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麦当劳出了个新款叫“麻辣板烧鸡腿堡”，据说只卖一个月，我当然要去尝尝鲜啦。麦当劳里很吵。我说出“麻辣板烧鸡腿堡单点”之后，营业员却反问道“不好意思，是麻辣板烧鸡腿堡、还是麦辣鸡腿堡、还是板烧鸡腿堡？”看来，他遇到这种听错菜名或顾客说错菜名的事不是一回两回了。于是我放慢语速，又把“麻辣板烧鸡腿堡”强调了一遍。当时，一个想法从脑中掠过——这些菜名念起来这么像，名字又这么长，顾客念一遍、营业员问一遍、顾客再重复一遍、点完餐营业员可能还要把所有菜名重复一遍、营业员可能会对厨房重复一遍、最后营业员去厨房取餐的时候还要跟厨师再确认一遍……天哪，顾客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麻辣板烧鸡腿堡”？这个人气极高的新款汉堡，本来一小时也许可以卖出去100个，现在这样一折腾，一小时还能卖出去几个？只见营业员手脚麻利地打单，突然，她对后厨喊道：“辣板！”等餐的时候，我继续研究着他们的对话。果不其然，这家店员工之间有一套自己的行话，不仅“辣板”，整个店里的菜品都有简称——排在我后面那位顾客点的老款“原味板烧鸡腿堡”，就被简称为“老板”……哪怕语言的沟通效率再低，人也有办法把它变得效率极高。结合上下语境，“鸡腿堡”这种冗余词语就是可以省略的；结合菜品编码，人只要说“1号、2号”就行；结合图示，人只要手一指，一个字都不用说……向简的思维决定了人类有必要给一些事物冠以简称，或淘汰旧称重造新称。思维也决定了人类需不需要给一些事物发明名称。人类一定是先想到“为啥板烧鸡腿堡不能做成辣的呢”，从而发明了这种汉堡，为了出售，有必要给它起名。而不是听到这个“横空问世”的菜名后突然觉得有必要发明这样一种汉堡。思维还决定了人类有没有必要产生语言。当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产生了互相交往的迫切需要，“已经到了彼此间有些什么非说不可的地步了”，就有必要产生语言。（相关阅读《动物这么聪明为什么就是不会说话》详见文末链接）思维决定语言在先，这个顺序不能搞反，更不能刻意忽略这一环。（当然，我们的“萨沃假说”支持者一定是忽略这一环的）你要问我语言是不是也影响到了思维甚至左右着我们的客观世界呢？答案也是肯定的，只不过这是个“片面的真相”，研究“片面的真相”是没有意义的。语言确实影响了思维——我听到“麻辣”俩字就忍不住要去尝尝鲜这就是一种影响，但不能改变菜名是被人先发明出来（思维决定语言在先）的事实。语言还真的有可能成为人类的绊脚石，甚至左右我们的客观世界——毕竟只有本店员工才知道那些行话（这里不仅指麦当劳，也指任何餐厅），顾客是不知道的，点餐效率依然是个问题，菜品名决定着销售额，甚至决定着这家店是不是倒闭。但“语言决定论”这个片面的真相仅仅存在于语言学家脱离现实的理论中——因为餐厅老板只要看见某菜的惨淡销售额，再亲临现场，亲眼看见顾客点餐效率有多么低下，便不难得出这个结论：该换菜名了！“该换菜名了！”——这个任何“外行人”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的道理，偏偏语言学家们怎么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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