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启华│杜诗题画诗笺释
编者按：本文原载《杜甫研究学刊》，2006年第4期，总第90期。
金启华(1919-2011)，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
杜甫的题画诗，计十馀首，是他对山水、人物、鸟兽、树木等画加以品题的，能使诗中有画，画寓诗情，诗画交辉，相映成趣，使我们读诗如观画，而画亦藉诗而显现。杜甫的题画诗，又是在各各不同的背景下来写成的。有的是他对某些画有兴趣而自觉的题写，有的又是他应友人请求来品题的，而均各有其特色。下面，我们是把他的题画诗分别来论述。
《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诗云：
堂上不合生枫树，怪底江山起烟雾。闻君扫却赤县图，乘兴遣画沧洲趣。画师亦无数，好手不可遇。对此融心神，知君重毫素。岂但祁岳与郑虔，笔迹远过杨契丹。得非玄圃裂，无乃潇湘翻，悄然坐我天姥下，耳边似己闻清猿。反思前夜风雨急，乃是蒲城鬼神入。元气淋漓障犹湿，真宰上诉天应泣。野亭春还杂花远，渔翁暝踏孤舟立。沧浪水深青溟阁，欹岸侧岛秋毫末。不见湘妃鼓瑟时，至今斑竹临江活。刘侯天机精，爱画入骨髓。自有两儿郎，挥洒亦莫比。大儿聪明到，能添老树巅崖里。小儿心孔开，貌得山僧及童子。若耶溪，云门寺。吾独胡为在泥滓。青鞋布袜从此始。
诗为在奉先县刘少府宅中题他所画的山水屏障而作。系杂言长篇，七言、五言、三言交叉写来。一起“堂上”四句系写屏障山水，突兀而来，以画作真，实为惊人之句。二段“画师”以下，系赞美刘少府的绘画笔意超绝。当时画家祁岳、郑虔、杨契丹均难以和他匹配。三段“得非”句以下，写山水的神奇，从远景玄圃潇湘写来，几乎达到仙界，而近景风雨蒲城，又与之相似，可谓巧夺天工。四段“野亭”句再铺写山水中景物，山上之亭花岸岛，水边之渔舟沧溟。湘竹临江，则又映带山水，发挥想象。五段“刘侯”句转写刘侯具有天赋性情，又兼酷爱丹青，更添一层写来，其两儿郎亦皆能染指，为画增色，可谓一门风雅。末段“若耶”句，再发奇想，回应出尘之思，以期托身世外，诗亦戛然而止，余味无穷，想象中此画宛如在目，城可谓诗中有画也。
叶嘉莹、缪钺、金启华三先生（由左至右）
《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诗云：
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迹。壮哉昆仑方壶图，挂君高堂之素壁。巴陵洞庭日本东，赤岸水与银河通。中有云气随飞龙，舟人渔子入浦溆。山木尽亚洪涛风。尤工远势古莫比，咫尺应须论万里。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松半江水。
诗一起六句，五、七言交替写来，顿挫生姿。写王宰之不受促迫，方能尽其能事，显其品格，亦暗示主人之知音也。昆仑、方壶，遥遥相对。盖画此远景挂之素壁，实留此画之真迹的。中段五句，抒写画中山水，西水与东水交流，远水与高天一色，飞仙云游于宫际，渔子舟人南来东往，风势涌涛把树木都刮得弯腰了。末四句称其远势描绘极精，前无古人，咫尺之间包涵万里之势。末乃曲尽戏意，哪里有并州的快剪刀，把吴松江水剪得一半来哩，真可谓善戏譃兮。
