步先只通过了允许非洲裔（被解放的黑奴）加入美国籍的修正案，而将华裔入籍问题推到下一步。
这一步之差，使华人入籍推迟了73年（1943年废除排华法案），华裔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由此可知，1882年的排华法案背后的真实原因不是华工抢了白人的饭碗（华工当时是在做没人愿意做的苦力工作），而是因为个别美国政客担心如果允许加州10万华工入籍成为美国公民就可能使华人选民成为左右西海岸政治平衡的一股难于掌控的力量。当时华人被认为是无法同化的种族，甚至有人发问：我们是要一个孔教的还是基督教的西海岸？
各级政府代表的选举和需要选民表决的政策和方案都直接关系个人切身权益。比如，极端政客上台，不管是在联邦还是地方，都会伤及少数族裔和华裔处境。“中国病毒”一词不知使多少人遭难。禁止妇女堕胎直接影响到包括华裔在内每个妇女的基本权益。地方选举更直接触及华人最关心的教育，控枪，治安等问题。由于美国是联邦制，地方政府有很大独立性，一个校区董事就能够直接影响当地中小学和高中的教材选择和教学方法，地方法官和执法机构的负责人会直接影响当地治安状况。民主制度下，每人一票，每张选票分量一样，不管你是身居高位还是平头百姓，也不管你身价亿万还是在贫困线上挣扎，你的选票都具有同样法律意义。这就是为什么各级民选官员竞选时都要在选区“拜票”争取普通民众的每张选票，连美国总统也要恭敬地邀请选民投他的票。为了赢得选票，民选代表必须倾听选民的意愿，并为其代表的选区发声和争取资源。你不关注政治、不与竞选人交流、不去投票，你的声音和意愿就被不会受到关注，你就注定被忽视。在民主制度下，不投票你就不存在，就没有政治地位，就像吃饭的时候如果你不坐在桌边，你的那份餐就会被别人分食（If you are not at the table, you will be on the table）。在选举过程中，华人的身影出现在投票站本身就在改变华裔政治不参与的形象，即使你投的候选人没能当选，你的票也不白投，高票落选比低票落选对你的候选人意义大不相同，每张支持的选票都会增强候选人继续参选的信心，选民的支持是竞选人的动力。华人凭借教育优势，高收入、高科技行业就业和个人艰辛创业、勤奋刻苦以致在经济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华裔和亚裔家庭年收入的中位数已多年超过白人，更遥遥领先非裔和拉丁裔。事业上的成功和经济上的富有并不等于政治地位的提高，在美华人仍感到自己是二等公民。华人只有靠手中的选票和积极的参与才能提高政治地位，既要富也要强，这才是真正的美国梦。美国的政党是聚集理念相近的群体议政,形成施政纲领和筛选候选人的组织机制。选民的义务是根据党派的施政纲领，候选人的品行、能力和信誉投票给自己信任的代表（议员、法官、官员等）。由于党派只是民众联合表达政治诉求的松散组织，不同的党派政见相悖仍能和平相处，哪怕是夫妻也可以分属两党。普选（General Election）时共和党员可投民主党候选人，反之亦然。每个胜出的候选人都是在某个时间点上，各种政治力量碰撞和派别角力中达到的平衡；必定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当新的问题出现时，平衡被打破，各种力量重新组合，寻找共同点以达到新的平衡。异是永久的，同是暂时的。因此美国政治的要义是“护异寻同”。这看起来混乱无序和充满不确定性的选举过程使美国社会的和平演进成为可能。看清了美国政党的性质，我们就能懂得为什么华人在投票时应该超越党派，族裔利益优先，选人不选党。首先，我们要看其竞选纲领是否能改变对少数族裔的歧视和促进美国各族裔的和谐共赢，而不是制造分裂，助长白人至上主义。其次，我们要分析政客对华人社区所关注问题（如枪控、医保、教育、环保、就业、税收、移民、吸毒、大麻合法化等）的态度、立场和解决方案。最后，我们还要考察竞选人的道德、品质、诚信，以及施政能力、经验、风格和举贤用能的胸怀。人格和人品决定一个人是否能以国家利益为重，对选民负责而不是个人利益至上，投机取巧，沽名钓誉。美国华人社区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当新冠疫情中出现政客用“中国病毒”恶语伤人时，当社会上出现“亚裔仇视”时，我们感到了生存危机，必须联合发声抗议并用选票把伤害我们的政客赶下台。2021年，由华裔国会议员孟昭文（Grace Meng）发起并获得国会通过的新冠仇视罪法案（COVID-19 Hate Crimes Act）为追查和制裁疫情引发的仇视犯罪提供了法律依据。在保护和争取华人社区利益的同时我们不能忘记为美国的发展和未来做贡献，因为华裔与美国各族裔人民是同一个命运共同体；只有美国繁荣昌盛，社会公正稳定，我们和后代才能实现“美国梦”。因此，当美国的民主制度受到挑战（如2020年1月6日冲击国会事件），我们必须和美国人民一起发声和行动，通过民主程序和立法阻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保证政府换届时权力和平移交。民主制度最重要的作用是阻止社会走向极端，出现独裁统治。沉默的大多数选民能用手中的选票在关键时刻矫正车轮，避免出轨；保证美国在左右摇摆中和平演进是每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美国是一个“平民自治”的国家，华人的选举权来之不易，是否投票关系到华人的切身利益，民主制度下不投票的族裔就是被忽视的弱势群体。华人要选人不选党，从族裔利益角度选择拥抱多元，关注少数族裔，尊重民主程序，不搞极端的候选人。我希望每个年满18岁的华裔美国公民都成为注册的选民，在即将来临的中期选举中为个人和家庭的福祉，为改变华人的形象，为华人社区的权益，为美国的未来投上自己神圣的选票。注：本文写作中得到王建平、朱小棣、黄倩、燕晓哲、宋智达等朋友的反馈和修改建议，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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