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蘇無忌:榿木河畔榿木樹
【榿木河畔榿木樹】
樵蘇無忌
和文井江一樣,崇州榿木河發源於雞冠山,但大體上是同山不同源。
它是河西地區最重要的水源,沿西北—東南方向貫穿崇州全境,屬岷江水系三級支流。
榿木河出崇州榿泉入安仁,最後匯入大邑斜江河。
榿木河得名,源于其兩岸曾有大片榿木樹。
這一點在清代嘉慶時期官修地理總志《大清一統志》中有詳細記載:
“岷江分而南流之溪木河即此。蓋不知為榿字,以崇境此木獨饒,故水受斯名矣。”
清代崇州官員矯正“溪木河”為“榿木河”,因為崇州人當時不知道有“榿”字,而兩岸榿木樹正鬱鬱青青。
榿木樹是榿木河的精神標誌。
它屬樺木科,習陽習水,更耐貧瘠,是中國本土樹種,在《山海經》中有兩處記載。
第一處出現在卷三《北山經》,說北山第一系的頭座山叫單狐山,山上即生長著茂密的榿木樹。
第二處出現在中次《十一經》:
“又東北五十里,曰袟筒之山,其上多松柏機(榿)桓。”
說是在袟筒山上,樹木茂盛,有松樹、柏樹、榿樹和桓樹等。
那麼榿木樹究竟是怎樣一種樹木呢?
它有兩個特性異於其它樹種。
我們都知道,根瘤是大豆自身的養料加工廠,所以大豆能忍耐貧瘠,榿木樹也有此功能。
榿木樹的第二個異能是速生但又很長壽。
它還有其它的好處,諸如根系發達固土保水,腐木上容易生長一種菌類,蒸著吃,馨香四溢,口感滑嫩。
在我的記憶中,榿木河兩岸人家,一般是瞧不起榿木樹的,因為它俯仰可見,不是良好的建築用材,樹幹也不大,粗糙的樹皮灰暗褐色,木質多結痂。
還有一種“老木蟲”(其實是天牛的全體)生於樹內,所以方木圓木及板材製作都受限。
上世紀八十年代,咱家窮,修房用的門板,就是榿木樹呈棕紅色的窄窄材質拼接而成。
但這種材質堅硬,不易變形。
可是,榿木樹在作家和畫家的筆下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詩人杜甫安史之亂入川後,經過在利州(今廣元)任綿谷尉的友人何十一(何邕)住處,成片的榿木樹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到成都後結草廬而居,在草堂以西的溝邊地帶卻空空如也,覺得能夠栽下一片榿木樹,遮陰取薪,那是最好。
老杜立即撰詩《憑何十一少府邕覓榿木栽》:
“草堂塹西無樹林,非子誰復見幽心。飽聞榿木三年大,與致溪邊十畝陰”。
何十一收到老杜的求救信後,立即給杜甫送來大批榿木樹苗,十畝之陰三年即成。
可以想見,詩聖盛夏之時,取榿木樹嫩芽代茶飲,獨坐浣花溪旁,幽棲之心得以無限慰藉。
杜甫在四川的多首詩作中都提到榿木樹,如《堂成》等。
約300年後在湖北黃州,行書宋四家之首的蘇東坡感于杜甫當年喜愛榿木樹之事,以杜詩《堂成》七律寫就了《杜甫榿木詩卷帖》。
作品中,蘇東坡以其才學、品性和遭遇灌注其間,神情生氣“使後人倘拘以宇宙之得而論之,是未可同賞妙也”(明代金冕跋語)。
無獨有偶,稍早一點的大學士宋祁任成都知府,著《益部方物略記》,所言“榿木蜀所宜,民家蒔之,不三年可為薪,疾種亟取,里人利之”。
稍晚一點的范成大於淳熙二年至淳熙四年(1175-1177年)任成都路制置使,曾有詩作《青城縣何子方使君同年園池》:
“榿塍芋壟意中行,浩蕩薰風不計程。雨腳背人歸玉壘,江聲隨馬入青城。五橋今日新知路,千佛當年舊綴名。水竹光中同一笑,丐君荷露濯塵纓。”
詩中也提到川西平原榿木樹廣植地裡田間的情形。
現在,已難以見到榿木樹的身影,包括在榿木河濕地公園。
有人說,這源於其失之高貴。
其實,也就是一種樹,無所謂高貴低賤,各盡其妙。
唯其如此,國務院1999年8月已將榿木樹列為“瀕危等級國家Ⅱ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
有一天,我在榿木河濕地公園,偶見一棵榿木樹小苗,很欣喜,看來還是有人有遠見。
因為,沒有榿木樹的榿木河,定將失去從容、優雅的本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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