《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十韵》诗云：
沱水临中座，岷山到北堂。白波吹粉壁，青嶂插雕梁，直讶松杉冷，兼疑菱荇香，雪云虚点缀，沙草得微茫。岭雁随毫末，川蜺饮练光。霏红洲蕊乱，拂黛石萝长，谷暗非关雨，枫丹不为霜。秋城玄圃外，景物洞庭旁。绘事功殊绝，幽襟兴激昂。从来谢太傅，丘壑道难忘。
诗为五排律，写蜀中山水图画。首段“沱水”八句，提出厅事画图，实将江山并提。沱水、岷山中之白波、青嶂、松杉、菱荇、雪云、沙草，皆历历铺出，陈现画面，极将位置经营巧妙。二段“岭雁”八句，分承前段山水景物，再细致描绘。岭雁、川蜺、洲蕊、石萝、谷暗、枫丹、玄圃、洞庭，或近或远，或高或下，或大或小，或虚或实的景物，都在画缉、画笔、墨气、朱色中表现出来，缤纷绚烂之至，使人目不暇接。而随类敷彩的精采画笔，也在诗句中迸发出来，真是遣词工致，娓娓不穷，寸寸是玉，片片皆香。末段“绘事”四句，以比兴结束，以观画而赞美严武，以谢安之放情丘壑比拟严公，诚可谓美而不谀。
这首咏画诗，实与山水诗有相似之处，如谢灵运的《过始宁墅》，亦系一山一水对言，不过杜甫以之咏画，更较详细精工。咏画诗发端庄重，接段精警，收语稳足，实开后人咏画诗之不二法门。
《观李固请司马弟山水图》三首：
简易高人意，匡床竹火炉。寒天留远客，碧海挂新图。虽对连山好，贪看绝岛孤。群仙不愁思，冉冉下蓬壶。
组诗五律三首，皆系题山水图，但各有侧重面。这一首则是叙李固留己为其弟题画。上四句叙事，高人指李固之不拘小节，远客，写自己在天寒时被留作客。火炉边安放匡床，墙壁上挂幅碧海新图。下四句咏画中山水，对连山称其美好，而绝岛孤立，尤使人贪看不已。这该是连山中的蓬壶岛，仙人们是不愁过不去哪。杜甫一身是愁，反写仙人之不愁，这该是他诗的妙处。
方丈浑连水，天台总映云。人间长见画，老去恨空闻，范蠡舟偏小，王乔鹤不群，此生随万物，何处出尘氛。
诗描写画之山水人物，又皆各两句写景，两句抒情，一实一虚，相映成趣。上段系观画之方丈连水，天台映云，皆山水景也，而人仅见画。老去空闻，憾未见真山水。下段以范蠡泛舟、王乔跨鹤故事，又叹息自己不能离俗出尘。
高浪垂翻屋，崩崖欲压床，野桥分子细，沙岸绕微茫。红浸珊瑚短，青悬薜荔长。浮查并坐得，仙老暂相将。
首二句写高浪、崩崖，翻屋、压床，山水何等险绝。中四句写桥在水上，岸处山下，珊瑚浸水愈红，薜荔悬山益青，写得极为细致精采，画的妙处突出。末二句又发奇想何等潇洒。杜甫这三篇诗篇，结尾虚实相因而变幻则不拘。《丹青引》诗云：
将军魏武之子孙，于今为庶为青门。英雄割据皆已矣，文采风流今尚存。学书初学卫夫人，但恨无过王右军。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开元之中常引见，承恩数上南薰殿，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下笔开生面。良相头上进贤冠，猛将腰间大羽箭。褒公鄂公毛发动，英姿飒爽犹酣战。先帝御马玉花马总，画工如山貌不同。是日牵来赤墀下，迥立阊阖生长风，诏谓将军拂绢素，意匠惨淡经营中。须臾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玉花却在御榻上，榻上庭前屹相向。至尊含笑催赐金，圉人太仆皆惆怅。弟子韩幹早入室，亦能画马穷殊相。幹惟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将军画妙盖有神，偶逢佳士亦写真。即今漂泊干戈际，屡貌寻常行路人。途穷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贫。但看古来盛名下，终日坎壈缠其身。
诗为七古，凡五转五换韵。每转一段八句，一段“将军”句，写曹霸身世飘零，学习书画不知老之将至。二段“开元”句，突出写其在庙堂之上“将军下笔开生面”，把良相、猛将头上腰间冠箭勾勒起来，尤其把褒国公段志元鄂国公尉迟敬德酣战英姿刻划得淋漓尽致，为本诗的高潮。三段“先帝”句，忽转而写马，实则再写曹霸之画马功力，“一洗万古凡马空”。四段“玉花”句，再铺写帝玉之赏赐及其弟子韩幹的传承。五段“将军”句，首二句补写其画之有神，当视对象而定，有“佳士”而后有神写真。画与人相应。然而乱世漂泊，遭人白眼，盛名下亦难免坎壈，不禁唏嘘。杜甫亦有心人也。曹霸，据《历代名画记》称：“曹霸，魏曹髦之后，髦书称于后代，霸在开元中已得名。天宝末，每诏写御马及功臣，官至左武卫将军。”杜甫和他是入蜀以后，时有交往的。所以这诗写来，画中寓有感情，极显生动之至。《天育骠骑歌》诗云：
吾闻天子之马走千里，今之画图无乃是。是何意态雄且杰，骏尾萧梢朔风起。毛为绿缥两耳黄，眼有紫焰双瞳方。矫矫龙性含变化，卓立天骨森开张。伊昔太仆张景顺，监牧攻驹阅清峻。遂令大奴守天育，别养骥子怜神骏。当时四十万匹马，张公叹其材尽下。故独写真传世人，见之座右久更新。年多物化空形影，呜呼健步无由骋。如今岂无腰褭与骅骝，时无王良伯乐死即休。
诗为七古，一起突兀，道出天育，天子马厩中之马一行千里，而今见之于画图中了。意态雄杰，矫矫龙性变化，天骨卓然开张。马的精神在这些诗句中刻划出来。“伊昔”句补叙画马的原由，是张太仆监牧时所取清峻马匹，令大奴养群马在厩中，把好马骥子分开来养。“丰多”四句，作者抚画兴叹，形影皆空，难得驰骋其材，再以九言两句，展开叹息。当今岂无腰褭与骅骝这样的良马吗？然而没有王良、伯乐这样的识马的，纵然死也就罢了，何感慨乃尔，作者岂不是亦自伤吗？！其题画鹰的诗，有《姜楚公画角鹰歌》诗云：
楚公画鹰鹰戴角，杀气森森到幽朔。观者贪愁掣臂飞，画师不是无心学。此鹰写真在左绵，却嗟真骨遂虚传，梁间燕雀休惊怕，亦未搏空上九天。
姜楚公，名皎。据《名画记》称：“姜皎，上邽人，善画鹰鸟。玄宗即位，累官至太常卿，封楚国公。”这首诗，是杜甫在绵州见其画时所作。诗分上下段，各四句。上段赞画之神妙。鹰头戴角，益显威风。森森杀气漫布幽朔，显示其寓南而思其故土北方。看画的人欣赏其能飞，但又怕它飞走。学画的人不是不想学他，只是学不成耳，语意矛盾，极富情致，突出了画的神妙处，诗亦极为神妙。下段“此鹰”四句，借鹰来发抒感慨，人们只看见这画鹰的神似，自觉着真鹰少啦！这画鹰真能飞上九天吗？梁间的燕雀你们又怕什么呢？诗语极为回环曲折，而意蕴幽深。鹰本是雄奇之鸟，诗亦真够雄奇啦！
《杨监又出画鹰十二扇》诗云：
近时冯绍正，能画鸷鸟样。明公出此图，无乃传其状。殊姿各独立，清绝心有向。疾禁千里马，气敌万人将。忆昔骊山宫，冬移含元杖。天寒大羽猎，此物神俱王。当时无凡材，百中皆用壮。粉墨形似间，识者一惆怅。干戈少暇日，真骨老崖嶂。为君除狡兔，会是翻鞲上。
诗为五古。首段描绘画鹰的出处及其神隽。系摹拟名家冯绍正之画而得其传承的。独立出群的姿态，高瞻远瞩的飞扬。矫健抵千里马，气概当万人将，鹰的英姿，跃然纸上。“忆昔”八句，以见此画鹰而追忆往时玄宗冬猎的盛况。他们从长安含元殿出发到骊山打猎，那些王子们各有善捕猎的雄鹰，一个胜似一个，称王称霸，百发百中。现在看这些画鹰都像那些真鹰一样，叫人怎不怅惘呢！末段“干戈”四句，又借真鹰寄寓感慨，然而壮心未己，游猎不暇，老骨头在山崖峦嶂歇着啦。不过还可以翻腾在弓箭上，为你们捕捉那狡兔哩，虽老犹可用啦。诗，写一画鹰，形神兼备，又把时事沧桑人生遭遇皆寄寓其中，变化百出，以见杜诗章法之多样化。
《观薛稷少保书画壁》则又兼写书画的了，诗云：
少保有古风，得之陕郊篇。惜哉功名忤，但见书画传。我游梓州东，遗迹涪水边。画藏青莲界，书入金榜悬，仰看垂露姿，不崩亦不骞。郁郁三大字，蛟龙岌相缠。又挥西方变，发地扶屋椽。惨澹壁飞动，到今色未填。此行叠壮观，郭薛俱才贤。不知百载后，谁复来通泉。
诗为五古。首四句写薛稷本以诗名，其《陕郊》篇久已传之于世。可惜他功名不得意，只能以书画传名了。接着，杜甫自称我是来游梓州东的，在涪水边看到你的书画遣迹，画藏在佛寺里，字则高挂在金榜上，真是以书画扬名啦！“仰看”八句，具体写书画遗迹。前四句写薛稷的书法，仰看你的字像浓露样的重坠，不散漫，又不软弱，那郁郁的慧善寺三个大字，像龙飞蛟腾般缠绕着啦。后四句写画，你又挥毫画西方的佛相，从地面直到屋椽，惨澹经营，使墙壁飞舞生动，一直到现今色调都未改变啦！末段“此行”四句，从题外推开作结，言我这次旅行，看的真是壮观精彩，有郭（元振）薛这样才人遗迹，但不知百年以后，有谁人再来通泉呢！言下唏嘘。
杜甫在通泉，又有题薛稷画鹤的诗，为《通泉县署壁后薛少保画鹤》诗云：
薛公十一鹤，皆写青田真。画色久欲尽，苍然犹出尘。低昂各有意，磊落如长人。佳此志气远，岂惟粉墨新。万里不以力，群游森会神。威迟白凤态，非是仓鹒邻。高堂未顷复，常得慰嘉宾。曝露墙壁外，终嗟风雨频，赤霄有真骨，饮洿池津。冥冥任所往，脱略谁能驯。
诗为五古。首写薛稷所画之十一只鹤，都像青田所生的真鹤一样。青田，传说中那里有双白鹤，年年生子，长大须飞去，是神仙所养的啦。画的颜色历久难免剥落，但是潇洒出尘的气概是弥漫的，显得薛公所画之鹤的不同凡响。“低昂”八句铺写画笔神妙，皆从鹤之体态神情描绘，它们是低昂飞伏，磊落英奇，有姿势，有精神。一举万里，表现出远大志气，森然会神，不在乎粉墨之新。白凤、仓鹒更是它们的苦邻佳伴啊！这里，有白描，有比拟，皆能恰到好处。末段“高堂”八句则从画壁生发感慨。高堂仍在，可以告慰嘉宾。不过风雨频繁，墙壁不免曝露，怕的是画鹤被泯没啦。但是那赤霄上有真正的鹤，它是不饮那洿池的水。暗暗的来去自由，不受拘束的，谁能驯服它哩。这里是画鹤与真鹤交替写，分外生姿。杜甫的诗篇，是常常有此变化而多法眼的。《题壁上韦偃画马歌》诗云：
韦侯别我有所适，知我怜君画无敌。戏拈秃笔扫骅骝，歘见骐驎出东壁。一匹龁草一匹嘶，坐看千里当霜蹄。时危安得真致此？与人同生亦同死。
韦偃为杜甫居成都时的朋友，杜甫题他的画诗有两首，一为题松，一为此诗。据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称：“韦鉴子偃，工山水，高僧奇士，老松异石，笔力劲促，风格高举，人知偃善马，不知松石更佳。”我们是把这两幅画与诗都作介绍的。诗一起点出两人友谊。将分别矣，看到你的画，真是无敌手啦，佩服佩服。“戏拈”二句则写马如骅骝、骐驎一般的雄健在东墙上，点出在壁上画马。“一匹”两句，再点出一匹在吃草，一匹在嘶鸣，而等待时机，致足千里啦。“时危”末段二句，感慨万千，遭逢时乱，真愿和你同生死啦！无限叹息。其《戏韦偃为双松图歌》诗云：
天下几人画古松，毕宏已老韦偃少。绝笔长风起纤末，满堂动色嗟神妙。两株惨裂苔藓皮，屈铁交错迴高枝。白摧朽骨龙虎死，黑入太阴雷两垂。松根胡僧寂寞，庞眉皓首无住著。偏袒右肩露双脚，叶裹松子僧前落。韦侯韦侯数相见，我有一匹好东绢，重之不减锦绣段，己令拂拭光凌乱，请公放笔为直。
诗为七古，题虽称戏为，实则“语不惊人死不休”。（《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一起即大气包举，天下有几人画松树呢？毕宏是老矣，是陪笔，韦偃是主人是正当道的。画成阁笔，满座惊叹，是赞叹画的精妙。“两株”段四句则具体摹绘古松状态，写松干之皮裂剥蚀，如龙虎骨朽。枝叶的迴环阴森，如雷雨交加。白摧、黑入，极绘其枯淡、浓润之恰当，而生死阴阳又囊括于其中了。此四句为诗中之精妙处，作者实冥思玄构，幽致深情而构成的啦。“松根”段四句，忽写出松下僧人，极为突兀潇洒，表现神气十足。老僧在松下，益显松下之寂寞幽静，写僧实亦以僧再衬托写松树。“韦侯”段五句系加倍写法，己见其所画双松，又后以所藏之束绢请之作画。画乎？否乎？作者不写出了，实留给读者想象。作者是诗中有画，诗外亦想象着画啦！
杜甫题画之诗，我们来看他如何写人来找他题画，他如何和别人一同赏画，诗极生动，题画亦具体实在。那就是他的《题李尊师松树障子歌》，诗云：
老夫清晨梳白头，玄都道士来相访。握发呼儿延入户，手提新画青松障。障子松林静杳冥，凭轩忽若无丹青。阴崖却承霜雪，偃盖反走虬龙形。老夫平生好奇古，对此兴与精灵聚。已知仙客意相亲，更觉良工心独苦。松下丈人巾履同，偶坐似是商山翁。怅望聊歌紫芝曲，时危惨澹来悲风。
首段叙李师来访，握发呼儿，急于迎宾。手提青障，索公题诗，写来生动如画，埋下后来文章。二段描写画松神妙，障子松林寂静，若无丹青，极言其如真松一样。而具体的松如霜雪般的挺立崖上，虬龙样的松姿则倒盘在空际，极写苍松姿态。三段再以“老夫”呼起，写其好奇古，又与李师同好，共赏此画，尤觉画师之用心良苦。寓有钦佩之情。末段对画而抒情，因画中松下老人而动商山皓首之思。我们结合杜甫所处天宝之乱的情景，这又是很自然的。
总上所述，我们是把杜甫对各类的题画的诗都加以笺释了。杜甫是能就各类的画就其不同的特点，描绘出其不同的写法以显示其形象。有的画家是写意的，有的是写生的，各显神通;其着意于色彩的，亦能鲜明艳丽，光彩耀人。各类的画都表现出其不同的风格，气韵生动，个性独特。杜甫是以诗表现出画的。诗情画意，相得益彰。他所题的画，今天我们是看不见了，然而因诗以见画，画与诗又交融了。杜甫的题画诗是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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